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在座所有人都想借此敬酒,一觀這仇老闆的真容的。可對方卻輕擡手,以寬大的紗袖遮面,飲下了那杯清茶。
柳綺琴輕將那金盃放下,轉眸間,便對上了那青衣玉帶的少年……吃着糕點對他輕眨眼的模樣。她纖指輕掩脣,盈水的眸子,對他投以了一個無奈的淺笑。
赫連弘基和其他人一樣,都將目光在二人間來回的遊走了遍。隨之他望了一眼那眸含溫和笑意的面紗女子,便將眸光轉向了他的小兒子:“文兒,你和仇老闆……難道是認識的?”
赫連沛文一聽坐上父皇問他,他微皺了下眉頭,猶豫了下才點了頭:“我……我回來的第二天,就遇上了仇兒,她當時還請我喝茶吃點心呢!對吧?仇兒。”
“嗯!對!”柳綺琴輕點了下頭,淺笑慵懶的應了聲。對於,她與赫連沛文的交好,她本就未曾想瞞過誰人。
“哦?原來仇老闆竟然與文兒……如此的熟悉啊!”赫連弘基輕捋着鬍鬚,別具深意的點了點頭。
“父皇,難道我沒有告訴過你,我和仇兒是好朋友嗎?”赫連沛文微皺了下眉頭,拔下了他手上的一個墨玉扳指,捏在手裡笑得很燦爛的晃了晃:“父皇,你看,這個扳指就是仇兒……她送我那件碧上瓊華的配飾呢!”
“碧上瓊華?”赫連弘基聽了小兒子的話,不由得虛眼望向了那依舊淡雅執杯的面紗女子。以難以置信的口氣,不確定的問道:“文兒說的碧上瓊華,可是雅氏帝國十大寶衣之一,排名第四的天蠶玉衣?”
“嗯!就是那件衣服。”柳綺琴淡淡的應了他聲,垂眸神情淡然清雅,絲毫也不見一絲不捨與心疼。
赫連弘基怔然一瞬,放眼望去,所有臣子,全都和他一樣對此震驚不已!
赫連沛文見大家都一副受驚的模樣,他微皺了下眉頭,轉頭瞪着坐在他身旁的銀袍男子,扁嘴不滿嘀咕道:“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三哥……他啊!他那天穿的金紫色長袍,可比我那件衣服好看多了。”
“金紫色長袍?”這回出聲的是任君行那多嘴的傢伙,他倒吸一口冷氣,望着那一襲銀袍的絕色男子,咂了下嘴道:“陵王殿下,你該不會是在仇老闆哪裡撈了那件……雅氏帝國十大寶衣排名第三的紫氣金霞,琥珀蠶絲衣了吧?”
“那是仇老闆慷慨送的,可不是本王我強取豪奪的。”赫連寒雲眸含濃深笑意,薄脣輕勾,鳳眸瀲灩如波,笑望向了那暗惱的淡冷女子。
他,似乎是還嫌這事兒不夠多,又啓脣含笑,輕撫了下衣袖,語氣依舊溫雅道:“就連這件排名第五的廣寒月光,也都是……仇老闆慷慨相贈的呢!”
“什麼?你身上這件衣服也是……”赫連沛文這些年來一直因爲柳綺琴的事,與他這位昔日要好的三哥,有那麼點針鋒相對。而今一聽這話,他立馬站起身來,板臉不樂意的看着對面女子道:“仇兒,我要那個第一,沒第一……第二也行!”
“第一是女裝,給你,你也穿不了!”柳綺琴笑望着那賭氣的少年一眼,隨之眸光冰冷的直射向了那無恥的銀袍男子,啓脣聲音淡淡的應允道:“你若真喜歡那些衣服,明日我讓紫霞紫蘭,將那件冰海藍煙,與另一件金橘花開,同送到你府上,可好?”
“好!當然好了!就知道仇兒最好了。”赫連沛文得到她的允諾,總算滿意的坐回了席位上,笑呵呵的很好心情道:“仇兒,我改天一定請你去落月湖,邊遊湖邊吃那落月樓的黃金蟹。”
柳綺琴收回了冷視那銀袍男子的眸光,對那少年溫和一笑,眸中溢着那寵溺的淺笑:“好!我等着你請我客。”
任君行是個憋不住的人,一見今晚的她如此慷慨,他便也笑吟吟的端杯喝着小酒,開口提了個要求:“仇老闆,你瞧,你都這麼大方一下子送出五套寶衣……嗯哼!見者有份兒,不如你也送我一套吧?那個我不挑的,送我件第十第九的寶衣都成!”
“你臉皮可真厚!都快趕上城牆了。”他身邊的隨雲笑,萬分鄙視道。和此人交友,絕對是他這輩子最大的污點與恥辱。
柳綺琴聽了任君行的話,在擡眼掃視了那一副虎視眈眈,好似隨時都會上來搶劫她的人。她微皺了下眉頭,淡淡的聲音,溢出了白色的面紗:“任公子若想要那些衣服也不難!我妹子即將要成親,只要任公子能爲她打造一個鳳凰于飛金冠,我便將銀星海棠與淺青龍泉,送予給你和紫嫣小姐。”
“此話當真?”任君行一聽這話,立刻便來了勁兒。銀星海棠和淺青龍泉雖然排名第十第九,可卻是夫妻裝,是兩套表達深情的衣裝啊!
