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35西苑夜宴(下)

聽說張紹和衛府所有的將軍都趕到了提督府,商成的心立刻就不爭氣地砰砰亂跳起來。這一定是出了什麼大事!

他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剋制着自己的情緒,儘量讓聲音放平穩:“張紹說沒說,找我這麼急,到底是什麼事?”

“沒有。張將軍就是請您儘快回去。”

沒說是什麼事?商成在心頭嘀咕。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事,但他覺得,肯定是出了什麼大事,所以張紹他們纔會那麼着急地找他!不管是什麼事,都絕對不會是好消息,不然張紹也不會那麼急急火……

忽然,一個可怕的念頭驀地跳進他的腦海一一難道是枋州那邊出事了?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就不可遏制地在他腦海裡飛快放大,霎那間就佔據了他的所有思維活動。

是枋州,肯定是枋州!突竭茨人去了枋州!從六月初開始,衛府就不斷地接到消息,突竭茨人在朝阿勒古地區增兵,張紹多次提醒和建議他,需要增加枋州方向的力量,但都被他否決了。眼下駐枋州的左軍完全就是個空架子,從嵐口到枋州沿途四百餘里,大小十數處堡寨關隘和七座城池,總兵力卻只有八個營三千人出頭,不少地方都假扮衛軍的邊軍和鄉勇支撐場面,而由枋州向南的五六個縣,幾乎就沒有什麼駐軍……一定是突竭茨人瞧破了左軍的虛實,準備大舉進攻嵐口。或許突竭茨人眼下已經得手了,正順途南下在燕左地區肆虐……

冷汗一下就從他的額頭冒出來。

他幾乎是一路小跑着奔出教坊。因爲精神太緊張,在教坊門口搬鞍韉上馬的時候,他接連兩回都沒踩穩鐙,還差點摔個馬趴,最後還是一個侍衛過來託了他一把,他才翻上馬背。

他揚起鞭子狠狠地照馬胯上抽下去……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當他渾身大汗淋漓地趕回提督府他辦公的那個小院,卻發現這裡的一切和往常並沒什麼兩樣。門口還是四個兵士,往來辦事的官員小吏也在進進出出,幾個官吏看他黑沉着一張臉從外面進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機靈的腳下一轉就進了廡廊,遲鈍的只能陪着笑臉朝他作禮……

他一下變得疑惑起來。包坎沒有設關防,難道不是有緊急軍情?

他沒理會那幾個人,急匆匆進了正堂,橫臂當胸朝幾個站起來的將軍回個禮,緊接着就問領頭的張紹:“枋州出了什麼事?”

張紹楞了一下。他帶來的確實是枋州的軍情,可西門勝親筆的公文是晌後纔到,現在還在他手上沒交給商成,公文中的內容更是除了在座的衛府司曹首官之外,其餘人誰都不清楚,怎麼商成一來就肯定這必定是枋州的消息?

他把公文掏出來,說:“這是午後未時初刻接到的公文。我驗過花押,是三天前從枋州送出來,用的四百里火急。……是西門克之的親筆。”邊說邊把公文遞給商成。

商成沒接公文。他瞪着張紹看了兩眼,又把幾個衛府將軍挨着個就象打量陌生人一樣仔細審量了一圈,便走到桌案後面掐着座椅的把手坐下,然後就黑着一張臉不吭聲。

他不吭聲,幾個將軍就不能坐,他不問話,幾個將軍就不能開口。正堂裡的氣氛一下變得沉重凝滯起來。自張紹以下,其餘人各自垂手肅立,眼觀鼻鼻觀口屏息靜氣,目光直視對面的腳地,從頭頂到足底再無絲毫動彈。惟獨張紹最是尷尬,手裡拿着文書有點不知如何是好。把文書收回來肯定做不到;想把文書遞到桌案邊,看看商成此刻的臉色黑得幾乎能擰出水來,思慮一下覺得頗有不妥……他左想右想也沒個穩妥主意,只好捏着文書站原地嚥唾沫。

