048

不知不覺中,玩牌逐漸成了生活中一個不可或缺的環節,這也是最初所料不及的。一天不殺幾局,誰都覺得遺憾。往往手裡還端着飯就開始催促,緊趕慢趕把碗扒乾淨,碗筷隨便收拾收拾放在一邊,也沒心思洗了,急急忙忙投入戰鬥。

玩的時間長了,老鄭他們牌技的進步是明顯的,在大家水平相差不大的情況下,我要還想像原來那樣輕鬆掌控牌局那樣贏的輕鬆已越發的變得困難。不得已,有時候爲了打贏,同時也是活躍氣氛的需要,我也開始學着老鄭偷看其他人的牌。

“人在江湖飄,哪有不挨刀”。多看了幾次,也就讓人發現了。開始大家還義正嚴詞集中火力把矛頭指向我批評不該向老鄭學壞,後來見我屢教不改,且漸有以此爲樂的趨勢。無奈下,於是大家嘴裡雖然還在不斷強調玩牌也要有職業道德應該有點規矩,可最後無一例外都加入了我和老鄭的行列中,和我們同了流合了那什麼。一個個都學會了趁人不注意時把頭伸出老長,斜着眼神狂瞄。發展到後來,因爲人人如此,也不再有人指責偷看者,要怪就怪自己保護不周。

貝貝成爲大家圍繞的中心是必然的結果,它符合我們心中本能的對童真的嚮往和童趣的懷念。她唯一讓大家鬱悶撓頭的是她這個年齡段的孩子共有的還沒形成規律的不良排泄習慣。只要她覺得爽了,不管是誰,她都有可能出其不意地往你身上撒泡尿,或是送上一坨“黃金萬兩”。

zi見你皺眉咧嘴哭笑不得的怪異表情,她就會適時地顯出惡作劇成功後“咿咿呀呀”得意的壞笑,讓你辨不清她是有意還是巧合。說有有意嘛,這不太可能啊,那麼小的嬰兒,這又不是什麼好事,讓越親近的人中獎的次數越多越好;說巧合嘛,這也太巧了,經常是叫她“噓噓”的時候,她就開始百般不願意哭鬧反抗,當大家誤以爲她是因爲沒有而放鬆警惕時,她又突然尿尿了,讓你不得不重新評估這孩子實際的心裡成熟年齡。用一句她外婆經典式的口頭禪就是:這孩子很壞,壞到骨子裡了。

老鄭的哥哥和妹妹週末沒事的時候也會常來找老鄭打麻將,她們兄妹兩都是國企內退的職工。老鄭的哥哥有一個很威猛的外號叫“東北虎”,據稱是因爲有一次打麻將從一開始就“自摸”、“天糊”、“金對”輪流接連糊了九局把其他人輸昏過去而得名,謂其如猛虎下山勢如破竹之意。

他們常調侃老鄭夫妻倆孩子氣,和我這個小朋友打着玩也這麼開心。老鄭也不以爲然,只是咧嘴笑:下班回家後打牌放鬆放鬆,勞逸結合嘛!

觀望了幾回,常見我們在戰鬥的過程中由於我天生具有的搞笑才能加上老鄭他們的默契配合,使得大家常常歡聲笑語不斷此起而彼伏,他們免不了受到感染,也開始試着尋求加入,正是由此我有了一個別扭的綽號——小羊羔。

一次,房東阿姨正在收拾廚房,老鄭沒耐心等她,剛好這時候他哥來了,他就幸運地以候補身份加入到了我們這支光榮的隊伍。

實話實說,東北虎果然名不虛傳,打牌也和他玩麻將一樣有虎威,打起來猛、狠、準,手段辛辣老練。我好幾次明明勝利在望了,最後都砸在他手裡。

我也不明白他的手氣爲什麼那樣好,手裡的炸彈彷彿用也用不完,每每我的牌一發出去就會遭到他猛烈帶有毀滅性的打擊。情況有點類似我上次對付小珏時的情景,真是天理循環不滅啊!我終於切身體會到了滿腔憋屈被壓制無處釋放的痛苦。

老鄭不無感慨地嘆道:“東北虎一下山就是找小羊羔麻煩的。”臉上一副“你也有今天的”的幸災樂禍表情。

我窘迫的無地自容,心裡油然升起了對“土行孫”的無限羨慕。

第二天,房東阿姨衝我笑:“小羊羔,聽說你昨天被東北虎欺負的很慘啊!”

我氣短地硬着頭皮辯解:“昨天忘了看日曆啦。”

開始房東阿姨叫我“小羊羔”,我是不太認同的,再不濟我也是堂堂一經理,店裡的員工都親切地尊稱我爲揚哥。怎麼一夜之間就降爲“小羊羔”啦,這落差也真是離譜的大。我仔細想想自己除了名字裡有一個“揚”字諧音外,無論是外表還是內在都沒有絲毫能夠和“小羊羔”聯繫的上的特徵。

心底暗下決心,誰以後要再叫我“小羊羔”,我就不理他了,作爲男子漢,我是一定會說到做到的(想到的也算)。

“小羊羔。”是鄭欣彤悅耳的聲音。

“嗯。”我幾乎是毫不思索地迴應了鄭欣彤,語氣中還隱約夾帶着一絲歡喜。我這是怎麼了?就這樣輕易背叛了自己剛下的決心,做人的原則也太脆弱不堪了。

“小羊羔。”

“幹嘛?”這小丫頭竟然還叫上隱了。同時意識到自己的無紀律、無原則後,我腦子也清醒了一點,刻意想表現的不滿一些,就“嘟噥”了一聲。

“也沒幹嘛,只是覺得‘小羊羔’挺好聽的,叫着也順口,不如你以後就叫‘小羊羔’好啦。”鄭欣彤嘻嘻笑,一臉的陽光燦爛。

“隨你便,名稱只是一個符號,對我來說,叫‘小葉’、‘小羊羔’還是叫‘哈尼’都一樣,你喜歡怎麼叫就怎麼叫吧!”我表現的一副很豁達大度的模樣。

心裡卻打着另外的小算盤,自作多情地把“小羊羔”視作是鄭欣彤對我的暱稱,是我們之間關係不斷進步趨向曖昧的絕好證明。相應地,我也要找機會看看她有什麼好的暱稱,而且是她的其他朋友不曾享有的,這樣對我纔算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