“我一諾千金,絕不虛言!”柳綺琴淡淡的眼角飄向他,啓脣很是嚴肅的道:“只要你能打造出鳳凰于飛,無論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盡我所能,滿足你所有的要求。”
“好!一言爲定!我答應你,在隨兄和風姑娘成親前,我必爲他們打造出最美的鳳冠。”任君行很是爽快的拍胸脯承諾道。
其實吧!就憑他和隨雲笑的交情,就算沒有這些東西,他也會盡量爲他的新娘子,打造出一個美麗的鳳冠的。
不過嘛!既然有東西可得,那他也就只好順水推舟,一路上順便撈些小便宜了。
隨雲笑萬分的鄙視他一眼,轉頭低首溫柔的望向了身邊女子。雖然飄絮的眼睛還沒完全好。可卻好歹已經能看到東西了,只是看到的事物還有些模糊罷了!
不過沒關係,鳳無殤說了,好好調養半年,飄絮的眼睛便能痊癒了。
柳綺琴對他淡淡一笑,眸光便溫柔的落在了,隨雲笑身旁的藍裙女子臉上。看來隨雲笑果然沒有食言,他一直都待玉鸞極好!
坐在賈丞相身邊的少年,顯然也看到了那一直低着頭,此時方纔擡頭笑望向那仇老闆的女子:“鳴玉鸞?你……你是鳴玉鸞?你不是消失兩年了嗎?怎麼忽然成爲北絕公子的未婚妻了啊?”
其他混跡風月青樓的公子哥,一聽對方說起鳴玉鸞,他們的眸光也不由得望向了那一襲藍衣清雅的女子。
“鳴玉鸞?真的是她,兩年前我曾見她在絕唱樓跳過舞。”
“真的是鳴玉鸞,她這個天下第一名伶,怎麼忽然變成了北絕公子的未婚妻了啊?”
“誰知道啊!也許又是段青樓名妓,遇上多情公子的老段子吧!”
隨雲笑伸手攬住了身邊藍衣女子的肩頭,低頭給了她一個溫柔的笑容:“沒事的,別怕!”
坐上的柳綺琴纖指微動,手中的金盃便滾落到了地上。
微弱的聲音,卻如同金鐘般,嚇得衆人一瞬間全禁了聲。
柳綺琴擡起那雙冰冷的眸子,冷冷的掃視過衆人,最終卻起身離席,緩步走向了隨雲笑那桌,素手伸出,溫柔的望着那臉色蒼白的女子,啓脣溫柔道:“飄絮,到姐姐身邊來!”
風飄絮離開了隨雲笑的懷抱,低頭站起身來,像個怯懦的小女孩般,小步子走到了對方身邊,低低的喚了聲對方:“姐姐……”
柳綺琴伸手牽起她的手,轉過身去望着那坐上君王,眸含淺笑的淡淡說道:“剛纔忘了與皇上稟明,其實這北絕公子的未婚妻,便是我的小妹。我這小妹自小便患有翳症,我雖找到仙衣公子,然他卻說靈藥難尋。我花費十年時間,一步步在商業積攢財富,爲的便是得到那些珍貴的藥草。而今她眼疾痊癒,與隨公子一見傾心,我這個寵愛妹妹的姐姐,自然是要成全她的。”
“至於她的樣貌……”柳綺琴輕輕一笑,雖然嬌媚動人,可是卻讓衆人冷到了心底:“天下相似之人何其多?難道就因我這自小獨居,寡言不甚會言辭的小妹,與那什麼鳴玉鸞姑娘長得相似,諸位便要交頭接耳議論……驚嚇到我這膽小怕人的妹妹了嗎?”
赫連沛文在天機府也曾見過這位藍衣姑娘,深知仇兒極其疼愛她這個妹妹。見到仇兒爲此動怒,他便站出來,瞪了那幾個公子哥一眼,對他父皇皺眉稟道:“父皇,這位飄絮姑娘我也見過,她的眼睛尚未完全好,本來是在天機府修養的。要不是父皇宴客,北絕公子也不會帶她來,更不會……這樣嚇到人家小姑娘了。”
赫連弘基一聽他小兒子也說見過這姑娘,他心底不由得對這些公子哥生出一絲惱意,冷麪沉聲道:“此事既然是誤會,那就到此結束吧!仇老闆與飄絮小姐都請入座吧!是我天凌國待客不周,讓飄絮小姐受驚了!”
那些大臣一聽,便知道皇上是在怪罪他們教子不嚴,在仇老闆這貴客面前丟人現眼了。
唉!這幫蠢貨,惹誰不好?偏偏要去惹這最不能惹的仇老闆?
聽聽!這仇老闆說什麼?她做生意掙錢,全是爲了給妹妹治眼睛。
這話一聽就是在警告衆人,誰敢辱她寵愛小妹的名譽,她便要誰好看。
唉!教子不嚴,真是家之禍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