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柳綺琴打開房門,緩步走出了門。
一襲煙青色的逶迤拖地齊胸襦裙,白色的寬大長袖,臂彎挽着煙青色的煙羅紗披帛。青絲長髮輕綰,斜插着一根檀木鳳頭簪,發後繫了一條煙青色的絲帶。
清風吹來,絲帶飛舞。耳鬢的一縷髮絲,輕撫過她白玉似得脖頸,映的她清麗的容顏,淡雅脫俗,迷離的有些虛幻。
站在院中石桌旁泡茶的輕悠,聽到輕微的腳步聲,便擡起頭來。見來者是柳綺琴,便放下手裡的白玉蓋碗,左手搭在右肩頭,頷首恭敬的行了一禮:“輕悠,見過女祭司大人!”
柳綺琴伴着晨風,面容有些透明蒼白的緩步走過去。伸出纖柔的素手,端起桌上的一個白玉蓋碗。纖指輕拈起杯蓋,放在面前聞了聞,淡淡的說了句:“很清香的茶!”
輕悠面容清秀靜美,脣含淡笑,垂眸恭敬道:“回女祭司大人!這是族長從靈巫族帶來的碧潭飄雪。挑雪白晶瑩含苞待放的***,趕在開放前擇花,使茶葉趁鮮搶香,再以手工精心窨制而成。”
“味香形美,沁心悅目!”柳綺琴一雙如水的淡眸,似被嫋嫋的茶霧氤氳,覆上了一層朦朧迷離。她脣邊少了往日的淺淡笑意,眉心卻多了一絲明淨無塵。
輕悠站在一旁,眸光清淡,淡笑靜然的望着那淡冷的女子。對方靜靜地佇立在那裡,他也安靜的站在一旁。清淺淡笑,寧靜平和。
靈巫族長與幾位長老本想清晨聚在一起飲茶,幾人結伴剛自一旁偏院裡走來,便看到那石桌邊佇立着一個清麗脫俗,淡冷清然的女子。
輕悠似乎感覺到了他們的視線,他轉過身去,神情淡然,頷首行了一禮:“族長!”
靈巫族長單手背後,笑容慈祥的走了過去:“女祭司大人,也喜歡這碧潭飄雪的茶香?”
柳綺琴轉過臉去,面容清冷,眸光裡帶着疏離的望着靈巫族長。她粉脣緊抿,似不打算開口說話。
邀月端着一個紅木圓托盤,托盤上是一個燉盅。他的眼睛一直盯着那燉盅,疾步走進了院子,頭也沒擡一下,便直接就往那大開房門的屋子裡走去。
“邀月,我在這裡!”柳綺琴轉身皺眉望着那門前,高舉一隻腳準備跨門檻,卻忽然被她喊停住的邀月。
邀月收回跨門檻的腳,轉過身來,望着那佇立院中的女子,端着燉盅又疾步走了過去:“王妃,您怎麼起來了?這晨露清寒的……您出來怎也不披件衣服啊?”
“邀月,你越來越囉嗦了。”柳綺琴緊皺的柳眉間,顯然浮現了一絲不悅。
呃?邀月閉上了嘴。伸手將那托盤放到石桌上,將那燉盅裡的燕窩,倒在了那白瓷小碗中,恭敬的端着奉上,嬉皮笑臉道:“王妃既然煩我囉嗦,那您就先把這燕窩喝了吧!您喝完這些,我便立刻……快速的消失在您面前,您看成不?”
“邀月,我想找小夏送你一份大禮了。”威脅她?她是那麼好惹的嗎?柳綺琴淡淡的望了邀月一眼,轉身便向着院門口走去。
“哎!王妃,我錯了!您大發慈悲饒了小的吧!小夏他很沒人性的,他會拿我煉藥的……”邀月雙手端着碗,可憐兮兮的在他後面,一副驚恐要死的樣子哀求道。
“煉藥?”柳綺琴忽然停下腳步,眉頭緊皺,淡冷的問了句:“青城現在何處?”
“啊?那狠毒的女人啊?被關到城主府的地牢裡去了。”邀月拿着勺子攪拌了下那碗血燕窩,一臉諂媚的笑奉上道:“王妃,燕窩快涼了,您就吃口吧!”
柳綺琴轉過身去,接過那碗燕窩,望着那諂媚的邀月,淡淡一笑道:“把她帶到這裡來,我想和她談談人生!”
“談人生?”邀月修眉輕挑,瞭然一笑,點了點頭應道:“屬下明白了!屬下這就去帶她來。那個……這燕窩您記得吃啊!千萬別餓着……您!”