半天,商成才摘下襆頭扔在桌上,冷冷地問:“西門克之在公文裡說什麼?”看張紹的神情猛地放鬆下來,擡腳便想把公文送過來,一個“念”字都在他的舌尖上打轉,想了想,還是按捺住這口氣,咬牙說道,“我眼睛痛,現在不想看。你先說個大概內容,我回頭再仔細讀。”他伸手在腦後解了眼罩的繫繩,隨手把眼罩撂在桌上,眯縫起眼睛死死地盯着張紹。

張紹猶豫了一下,把踩出去的腳收回來,咳嗽一聲乾巴巴地說:“西門克之覺得眼下枋州方向的兵力太過虛弱,想讓左軍的三個旅迴歸建制。”其實文書裡還提到最近左軍收集到的草原消息以及西門勝對燕西局勢的一些擔憂,最後才提到想要回自己的三個旅。不過張紹見商成摘了襆頭就取眼罩,明顯便是一付正在氣頭上即將大發雷霆的模樣,哪裡還敢羅嗦半句,趕緊簡明扼要地講出他認爲的重點。

商成凝視着他,默了片刻才挪開視線,斜了身子在桌案的抽屜裡找藥匣。

兩個人開口說話,屋子裡的緊張氣氛才稍見緩和。幾個將軍臉上沒什麼表情,暗地裡卻都舒了口長氣。

“他這回的理由是什麼?”商成拿溼藥帕揉着眼窩問。西門勝想拿回那三個旅,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一方面,將軍戀兵的心情可以理解,另一方面,燕西防務空虛也是實情。商成不是不想讓那三個旅的兵迴歸建制,而是因爲敵人的下一步動向至今無法判斷,兵力也就不敢分散……

“枋州對出草原就是突竭茨的大騰良部與完奴兒部,兩部合計青壯不下兩萬,至少能折算一萬六千兵丁。如今枋州駐兵還不及三千,並算邊軍和鄉勇,也止有八千人。八千對萬六,優劣之勢一目瞭然。西門克之以爲,一旦出事,則衛府有鞭長莫及之虞。”

“這是老話了。”商成說。兩個部族的兵是不少,可大騰良部與完奴兒部夾在突竭茨左右兩翼之間,既要配合左翼保持對定晉衛的威懾,又要配合東廬谷王的右翼騷擾攻擊燕山渤海兩衛,連年征戰,負擔肯定不會小,部族裡未必就沒有反對的呼聲。在兩個月前的春季戰役時,這兩個部族寧可多跑幾百裡地與阿勒古三部合兵增援莫幹,也沒在第一時間搞什麼圍魏救趙的把戲,就很能說明點問題。前段時間,他還曾經考慮過有沒有與這兩個部族取得聯繫的可能性。他想看看他們對大趙,對突竭茨,還有對大趙與突竭茨兩者之間的戰爭衝突,到底是個怎麼樣態度,具體都有些什麼樣的想法。可惜的是,大趙對草原上的形勢瞭解得太少,對突竭茨各大部族的歷史由來都是一知半解,對各部族之間的關係更是捕風捉影,而他在急忙間也找不到一個可以信賴的中間人,這事最後纔沒能搞成。

他斯條慢理地給眼罩換上新藥綿,不冷不熱地說:“說點新鮮的。”

直到現在,他都沒給幾位將軍讓座。他現在看出來了,西門勝的公文只是一個引子,根子還是在他與張紹的軍事意見不統一。張紹見一個人說不動他,就藉着西門勝的公文,把衛府裡能說話的人都叫過來,大概是想憑人多勢衆來和他打擂臺,“威逼脅迫”他調整現有的軍事部署。哼,這些人想得倒是美氣!想和他坐着“談判”?做夢去吧,都給我站着說話!

“西門勝公文上提到,二十多天前,有人在大騰良部的河谷聚居地看見東廬谷王的王旗。”

商成眼皮子都沒撩一下,問:“消息可靠麼?”

