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浩羽還以那一貫的面孔,半微笑半嚴謹地目送他。明正康看都沒看,跳過他,直奔他身後這些眼中滿是敬畏的普通的面孔。
“這不是小袁嗎,又是和小羅一起來的?”
沒用明浩羽當中介,明正康像熟人一樣問候他們。袁文哲和羅瑩也沒有不自然,看是早就熟悉的樣子。其他人卻受寵若驚,又喜又怕。明正康不自覺地給人一種壓迫感,嚴正的面孔猶如一副帝王相。難怪明浩羽和他那些手下都屏氣凝神,不敢出聲。
“明總,您好!”袁文哲恭敬地打了招呼。
“院裡的工作還順利嗎?”
“還好,謝謝您關心!”
“小羅呢,怎麼不說話?我記得你膽子可最大呢!”明正康很少像這樣露出微笑。
羅瑩也不“客氣”了,稍微丟開點拘束,說:“估計您也就記着我這身壞毛病!”
明正康笑了,對身邊的何東城說:“瞧,沒說錯吧!我第一次到院裡去,就見她在病房外擰人家耳朵!”他的目光無意間注意到正在不好意思的周鵬,“對了,擰的就是這個小子!我忘了你名字了,我記得你可皮了,沒少挨收拾吧!”
大家一陣笑聲,氣氛也輕鬆了許多。
一提這事,周鵬心裡肯定有無限委屈,還是忍不住那大咧隨意的性格,說了句:“您也不能這麼說,強中自有強中手,我這不也沒辦法嘛……”楊緒馬上推了他一下。
很少笑的明正康也被他給逗樂了,他看了看楊緒,突然問道:“你現在的父母身體還好嗎?”
“託您的福,都還不錯!”楊緒臉上稍微蒙上一層看不見的悲傷。
明正康也想起一些事來,順便就提了:“浩羽小時候在別人家寄宿,我記得是你照顧他!你現在在醫院裡做什麼?”
“骨科醫生!”
明浩羽這時補了一句:“他現在是骨科的主任!”
明正康像是很欣慰地點了點頭,他又看了看大家,“這些都是院裡的人了?還不錯!”
突然,他的目光落在藍雪身上就不再動了,而且滿臉的嚴肅凝重。那是一雙能夠透視到靈魂的眼睛,是一種全身的骨頭都被針穿透過來的感覺。不愧是企業大老闆的眼神!藍雪頓時有些驚慌,心裡開始害怕起來。
是不是她和明浩羽的事被他知道了?明浩羽應該不會告訴他吧,這也絕不可能!可是看他的表情,自己好像真的惹到他了。好吧,要怎樣就來吧,還有什麼她不能承受的!她很鎮定,依然面不改色地等待着。
明浩羽也有些吃驚,不放心地上前幾步,站在明正康面前。不等他說話,明正康就皺着眉頭說:“你閃開!”
他又對藍雪說:“你叫什麼名字?”
羅瑩馬上過來解圍,“她是院裡第四護區的護士長藍雪,只是個普通的護士!”羅瑩生怕有什麼不好的事發生,趕緊補充說。
“藍雪!”明正康只念了一句,卻還是神色凝重地盯着她。
藍雪本來是想向他問問好的,怎麼說這都是禮貌問題。可是又想,他對自己的看法已經這樣了,而且又是堂堂總裁,自己根本也沒在人家眼裡,打不打招呼已經不重要了!可是沒過多久,明正康的臉上竟然冰釋了。
明正康向藍雪走進一點,說:“你不記得我了,我可記得你!想想你是怎麼來到明江的?”
明正康的話不只是讓藍雪吃驚,大家也都好奇起來,明浩羽就更不知其所以然了。不明白他的意思,藍雪不得不按他說的回想了一下,可是怎麼想都沒什麼頭緒,不知他指的是什麼。
“北京的車站!”明正康提醒道。
藍雪又仔細看了看他,忽然變了面色,“你……你是……”
明正康只笑了幾下,什麼也沒說。不過,大家都可以發現,那笑容裡帶着慈祥。他轉身對秘書蔣文昊說:“把我電話給她!”然後就不再回頭了。
能得到明江總裁的聯繫方式,足夠引起不小的注意了。就連明浩羽都很吃驚,因爲他從來都沒有對明正康說起過藍雪。左右的人給明正康穿好外衣,戴上手套,這是準備要走了。走前明正康突然想起什麼事,這纔回過神來看了一眼明浩羽。
他帶着平時那一貫的嚴肅面孔,對明浩羽說:“下月中旬的項目需要多少資金,你算一算!”
現在算?王林和吳磊不禁皺起眉頭,這總裁一向喜歡難爲人,尤其是浩羽。他們慣性地在心裡恐懼起來,但願這次的難題別太大!