呼!他還是快走吧!這王妃笑得那麼美麗淡然,顯然是已經沒什麼耐心了。話說這位陵王妃吧!是越笑吧!就是越又有人要倒黴。
說實話,平常伺候着她,他還是希望對方永遠都是冷冰冰的。至少那冷漠的她,不會想什麼損招折騰可憐的他。
柳綺琴素手端着那碗燕窩,緩步走到一襲黑斗篷不變的楚柯身邊,將碗直接遞給了他,啓脣淡笑道:“吃了它,包括那燉盅裡的所有燕窩,你全給我一滴不剩的喝完它。”
“呃?可是……女祭司大人,這是您的早膳……”楚柯擡頭一對上對方淡冷的眸光,便立馬乖乖的接過碗,拿着勺子乖乖的吃起了那上好的血燕窩。
輕悠依舊淺笑淡然的靜立在一旁,好似這裡發生的一切,他都全沒看到一般。
柳綺琴走回石桌邊,淡漠的落坐在石鼓凳上,擡頭望向那幾位白袍老者,伸手淡笑道:“諸位前輩請坐吧!綺琴只是綺琴,沒有什麼特殊的尊貴身份。請前輩們都不要……太過於拘謹拘束了!”
靈巫族長悠然一笑,便拂衣落坐在了她對面的鼓凳上:“女祭司大人,似乎,不怎麼喜歡我們這些個老頭子。”
“沒有喜歡或討厭,只是不熟悉而已!”柳綺琴淡淡回了句,便淺笑望向輕悠,啓脣道:“麻煩給我泡一杯純茉莉花茶,只要花,不要葉。”
輕悠淺淡一笑,微頷首一禮。隨之便伸玉白的雙手,取出白瓷大盆中早已溫燙好的翡翠蓋碗。之後再取了金色雕花盒子裡的茶葉,挑出白色茉莉花。提壺注水,洗茶濾水。之後方纔再次煮水,烹茶取醇香。
柳綺琴眸光淡淡地望着那舉止從容的少年,忽而轉臉對上靈巫族長,揚脣淡淡一笑道:“此等人物,當真只是一個小廝嗎?”
靈巫族長眸光一亮,隨之慈善的望向那依舊淺笑淡然的輕悠,輕點頭道:“女祭司大人好眼光!輕悠確實不是一個侍候人小廝。他乃是我靈巫族,下一任族長的繼承人。”
柳綺琴眸光微訝的望着那慈祥的靈巫族長,忽而抿脣一笑道:“靈巫族,果真是個特別的地方!”
一個把未來族長當侍從的民族,這風俗當真是奇特的很吶!
可憐的楚柯吃完了那碗燕窩,剛準備放下碗閃人,誰料想……
“吃完了再走!”柳綺琴將那托盤,推到了楚柯面前,淡笑的望着他。這個少年恐怕也不簡單!說不定,還是什麼長老接班人呢!
楚柯扁着嘴,可憐的眸光望向了他的師父赤長老。他不想吃啊!這些燕窩就算再名貴,他吃到肚子裡也總覺得不安生啊!
女祭司的東西他吃了?這是多麼不敬的事情啊!
赤長老避開楚柯的求救目光,轉頭和身邊的雨長老與司命長老,低頭小聲的說着一些瑣事。
輕悠對於楚柯的求救目光,只是給予一個淡淡的笑容。他將泡好的花茶,輕放在那清麗女子面前的桌面上。隨之雙手背後,淺笑淡然,一襲月白青衫的靜立在原地。
柳綺琴素手端起那翡翠蓋碗,纖指拈起那杯蓋,低眸望着那漂浮的白色茉莉花,脣角邊揚起一抹愜意的笑容:“不喝就不喝吧!一會兒,就賞給青苗族聖女喝好了。”
楚柯暗鬆了一口氣,退立到靈巫族長身旁,垂手低頭,再也不敢看那笑得溫然的女子一眼。對於這個女祭司,他有着一種從心底敬畏的莫名恐懼。
邀月很快就把那被點了穴的青城,給提着飛了來:“王妃,您要見的人來了。放心!這回屬下有檢查清楚,她身上和嘴裡,絕對沒毒沒暗器,不會再讓您受驚了。”
柳綺琴冷眸看了那笑的一口白牙燦燦的邀月一眼,隨之眸光移向那被邀月按跪在地上,卻依舊惡狠狠地瞪着她的青城一眼。
隨之她素手端着蓋碗小蝶,纖指輕拈杯蓋,淺抿一口淡雅清香的茶水。蓋上杯蓋,素手捧香茗,勾脣一笑,垂眸啓脣道:“我只問你一句話,沙毒解藥你可有?”
青城疑惑的微皺眉,望着那垂眸淡笑的女子,勾脣冷冷一笑道:“他都已經沒事了!你再問我要解藥,不覺得很多此一舉嗎?”
“多不多此一舉,這隻看我樂不樂意!至於你……”柳綺琴擡眸轉頭望着她,勾脣淺淡一笑道:“你只要告訴我,有沒有沙毒的解藥,便好了!”
青城望着那淺笑悠然的柳綺琴,勾脣冷哼一聲,高擡下巴冷傲道:“那我也告訴你,交不交解藥,那也是我的事。我不樂意,便可以不給你。”
柳綺琴輕輕地將那蓋碗放到石桌上,素手輕貼近那青花瓷燉盅,大袖一揮,那燉盅便飛了出去。
邀月伸出手險險接住那盅他好不容易燉的燕窩,陪着笑臉望着那忽然生氣的清麗女子,諂媚笑道:“王妃息怒!小心您的身子,咱不和這鄉野村婦一般見識哈!”
青城回頭怒瞪那白衣翩然的男子一眼,長得人模人樣,說話卻是這般的豬狗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