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29北鄭行(二)

段四走了。

霍士其躺在厚實的氈毯上,動也不想動一下。太累了。真的太累了。他完全不記得自己這輩子有什麼時候象現在這樣疲頓。就是少年時候一個人在地裡收莊稼,他也沒感覺象今天這樣累。現在,他躺在這裡,仰面望着漆黑深邃的夜空,沒有一個地方不是酸漲澀苦的身體就象被什麼東西拖累着,慢慢地陷進氈毯中;渾身的骨頭就象老朽的水井軲轆一樣,在夜風中索索地顫慄。他甚至能聽到它們在發出痛苦的呻吟。

春蟲在火光照耀不到的黑暗裡吱吱地鳴叫着。除了那幾個牧民的女人在小聲地哽咽之外,小小的宿營地幾乎沒人發出什麼聲音。護衛們訓練有素,分工明確,一個個默不作聲燒火做飯擦拭武器整理馬具。幾十匹戰馬被分成幾羣,有專人在照料。這個時候,這些畜生是最得意的,不僅匹匹馬都披着薄毯,晚飯也是放了熟鹽蛋的炒黃豆,眼下它們大都吃飽喝足,一邊刨着蹄子一邊打着響亮的噴鼻,搖頭擺尾地在表示自己的滿足……

小小的火堆就在幾步之外噼裡啪啦地燃燒着,火舌一伸一縮地繚躥,熱浪一陣陣地燎在霍士其的腳上、腿上、身上和臉上。他很快就覺得全身暖烘烘的。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段四的偏方起了作用,大腿火辣辣的疼痛也減輕了不少……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他被段四從深沉的睡眠中叫醒。

他忍不住在心裡發出一聲深沉的嘆息:又要上路了!然後才睜開眼睛。

眼前還是那三堆火。火堆邊還有人在吃東西和低聲交談。天空依然是漆黑深邃的,沒有一顆星星……

“吃點東西再睡。”段四說。他先扶着霍士其坐起來,又讓人拿過兩條氈毯卷巴好墊在霍士其背後,這才把碗遞過來,說:“把它喝了。”

霍士其還有點懵懂。他疑惑地盯着手裡的木碗裡。藉着火光,他半天才瞧出來,碗裡盛着半指深的水,還浮着幾片碎草葉。不管是水還是碎草葉,又或者是段四那張在火光中一明一暗的醜臉,還有段四既真摯又古怪的眼神,這些東西都令他禁不住心生疑竇。猶豫了半天,他問道:“這是什麼?”

“湯藥。”

霍士其咂了下嘴,艱難地嚥了口唾沫。他沒敢去問這藥是怎麼來的,就緊閉起倆眼屏住呼吸,一仰頭就把它灌進去一一他立刻吭吭吭地咳嗽起來。

段四拍着他的脊背幫他順氣,等他不咳了,又遞過一個葫蘆:“喝兩口!一一能壓腥。”

霍士其強壓着噁心,一把奪過葫蘆,扯掉葫蘆蓋就連吞了三四口。酒從他的嘴邊溢出來,淌得鬍鬚和衣襟到處都是。

段四嘿嘿笑着,說:“有烤饃,還有羊肉和羊雜湯,吃點不?”

霍士其臉色又青又白,狠勁繃緊了嘴脣搖搖頭。他的胃裡正在翻江倒海,什麼都吃不下去。別說吃,就是聞着周圍瀰漫着的那股濃郁的羊羶味,他都難受得頭暈目旋!

“我們還帶的有幹牛肉……”好心的段四繼續說道,“您總得吃點,明天還要趕一天的路,總不吃東西怕不是個事。”

“那……就吃個烤饃吧。”

不用段四招呼,旁邊一個護衛立刻就把一個烤得焦黃髮脆的死麪饃連饃帶刀一起遞過來。段四一巴掌就打過去:“遭你娘!想討好十七叔,怎麼不用點心思?這饃上都是灰渣,是人吃的?把灰拍乾淨,再拿個碗來掰碎!記着,碗要先洗乾淨再拿開水燙過啊一一洗不乾淨我剝了你的皮!”

