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寧靜而安詳的《出水蓮》讓他完全陷落,她的周圍彷彿平靜的水面鑽出無數花蕾,瞬間朵朵蓮花綻放。她的安靜純潔,更像這水中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在這樣繁雜喧囂的世界裡,她是靠什麼來使自己淨化到如此純淨自然的境界的?
朝朝勤拂拭,莫使惹塵埃。只有她這樣的女子才能做到如此吧!在他眼裡,她是這般柔而不媚,輕而不薄,豔而不俗。
一曲完畢,她輕輕撫摸琴絃,往事痛在心底,觸在眉頭。這裡面有太多回憶,沉默多年以後,她還是第一次在人前撫弄。
像是看出她的所思所想,明浩羽小心翼翼地說:“能告訴我以前的事嗎?看你彈得這麼好,一定是從小就下了不少功夫吧!”
“小時候?”她輕輕念道,“的確很用心練它,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她有意迴避。
“我很小的時候就被送到別人家寄養,一年也見不上父母一面!”
明浩羽毫不掩飾,受她的影響,眼裡也露出一絲苦楚,讓藍雪不經意地去關注。
他自己的過去,繼續說道:“一直到十幾歲,我才被領會父母身邊。說起來,那段時間過得的確不好,沒有父母的陪伴,經常還會被其他孩子欺負。從那時候我就明白一件事,就是一切只能靠自己,我必須比任何人都要適應周圍的環境!”
每個人都有過去,藍雪突然發現他很孤獨。被這樣的完美外表包裹,又會有幾個人關注到他的內心。
“那你和你父母……”
“一家人其樂融融!”他很樂觀,笑着說:“回到他們身邊後,我才覺得我的生活是完美的。那時候家裡條件雖不像現在,可是我已經得到了全部!所以至今爲止,我也沒什麼所求,我對任何事很滿足!你呢?我總感覺我們很像!”
藍雪沉默許久,終於開口:“我父母很早就離異了,後來母親再嫁,有了弟弟!我多半時間都在外婆家裡,後來就一直在外面了!”
她用簡短的幾句就概括了漫長的歲月,明浩羽完全能猜想到那飽含的滄桑與複雜。她雖然掩飾的毫無破綻,但那份悽婉與哀怨早就燃到他心頭。
明浩羽目光充滿憐愛:“你還回家嗎?我是說,家裡不管你嗎?”
她笑了笑:“我早就和家裡斷絕聯繫了!從上學開始,就沒指望過任何人!”
在明浩羽眼裡,她原本的柔弱現在又多了幾分厚重。那貌似剛強的外表,內心其實是很脆弱的、很需要呵護的。藍雪從不失落,就算無法擺脫也不會讓任何人發現。她努力調整情緒,淒涼的感覺卻總也揮之不去。
突然,一陣暖流涌到心底,早已失去的溫度再次迴歸。他早已轉身過來,她的手已忽然被他握住。那深情的
雙眸將她緊緊捉住,就像那片薔薇花瓣,被人握在掌心精心呵護。
“除了親情友情,這個世界上還有另一種情感,我願意把全部都送給你!”
藍雪愣住了,他此刻的面容非常嚴肅,是她從沒見過的。他是認真的!可是藍雪卻異常冷漠,甚至比平時更加陰沉。“以後別再說這種話,剛纔我只當是玩笑!”接着把手抽了出來。
“我像在開玩笑嗎?”
“如果你是認真的,我可以很明確地告訴你,不可能!”
明浩羽倒是很平靜:“爲什麼?”
“首先,我們有年齡差距,現在可不興什麼姐弟戀。第二,我和你的性格完全不合,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我可不覺的灰姑娘的故事有意思。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我最討厭把生活和感情當成兒戲的人。不要給我找麻煩,遊戲結束了!”
藍雪毫不客氣,而且一刻沒有留戀地起身向門口處走去。明浩羽先是在原地愣了幾秒,突然一個箭步衝了過去。藍雪剛要開門,就被他搶先用整個身體倚了上去。
“或許在你眼裡,我是個玩世不恭的人,但我從不遊戲人生。我不覺得現在的社會裡,年齡還是問題。感情可以慢慢培養,我們的性格也沒有什麼合不來,剛纔在一起說話不是很好嗎!還有,我不會給你找麻煩,接下來的時間,我只要讓你愛上我就完美了!”
他的情緒很激動,而且一口氣說完。
他太任性,太沖動了。藍雪只是無奈地搖搖頭,“隨便你,讓開!”