大家也都很奇怪,明浩羽剛剛在集團內大獲全勝,給明正康掙足了面子,明正康怎麼一句表揚都沒有?從明正康到大廳開始,就一直當明浩羽不存在,雖然明浩羽很畢恭畢敬。他能走過來,似乎也不是因爲明浩羽的緣故,而是真的在慰問員工。
現在好不容易和明浩羽說句話,又是工作上的事,真夠讓人費解的。都知道他對明浩羽要求很高也很嚴格,可這也有點兒太過了吧!
總裁發了話,不得不做,明浩羽微皺起眉,雙手不自覺地輕扶在腰間,果真馬上就在頭腦中計算起來。
過了一會,明浩羽回答說:“至少三千萬!”
明正康想了兩秒,“給你一千萬!”
“啥?”王林震驚地竟然不小心叫了出來。
這實在讓人無法接受。明正康尋聲眯着眼看了看他,他馬上閉了嘴,變成升國旗的肅穆樣子。心想:“總裁是想整死我們嗎?上輩子,他肯定和頭兒有仇!”包括吳磊,部門的幾個人差不多都是這個心情。
藍雪雖然不懂商業資金上的事,但資金折了一半這麼大的落差,她也能感覺得到其中的巨大壓力。大家都爲明浩羽捏了把汗,根本無法理解這樣的父子相處方式。此時此刻,藍雪的眼中終於映滿了他的面容。
明浩羽只輕呼了口氣,什麼也沒說,看來他的壓力不小啊。副總裁何東城只在一邊看着,不是地笑了笑,看上去好像一點都不緊張,他不會懷疑明浩羽會做不到。
明正康又補充說:“可以有其他要求,只要不過分!給你一分鐘時間!”明正康開始
看錶。
太好了!王林彷彿又看到了曙光,心想:“死前總算能多喘幾口!頭兒,都要什麼,好好想!”
周鵬不覺嚥了口口水,斜着眼看明正康,心想:“我的天啊,這哪是爹啊,也太絕了吧!真夠狠的!小心浩羽不給你養老!”
明浩羽馬上閉起眼睛,集中全部精力迅速運轉大腦。白皙秀美的臉上,棱角分明。讓人沉醉的雙眸,醞釀的全是智慧的曙光。吳磊等人都在暗暗給他打氣,和他一起使勁。總裁秘書蔣文昊臉上也寫滿了焦急,他一直張望着明浩羽,擔心這一次他會走入絕境。
整個過程既艱難又緊張,簡直比開會時的壓力還大!就是全會場所有人給的壓力,都未必有明正康給的半分大,不愧是總裁,以一抵萬啊!要用有限的資金來讓整個流程順利運作,到底該怎樣彌補關鍵一步的偌大空缺?明浩羽不禁皺起眉頭……
“時間到!”明正康毫不留情地宣佈。
“我要人!”明浩羽“唰”的一下張開自信的明眸。
奇怪的要求,這倒引起明正康的好奇了,不禁轉回身來,眉間打着問號:“什麼人?”
“當然是集團的員工了!”明浩羽露出自信的微笑。
何東城臉上的笑容終於展開了,滿是期待地望着明浩羽!
不知道他在搞什麼名堂,明正康也不多問:“你說吧,要誰?”
“什麼人都可以嗎?”明浩羽最後確定一下。
“可以!”
“那我可就要獅子大開口了!”明浩羽放心大膽的開始提要求說:“不需要太多,我只要三個人!首先,我要外事部的負責人秦有才秦經理。”
明正康對蔣文昊說:“從開始項目那天起,讓秦有才先放下手裡的事。”
“明白!”
明浩羽接着說:“還有後勤部門的良天生良經理。”
明正康微皺起眉,何東城也滿是疑問。
蔣文昊終於忍不住問道:“你要良經理幹什麼,他是搞藥品研發的,跟你的項目有關係?”
明浩羽笑而不答。
“給他!”
“啊?……是!”蔣文昊好奇的思維還沒轉過來,明正康就發話了。
從一開始明正康就對他越來越奇怪的要求想不通,想必他是也不甚明瞭,要想知道,只能看他怎麼做了。
“還有嗎?”明正康緊了一下大衣的領口。
明浩羽突然不出聲了,一直盯着明正康和何東城看。明正康看了看他,又看了眼何東城,不禁垂下手臂,說:“你不會連我們倆都要了吧?”
“當然不是!”明浩羽低着頭靦腆地笑着,他好像還不太敢開口。
“到底要誰?”明正康有些急了。
明浩羽馬上認真地回答說:“我要您的隨行秘書蔣文昊!”
蔣文昊滿臉問號,完全搞不懂狀況。明正康想了想,對蔣文昊說:“從明天起,你就聽他的吧!”正要走時,又回過頭來看着明浩羽說:“用完可得還我!”
看來他還不捨得了!明正康終於在大家的目送下離去,所有人都不知不覺鬆了口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