看那個護衛呆木着臉似乎有點不知所措,霍士其先從刀尖上取下烤饃,笑了一下說:“謝謝了。”他顛倒着手來回抓拿着燙手的饃,胳膊肘撐着吃力地在氈毯上挪動了一下,等段四幫着自己坐正坐好,這才小聲說:“你何苦去訓斥他?我沒那麼精貴,這地方這時候也講不了精貴一一就這樣不是挺好麼?”

段四咧着嘴嘿嘿一樂,就蹲在旁邊,掰着塊黑糊糊的烤餅子無所謂地說道:“沒事,都是大將軍的身邊人,罵幾句錘幾拳頭是慣有的。再說,打也好罵也罷,都是爲他找好一一哪個兵不是被打出來的?我當初一樣沒少吃包坎和石頭的拳腳,捱罵也最多……”他話語間已經帶出幾分得意。當兵的捱打捱罵算個屁!所謂拳腳之下出好兵,他現在不是捱成正七品的提督府副尉了?

霍士其合着唾沫嚥了口乾饃,停頓了一下,才低聲說:“話不是這樣說。早早晚晚你也要出去獨自帶兵,下頭的兵做錯了事,你也擡手就打張嘴就罵?帶兵光有威嚴不行,還得有恩。恩威並重,賞罰分明,才能做到令行禁止。”

段四本來還嬉皮笑臉有一句沒一句地聽着,等霍士其說出“恩威”的道理,趕忙收了臉上的嬉笑神色,恭謹地聆聽霍士其教導。

霍士其哪裡談得上指教他?何況他現在身心俱疲,哪裡還有精力去指點段四,只是隨心所欲想到哪裡說到哪裡,待段四做出一付謙恭學子的模樣,他臨時想起來的話也說得差不多了,末了說道:“……我這也是從大將軍那裡偷學來的,自己都是懵懵懂懂。到底該怎麼做,你還得自己慢慢琢磨。”說完,就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段四眨巴着眼睛半天沒開腔。開篇那麼大一個題目“恩威”的文章,就這樣三言兩語便算完了?他這邊裝蒙童都沒把架勢拉開哩,霍士其就不講了?他的嘴張合了兩下,最後無聲地苦笑一下,從火堆裡又刨出個餅子慢慢嚼起來。

霍士其心裡極其渴睡,可剛纔那一覺被段四攪醒,現在就再怎麼也睡不着。他閉着眼睛,任憑火堆裡不停炸響的噼啪聲響和周圍人的說笑議論在耳邊劃過,腦子盤算着明後天見到李慎時該怎麼說,又該用什麼條件來使得李慎儘快出兵。

商成說過,只要李慎肯出兵,“任何條件都能答應”。可這話說起來容易,關鍵是“任何條件”都是哪些條件?要是李慎想要天上的星星月亮,未必他霍士其也去給他摘下來?就算李慎不要星星月亮,可他要是想當燕山提督,又該怎麼辦?真要是這個條件,就算和尚能答應,朝廷也不依吧?不過也難說。要是和尚自己不想呆在燕山了,想去南方打什麼南詔吐蕃,朝廷怕是不會阻攔;燕山衛軍再有幾個說話管用的話事人站出來推舉,說不定李慎就真能做提督。唔,是了,李慎不僅愛權,他還貪財,霍倫的酒場在要緊時刻也能派上用場……這麼一想,他又覺得這件棘手的事情有點把握了。一個權二是利,動之以權誘之以利,雙管齊下,不怕他李慎不出兵!

可他的高興勁頭還沒過去就又覺得很喪氣。

他淨顧着高興,居然忘記李慎已經把人全得罪完了的事。現在的問題不是李慎想不想當提督,也不是和尚給不給他挪位置,更不是有沒有人站出來舉薦,關鍵是燕山的文官沒一個替他說好話!即便朝廷再應許李慎來當這個提督,一大堆地方官不情願,上三省也不會下這個文!