“報信的人是我們派的一個探子,混在販鹽鐵的私販堆裡……”

商成打斷他的話,面帶譏誚地問道:“我是說,你們能肯定那裡有東廬谷王的王旗?”你們見過東廬谷王的王旗麼?至少他就沒見過。他只聽邵川講,曾經在白狼山口親眼見過三面都掛着一嘟嚕狼尾巴的突竭茨王旗。至於是不是東廬谷王的王旗,邵川說不清楚一一“隔着一里多兩裡地,誰能看清楚旗上寫的是什麼字?”記得他當時還誇過邵川“好學不倦”。他覺得,其實邵川也挺不容易,祖宗傳下來的漢字都沒認識幾個,便已經開始學習突竭茨文字了……

張紹臉都沒紅一下,板着臉,繼續幹巴巴地說道:“我們前天也收到了同樣的消息。只是消息無法證實,所以就沒報知督帥。”

“你的意思是說,有了西門勝的公文,消息就能證實了?”

“是。兩條消息分別來自不同的探子,足以證明……”

“足以證明東廬谷王的王旗在二十天前到了大騰良部。”商成的話音重重地落在“王旗”兩個字上。“王旗到過大騰良部,那又能怎麼樣?難道說王旗到過大騰良部,就能肯定東廬谷王在那裡?要是我現在把大纛插在鹿河邊,你能說我必定在鹿河?”

自從商成進了正堂,立在張紹身側的文沐就一直沒說話,此時見商成說話已經近乎兒戲,忍不住插言道:“督帥,我以爲,東廬谷王的王旗在大騰良部出現,似乎並不是件簡單的事情。您曾經多次說過,東廬谷王這個人狡猾、深沉、思慮縝密且多謀善斷,更熟諳軍務深通軍事,萬萬不可等閒視之……”說着擡起頭,凝望着商成。商成點頭說:“你繼續說。”

文沐頓了頓,整理一下思路,又說道:“既然東廬谷王通曉軍事,當然不會不知道‘知己知彼百戰不迨’的道理。我們能朝草原上使派探子,那他自然也能譴人密密潛進燕山刺探。而我軍自鹿河撤回之後,各軍旅依舊囤聚於邊關各寨,並未返回出發前駐地,這事不可能隱瞞也無法隱瞞,所以我推測,東廬谷王必定早已知曉。因此他在月初出現在大騰良部,我們或可作如下推測……”

商成點下頭,示意文沐繼續。

“我以爲,兩月前的一戰,看似我們和突竭茨人都沒佔到什麼便宜,然而細細推算,我們其實也是勝了。大家都知道,突竭茨人只善遊牧,而春天正是牲畜長膘和發情的重要季節,我軍兵分兩路深入草原作戰,致使鹿河莫幹一線的各個部族部落以及山左四部實際損失不可計算。突竭茨人明勝暗敗,損失巨大,再加今年天旱,牧草不肥,牲畜必然……”

聽到這裡,商成臉上已然流露出不耐煩。文沐說的這些道理也是老生常談。因爲戰事牲畜錯過季節,天旱又造成牧草長勢不好,這是突竭茨人要打過來的理由。可這些並不是根本的理由。根本的理由是,既然在春節戰役裡突竭茨人吃了虧,那麼他們就必定要對燕山進行報復;不然他們在草原上的統治基礎就會出現一道裂痕。至於牲畜和牧草,它們只是用來當作發動戰爭的一個藉口而已。

早在趙軍退回留鎮的時候,商成和衛府就清醒地認識到,新的戰事已然在草原上肯定醞釀。他和張紹都認爲,突竭茨人爲了報復而南下侵掠,這是無法避免也無可避免的事情。他們甚至推測,這一仗的規模或許會比超過幾年中燕山衛遭遇的任何一場戰事,所以在最近的一段時間裡,兩個人都在竭盡全力請求朝廷增兵。但所有的呈文都被上京逐一駁回,更別說他們期望的增兵了。不過,爲了安撫剛剛經歷過戰事又遭逢李慎一案的燕山衛軍,最後兵部還是批准了兩個騎營的新增編制。

五份呈文換來的只有兩個騎營,這相對於商成和張紹意想中的大規模戰事,無異於杯水車薪!考慮到這兩個營還僅僅只是編制,所以它們就連杯水車薪都算不上!

