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又睡了過去,李小斯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早上九點多了,陽光把他的頭髮照得發亮,他揉了揉眼睛起身在客廳裡轉了一圈,餐桌上放着母親爲他做好的早餐,他拿起碗,還有餘溫。
來到醫院後,他按慣例去病房查房,給病人檢查身體,這麼多年他已經習慣滿走廊消毒藥水的味道,並且對待每一個病人都特別的溫柔,甚至有些女病人因爲哪天他突然沒來查房便不肯吃藥打針,弄得護士哭笑不得,最後只好打電話給他。
忙到下午,他纔想起來還沒有吃午飯。
餐廳裡
幾個漂亮的女護士從他身邊經過的時候,總會壓抑不住的發出幾聲奇怪的尖叫,每次他都不好意思的低下臉。
“食堂就不能弄幾個包間嘛?每次都害得我消化不良。”他仰起頭,用力的吐了口氣說。
“呀,你這個傢伙,幹嘛當醫生。”張浩嫉妒的直抓狂,臉上的青春逗還是那麼明顯的冒着光。
“我也有點後悔,那你呢,我記得當年你不是要考警察嘛?怎麼念精神科?”他擡起頭,望着他的臉,若有所思的皺起眉毛。
“還不都是高三那次家長會搞的,你忘了我媽當時問你,要考哪個學校嘛?”他興師問罪般的看着他。
“我說了什麼?”
“你說,你要考你爸醫院的大學啊?”
“我這麼說的嘛?其實那時我就是說給我媽聽的,她愛聽,我就說了。其實。。”他頓了頓,眉間投下一道深深的陰影來“其實,考哪裡都無所謂了。”說完,他闇然的垂下眉毛,心裡就像是飄過來一朵快要下雨的雲。
是啊,那個時候,考哪裡真得都無所謂了,她不見了,他也離開去美國了,就只剩下他一個人了,他突然覺得心裡空蕩蕩的,連難過的力氣都沒有。
“老同學,少吃點辣的吧,小心豆豆又冒出來哦。”他起身將椅子推到桌子下面,然後拿起餐盤朝門口走過去。
江哲秀醒來的時候,就聞到了菜飯的香氣,他抓了抓亂糟糟的頭髮,在屋子裡轉了一圈,她大概是去上班了吧,然後他走去陽臺,衣架上是他昨晚那件被雨淋溼的白襯衫還有牛仔褲。
她是什麼時間洗的衣服,飯菜又是什麼時候煮的,昨晚他睡得太沉了,以至於沒有任何查覺。
他盤腿在餐桌前坐了下來,揭開鍋蓋,有米飯和燉菜,還有她母親醃製的小菜,他剛夾了一口菜,便微微的皺起眉毛來,他既然已經向母親宣戰,從今天起就得自力更生,憑他的學歷以及工作能力,養活自己應該不成問題。
他笑了笑,然後低下頭,大口大口的吃起米飯。
她穿帶整齊打扮優雅,坐在衆多應聘者中,雖然不算最出衆的,卻也是能夠給人留下深刻印象的,畢竟黑頭髮黃皮膚的應聘者是少數。
“您以前在TM工作嘛?”咖啡色頭髮的中年男子看着她簡歷上的介紹問。
“是的。”她微笑着回答說。
在得知她曾在TM工作過的事實後,幾個面試的考官相互交談了幾句後搖了搖頭,然後其中一個金髮碧眼的年輕女人對她說“對不起,你設計的作品,不太合適我們公司的要求。”然後叫了下一位面試者進來。
一天內,她面試了三家在業內排名前二十的公司,但對方几乎都是以各種理由婉拒她。
她失落的走出公司的大廈,在附近的長椅上坐了下來,她拿出中午只吃了一口的漢堡,啜着眼淚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你知道的,你和我們打官司,就算你贏了,以後你在這個圈子,也很難混了,倒不如你自己辭職。”她吃着吃着突然想起來mike之前對她說的話。
這時放在椅子旁邊的電話響了起來,她看到來電人是朱熙若後,猶豫了一會,還是按了下接聽。
“沒有了那份工作,你生活還過得去嘛?”
“你怎麼知道我辭職的事,熙若難道是你……”她哽咽得完全發不出聲音,她真是傻瓜,她早該猜到,也只有她有這個能力可以逼到她辭職。只是沒想到,她會這麼做罷了。
“你不要怪我,在這個圈子裡,我看你很難再找到工作。”
“熙若,你是我認識的熙若嘛?”
“是你逼我的,就連我受傷住院,他還是要和我解除婚約。”
“你受傷了,怎麼會這樣。”
“哲秀,我是不會放手的。”說完熙若便掛斷了電話。
她擡起手抹了抹眼睛裡的淚水,然後繼續吃着已經完全冷掉的漢堡,眼淚刷刷的落在地面的草坪上。
她的心很痛,並不是因爲熙若害她失去了工作,而是因爲在她的記憶裡,一向溫柔甜美的熙若竟也會這樣將人逼向絕境,一定是她愛他愛到了極點,纔會這樣吧。她不怪她,她只是覺得心裡難過。
“姐姐,你怎麼哭了。”她的思緒從一個小女孩的稚嫩的聲音中被拉了回來。
“姐姐沒哭,是沙子吹進了眼睛裡。”她擡起手摸了摸了那個漂亮的外國小女孩,然後聽到一對夫妻在廣場前面的椅子上喊她的名字,“安琪,快點過來,我們要回去了。”
“姐姐,你別哭了,姐姐拜拜。”那個孩子眨着一雙漂亮的大眼睛望着林妍笑了笑,然後朝父母跑了過去,廣場中央成羣的鴿子呼啦一下子就飛了起來,她興奮得望向那些扇動翅膀的鴿子,追着它們跑,就像是一隻可愛的天使。
她慢慢的朝廣場中央走了過去,那個孩子和她的父母已經走遠消失在人羣中,她坐到他們剛剛坐過的那張長椅上,眼前突然飄落下來很多的羽毛,光線將它們漂得發亮,輕輕的,柔柔的,飄在空氣中彷彿失去了重量。
模糊的淚光中,她彷彿看到一個白色的影子出現在廣場中央,她擡起手揉了揉眼睛,他穿着好看的白色的襯衫,那些鴿子扇動着翅膀在他的身後飛起來又落下去,他彷彿是從時光隧道中出現的一樣,光線將他整個人漂得發光,望着他一步一步的朝她走過去,她的心臟也開始急促地跳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