他越想越覺得非常有可能就是這麼一個結果,越想就越覺得李慎真不是個東西,最後他憤憤地啐了口唾沫一一把他孃的李慎!

段四就在霍士其身邊合衣而臥。本來安安靜靜的霍士其突然出聲罵人,他急忙沒反應過來出了什麼事,楞噌一下坐起來手已經拽出了刀,然後才明白霍士其是在罵李慎。他忍着笑,先擺手教驚動起來的護衛繼續休息,又把霍士其身上的氈毯朝上提了提,圍着肩膀頸項掖好理順,這才小聲問:“十七叔,是在想着見李慎的事吧?”

霍士其鼻孔裡哼了一聲,算是回答。他還在生李慎的氣一一這姓李的又不是沒讀過書,難道就不明白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的道理麼?自己不修德養性,光知道把銅錢朝腰裡塞,得罪的人從衛治一路到地方,就這些做派,別人怎麼可能讓他坐上提督座?

段四先讓周圍的兵士都挪遠一點,這才重新坐下來,滿臉愁容唆着牙花子,沒說話先是一聲苦笑:“大將軍鈞令,再難也得辦下來!”接着就是一聲接一聲的長噓短嘆,“可這真是個麻纏事……”

霍士其順口說道:“誰說不是呢?”俗話說“一個計短兩人計長”,他現在是滿肚皮的心思心事,就想找個人商量籌劃一下。就算一時半會沒個結果,他也想找人說說話,就當是排解心頭的苦悶憂愁。當然,他也知道段四不是個可以商量大事的人。可段四畢竟是自己人;就算不能替他出主意,也絕對不會把他的想法泄露出去!

他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的想法都說了出來。

段四聽完他的話,嘴巴張得都快合不上了,瞪大眼珠子好象不認識一樣地盯着霍士其。啊啊,這就是新任燕山提督府印劍都檢事、新晉遊擊將軍的主意?這些就是霍士其的想法?自己沒聽岔吧?

他瞪着眼睛問:“十……十七叔,您,您是說,準備讓李慎,讓李慎當提督?”他說話突然結巴起來。

霍士其心情沉重地點了點頭。只有這個條件才能令李慎滿意,才能讓李慎出兵!

“可……可,可是……”段四“可是”了半天,也沒“可是”出來個什麼結果,只是從喉嚨裡冒出來一串非常怪誕的聲音。

“你說什麼?”霍士其問道。他很奇怪,段四怎麼突然這麼一付見到鬼一般的驚詫模樣。

段四瞅着他上下左右來回看了好幾遍,然後才說道:“我記得,大將軍不是這樣交代的啊!”

霍士其的眼睛一下就睜大了。和尚不是說什麼條件都能答應李慎麼,難道還有什麼密令給段四?這個想法在他腦子裡一轉,很快就被他否定了。這絕不可能!昨天下午商成頒佈軍令之後不久就帶着護衛去了白狼山,哪裡有時間特別給段四交代什麼密令。就算有什麼密令也是給他霍士其,不可能給段四!畢竟他霍士其纔是和尚的親人!

可他馬上又有點猶豫。要是和尚沒有密令,那段四這話是什麼意思?明顯就是和尚另有說法啊。

問題是這單獨交代給段四的說法是什麼!

他定了定神,沉住氣,問段四道:“大將軍是怎麼交代的?”

“大將軍說,只要李慎出兵,就什麼條件都答應他!”

霍士其一下就放鬆了。他沒想錯,危難關頭,和尚最信任的人還是自己!也只有自己才能替和尚辦下這趟上天摘月亮一樣的艱難差事!可一想到差事,他的眉頭就緊緊地攢在一起。怕是摘月亮也比這事輕鬆些吧?

段四也擰着眉頭,目光一直在打量霍士其,默了一會,突然問道:“……十七叔,未必您到現在沒琢磨出大將軍的意思?”