在無法說服上京方面的同時,商成和張紹之間也出現了嚴重的分歧。張紹認爲,在突竭茨進攻方向無法準確判斷的時候,燕山衛軍應該全部迴歸各自建制,然後只在一線保留適當的警戒兵力,囤積重兵在二線堡寨關隘和三線州縣城池,以它們爲依託,實行逐次防守,一面固守待援,一面伺機反擊。商成則堅持認爲,突竭茨此次南下的目的是報復,所以必然以摧毀軍事目標及政治目標爲首要打擊重點;但是各部族在春季戰役中遭受損失也是實情,因此經濟目標也必須兼顧。這樣的話,突竭茨人的主要進攻方向就很明顯,必定還是在燕東,北鄭、端州以及屹縣,就是他們的目標;北鄭是軍事目標,端州是政治目標,屹縣因爲有個南關大庫,所以是經濟目標。在端燕枋三州中,也只有端州方向的三個目標彼此距離較近,缺乏防禦縱深。同時,燕東多丘陵多川道,地理條件很適合突竭茨人的騎兵機動。

依據自己的判斷,商成基本上沒有對現有的衛軍部署做什麼調整。孫仲山的右軍,主力依舊在北鄭端州屹縣佈防;孫奐的中軍以及臨時納入中軍指揮序列的左軍三個旅,一部在留鎮一部在燕水,留鎮以步兵爲主,燕水以騎兵爲主;左軍則維持現狀一一當然他們也無法再做什麼調整……

毫無疑問,這種接近於孤注一擲的賭博行爲,受到張紹毫不留情的質疑和抨擊。他甚至嘲諷地說,在以大地爲棋盤的勝負之爭中,可是沒有悔棋的說法。

商成也不客氣,聲稱要讓自己改主意也不是不可以。只要衛府正確地判斷出突竭茨人的主攻方向,那他完全可以改變部署。

兩個人都覺得自己的想法正確,所以誰也說服不了誰。衛府的幾位主事將軍也因此而分成了兩派,紛紛擾擾已經爭吵了快一個月。不過,需要指出的是,張紹的全面穩固防守方略得到絕大多數人的支持,而商成的重點防禦計劃卻少有人來唱和。這並不奇怪。大趙在過去的幾十上百年裡,一直都在北方執行“全面鞏固漸次防禦”的戰略思想,長期的潛移默化,讓人一時間很難接受新觀點、新思路以及新看法。這一點並不會因爲商成是燕山假職提督而得到任何改變。甚至可以這樣說,即便他現在就是燕山提督,這些將軍們還是會質疑他的判斷,反對他的部署。

現在,文沐,這個衛府之中唯有的一個曾經支持過商成的人,他也改變了自己的立場。他對商成說:“……囤積重兵於二三線之後,左軍的鄭七旅、中軍的錢老三旅和姬正範全旅,這三個旅可以調到燕州,作爲機動兵力由提督府直接指揮。這樣,無論端燕枋三州哪一個方向告急,提督府都有辦法應對。”

一直到文沐說完自己的想法,商成都沒有再說一句話。

他坐在座椅裡,眼神複雜地望着文沐。

在很多人眼裡,他這個假職提督都是個賞罰分明的人,有功必賞,有過必罰。在很多時候,他也確實做到了這一點。然而,他只是個普通人,不是一個完全沒有半點私心的聖人,所以他無法做到真正的公正。但是和人們所想象的不同,他最照顧的並不是孫仲山,也不是霍士其,而是眼前的文沐。孫仲山在燕山諸將中脫穎而出,靠的是能力和功勞;霍士其從一個窮困潦倒的鄉間秀才,一蹴而就將軍座,其間雖然有他這個晚輩給的機會,但更多的還是靠霍士其自己的本事一一敢在北鄭城萬軍之中直取李慎頭顱,其膽氣、見識、魄力,皆遠非尋常人所能比擬。而文沐,僅僅只是因爲兩個人很談得來,他就把文沐一路地攉拔,短短一年便由一個八品校尉直升至眼下的遊擊將軍兼衛府詹事……可偏偏就是文沐,在他最需要支持的時候,也站出來反對他。

他一時有點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即便文沐並沒有直言反對他,而是委婉地提議,可以調兩三個主力旅,作爲提督府直接指揮的機動兵力,他還是無法接受。

他也不能接受!