明浩羽乖乖地閃開,看着她遠去的背影,一向屬樂天派的他瞬間竟傷感了許多。不過,在深吸了一口氣後,他馬上又恢復往日的樂觀與笑臉。他目光閃閃,甚至多了幾分自信與堅定。
院慶的體育競賽項目開始了,各種球類競技激烈進行。也只有這時候,能一睹全院醫生在職業以外的風采。除了值班護士,多數人都去看比賽了。
藍雪站在窗邊向下望去,遠處的籃球場上圍着很多人。仔細一看,其中還有她區裡的那幾位活躍分子。因爲場上的景象確實耀眼,周鵬、楊緒、齊彬皆在球場中央馳騁。這還不算,明浩羽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也跟着湊熱鬧,能不叫所有人瘋狂!
柔和的風輕拂着她嫺靜的臉龐,她的目光始終離不開那個人。不久前才被他表白,雖然很明確地回絕了,可是他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卻清晰地映在腦海裡,而且揮之不去。在那之後,他還是一如既往地和她說話、開玩笑,就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不同的是,他看她的眼神比以往更溫柔了。
幾場比賽下來,球場上又換了一批人。楊緒等人下場後,立刻被衆人圍了上來。他們各有自己的“粉絲團”,遞水、遞毛巾……照顧得無微不至。
楊緒的表情即使在烈日下也絲毫不減冰度,郭敏熱情的忙前忙後,在一定距離外,欣賞他靜靜坐在椅子上的風采。那滄桑不見色彩的雙眸,一種憂鬱的迷
離蔓延。郭敏內心一陣悸動,感覺卻像一團亂麻,剪不斷理還亂。
齊彬接過吳晶晶遞來的毛巾,而且除了吳晶晶他回絕了所有人,看來兩個人的關係已見端倪。範美依然在和周鵬賭氣,他就不懂得回絕被人嗎?一氣之下,範美想到比周鵬不知甩多少倍的明浩羽,立馬扭頭就走。可是卻不見明浩羽身影,氣得範美直跺腳。
說起明浩羽,還真有一手。下場時,他故意走在最後,趁身邊幾位被圍,尤其是周鵬替他在前面吸引火力,他抓住這一瞬間,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明浩羽回到樓裡,正想找一處陰涼安靜地休息,忽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走過,於是就跟了上去。
藍雪剛進配藥房,只見明浩羽捂着胸口,跌跌撞撞地走了進來,把門一關,靠在門上。他面容憔悴,好像非常虛弱,一點一點順滑落在地。向來健康活潑的他,還是頭一次這樣。藍雪嚇了一跳,腦中有種不好的預感,忙去扶住他。
“你怎麼了?”
“我……”他的聲音斷斷續續,“比賽時候受傷了……”
藍雪扶他坐在病牀上,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藍雪也不敢動他。
“哪兒受傷了,讓我看看?”藍雪大致檢查了一遍,也不見有受傷的地方。
“我被推出去很遠,在地上滾了好幾圈,現在全身都是傷。”他可憐巴巴地向她解釋着,“而且頭昏腦脹,我……我不行了!”說着又歪倒過去。
“你真的受傷了,怎麼身上一點擦痕都沒有?頭疼,這是怎麼回事?”藍雪有些懷疑。
“可能是先天性心臟病犯了!”他歪倒在牀上,頭枕在棉被上,雙手緊捂着心口處。
也許他真不行了,藍雪面色慘白,“你等着,我去叫醫生!”
他急忙把她拉住,用微弱的聲音說:“不用了,我在這兒躺一會就沒事了!可不可以借一下你的手機,我想給家裡打個電話!”他指了指藍雪口袋裡微露的手機。
藍雪急忙拿出來給他,明浩羽擺弄一陣,忽聽到另一個手機響起。而且所聽不錯的話,那好像是從他兜裡發出來的。只見他詭異的一笑,狀態完好地坐起身來說:“這是我的手機號,我幫你保存了!”
藍雪恍然大悟,不禁眉頭一皺,奪回手機。藍雪氣憤至極,手臂一揮:“門在那兒,病好了就馬上走!”
他突然抓住她剛伸出的手臂,向下一拉,從背後將她擁入懷中。突如其來的舉動,讓藍雪毫無防備,心裡頓時一陣慌亂。
“你幹什麼?”藍雪掙扎着。
“沒什麼,抱着你啊!”
他倒說得自然。
“這裡是醫院,你……”
“你的臉紅了!”
她越是掙扎,他抱得就越緊,任她的力量在懷中消融。
“我聽見你的心跳了!”他緊緊地貼着她。
“你……”
突然,門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