“大將軍的意思?”霍士其一下就被段四問得楞住了。他還從來沒想過和尚的那句話裡還有什麼其他意思。他愕然地問道,“大將軍的意思是什麼?”

“還能是什麼?當然宰了李慎啊。”段四一付理所當然的神態說道。

“殺李慎?”一句話驚得霍士其差點從氈毯上跳起來。和尚是說殺李慎?不可能,這不可能!開玩笑哩,李慎是什麼人?四品將軍堂堂開國子爵,一軍司馬還兼燕東指揮,就是朝廷要殺他,也不可能說殺就殺,也得先押解三堂會審再報三省……況且李慎也沒什麼不得了大錯……

段四一撇嘴。李慎還沒大錯?僅僅一個臨敵退縮以致錯失戰機陷落主帥,僅僅這一個罪名就砍他十次還有富裕!

“不許胡說!李慎是燕東指揮,有臨敵決斷便宜行事之權,就是他擅自主張退回北鄭,也必然有他退的理由!”

段四呵呵一笑,盤膝坐到地上,說道:“右軍撤出草原,他當時就該分頭報知燕州和大將軍一一這是軍中老規矩,他難道不懂?爲什麼只告訴張紹不告訴大將軍?”

“……也許是信使在半道上出了事。畢竟戰事紛亂,莫幹以南敵騎頻繁出沒……”

“那他退回北鄭之後,封鎖端州各處道路關隘幹什麼?”

這纔是真正的振聾發聵之言!這句話就象一聲春雷,轟地一聲炸響在霍士其耳邊。是啊,李慎封鎖交通關隘,他想幹什麼?不過就是想讓和尚陷落在草原,他好藉機出來收拾燕山的爛攤子。他是燕東指揮,進退可以自主,撤兵之事通報了燕州,也就算是溝通了消息,不通報草原也可以找出理由搪塞……這樣有白瀾河谷的功勞,又有收拾燕中的功勞,就算朝廷想追究他的責任,也沒個拾掇他的理由……好盤算!好計劃!好!真是好主意!

他咬牙切齒地連說了幾個好字,深深吸了口長氣,又緩緩地吐出來,好不容易纔按捺住心頭一竄一竄的火苗子,對段四說道:“段家兄弟,我現在心思亂得很,你要有心幫我,有心幫大將軍一一那你就幫我參謀一下。”看段四沉着點頭,他飛快地心裡理了理思路,問道,“大將軍真地要殺李慎?”這是重中之重,他非得撕擄清楚不可。不然的話,光是一條擅殺大將屠戮顯爵的罪,不僅他要賠上性命,商成也跑不了,至少燕山提督就別想了,能不能繼續當個領兵將軍也是兩說,要是再有人趁機跳出來胡亂栽贓幾樁事情一一比如和尚的來歷和戶籍一一發配三千里都是輕的……

段四不知道霍士其一瞬間轉了那麼多心思,但是他也明白這事情非同小可,所以異常慎重地點了點頭,放低聲音慢慢說道:“大將軍要結果李慎,這事確鑿無疑,不然就不可能當場攉拔您作一個將軍。這事關係太大,既關係到端州右軍,又牽連到莫幹大軍的生死存亡,燕山安危也在其中,別的人大將軍絕對不能放心!只有您才能擔當這樁事!這是一。其二,您想,李慎擅自退兵,又封鎖消息,這事顯然不同尋常又透着詭異。按常例,這種事情應該交給衛府處理,當時大將軍下令,衛府的詹事文沐就在場,大將軍爲什麼不派文沐而獨獨挑您出這趟差?再一個,王義將軍是毅國公,眼下又率着衛府知兵司,正是當管這事的人一一爲什麼大將軍也不派他差事?”

霍士其邊想邊點頭,繼續問道:“你說的這些都有道理。但這不能證明大將軍要殺李慎。”

段四笑起來,說道:“不殺李慎,那他升您的勳銜職作什麼?只是教李慎出兵,那還不容易?就讓文沐或者王義拿着軍令跑一趟就完事,李慎敢不聽?要不就叫郭表將軍辛苦一回,更是簡簡單單。何必讓你辛苦幾百里路呢?”