他坐在椅子上,慢慢地擦拭着自己的眼睛。擦過一回,把藥帕摺疊一下,再接着慢慢地擦拭。他的眼疾時好時壞,最近這段時間,又有點復發的跡象。這病似乎和他的情緒和心情變化有很大的關係,這個把月,他的情緒很緊張,心情也很不好。歸根結底,還是因爲他對自己的軍事判斷的擔心。

是的,擔心……

因爲缺乏必要的情報資源,所以他無法做出一個真正準確的判斷。他只能依據自己對東廬谷王這個人的性格的分析,依據他對突竭茨人民族習慣的推斷,依據一些他所知道的軍事行動常識,來分析敵人下一步的可能動向。

可這些都不是真實發生的事情,不是可靠的足以讓人信服的事實,它只能分析問題的一種方法。然而,除了這樣做之外,他還能怎麼辦?

過去的二十多天,在和張紹他們反覆討論、爭論甚至爭辯的同時,他也在不停地懷疑自己。有許多次,他都差不多快要同意張紹的看法了。可他最終還是沒有那樣做。他覺得,要是象張紹堅持的那樣,在三個方向同時執行全面防禦的話,那對於突竭茨人來說,完全就是一個好得無法再好的消息一一他們可以從容地從任何一個方向進攻,也可以把兩條路線同時作爲主攻方向;假如東廬谷王的消息靈通一些,膽量更大一些,目光更毒一些,甚至可以三條線同時動手。他敢肯定,要是真發生了這種情況,別說只在燕州保留三個機動旅,就是再多留三個旅,也無濟於事……

可他也必須考慮到,萬一他的判斷是錯誤的,又該怎麼辦?

這二十多天裡,他一直都處於這種狀況之下,有時覺得自己的做法正確,有時又覺得張紹的想法正確;有時懷疑自己,擔心可怕的事情降臨到燕山,有時又懷疑張紹,覺得張紹的腦筋簡直死板到不可救藥的地步。在激烈的否定與自我否定中,他的情緒時而亢奮時而低沉,前一刻他還在憧憬着燕東大獲全勝的局面,下一刻就可能爲自己那些可怕的臆想而變得精神沮喪……

他也想過進攻。進攻纔是最好的防禦,這道理他明白。可手頭上的兵力太少,士氣也不高,他拿什麼去進攻?按他的估算,要想粉碎敵人的進攻意圖抵禦敵人於草原之上,燕山的兵力至少要增加到六至八萬人。可他現在纔有幾個兵?只有三萬七千人……

“督帥,到下決心的時候了。”張紹說,“再晚一段時間,怕到時即便我們想調整,隊伍也無法完成部署。我們……各部重新調整部署,需要至少一個月。”

商成唆着嘴脣沒有開腔。

他不想現在就做決定。很多細節他還需要仔細地思考和掂量。

他問張紹:“郭大司馬知道這事不?”

張紹搖了搖頭。這時候誰去管姓郭的。這傢伙現在還死皮賴臉地呆在燕山不走,大概想接替商成的提督位置想瘋了。

“那我回頭問問他的意見。”商成說道。他的目光把幾個衛府將軍都冷冷地打量了一番,耷拉着眼眉說,“還有個事情。今天這個事我就暫時不追究了,回頭你們每個人都寫一份辨狀過來。記着,辨狀裡認識要深刻點……”

……一直到送行宴的時候,商成才又見到郭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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