“有道理!”

但段四的話還沒完。

“文沐或者郭表跑一趟,李慎肯定會出兵,但是他有理由拖延,什麼兵馬聚合費時良多啊,什麼糧草不濟啊,什麼道路艱難啊,反正他肯定能找到理由。郭表將軍是個溫善人,越是大事越拿不定主意;文沐是個讀書人,什麼事都要講個規矩方圓,所謂無規矩則君子不行;王義的本事也就是裝裝老虎嚇唬一下猢猻,也沒多少真本事……所以,這事還得您來做!”至於是什麼事,當然不用段四再羅嗦了。“您是大將軍親近長輩,又是遊擊將軍,還是提督府中軍旗首,錢老三他們都是熟識的,您到右軍,就是大將軍親至,沒人敢違背您的命令!只要咱們宰了李慎,您就可以暫代右軍司馬下令出兵!”

“懂了,我明白了。”霍士其咬着牙點了點頭。黑暗中他凝望了段四一眼,心裡突然涌起一股感慨。怪不得哩,和尚會把這人提拔到副尉,這個人確實有作副尉的能耐。同時他也覺得奇怪,這人一年多以前明明就是個山中獵戶出身的亡命徒,怎麼轉眼間就變成一隻山雞窩裡飛出來的大眼雕了?“段老哥,我還有最後一個疑問,爲什麼昨天大將軍不當場直截下這麼一道軍令?”

段四齜牙一笑,說道:“十七叔是明白人,還不清楚這其中道理?他要直說派您殺李慎,那文沐和王義還能不當場阻攔?就是郭表,哪怕他心裡已經恨不得親手掐死李慎,可要是大將軍真下這麼一道軍令,他也只能攀着大將軍的手說,‘殺不得’。”

段四惟妙惟肖地摹仿讓霍士其禁不住哈哈大笑,笑了兩聲又趕緊捂嘴收聲,忍聲吞氣咕咕咕地笑了半天。就這麼一打岔,心裡頓時覺得輕鬆舒坦不少,搓熱雙手把冷得發木的臉頰狠狠揉了半天,笑道:“那樣說來,文沐和郭表他們也是知道我是來處置李慎的?”

段四肯定地點了點頭。

“哦?”霍士其又有點詫異。他本來還以爲文沐郭表他們其實並不知情,看來這其中也有說法呀。“這其中必然另有隱情吧?”

“他們心裡都明白,只是裝着不知道而已。這樣纔好。等您處置了李慎,必然要受朝廷勘察,還會有所處分,那時候他們正好可以替您申辯求情。孫仲山孫奐錢老三他們還有三軍將士,肯定都不會眼看着您落難,衛署的文官們也會出力維護。這是同僚情分,朝廷也必然要考慮。”段四說道。其實商成真要是當場下令處置李慎,也沒人攔得住,事後肯定也有一大批人替他陳情。但是替商成求情和替霍士其求情,這是兩碼事,後者是同僚袍澤手足情切,前者麼一一書上是怎麼說的?“羅織鷹犬密佈爪牙”還是“徒黨羽從似有隱圖”?想了一下記不清楚。反正都不是什麼好話!

霍士其越聽越是驚訝,越聽越是明白,撫着雙掌頻頻點頭,最後就坐在氈毯上行個拱手禮,真心敬佩說道:“段老哥,這回我是真正受教了。”

段四急忙起身回個全禮,說:“絕不敢當十七叔的禮!這些事,我就是不說,十七叔早遲也能想明白。”

“段老哥太過謙。”

一番談話,兩個人也覺得關係陡然拉近不少,也不再相互客套,霍士其直截就問怎麼直取李慎。可這事太倉促,右軍的消息北鄭的情形都是倆眼一抹黑,商量半天,誰也沒個好主意。最後都覺得當下只能走一步望一步,到了北鄭再看光景做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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