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下早自習
老師辦公室裡，江哲秀和林妍隔着一米遠的距離站着。
光線從窗戶裡照射進來，刺得林妍的眼睛幾乎要失明一樣的痛。
“說吧，爲什麼你們的家長答應要來，最後卻沒有到場。”從班主任身上不時傳過來的香水味讓林妍感覺一陣陣的眩暈，就像是在商場一樓化妝品專櫃聞到的各種香水味一樣，以前每次經過那裡林妍都會厭惡的用手捂住鼻子。
江哲秀厭惡的皺着眉毛，每次聽到家長這兩個字，那些形容不上來的情緒就像是拉扯住了他的每一根神經。
林妍看了看江哲秀的臉，他什麼都沒說，始終保持着沉默。
最後就是班主任語重心長的足足說了兩個人半個多小時作爲結束。
林妍從辦公室裡走出來就直接往三樓的教室走，也沒等身後的江哲秀，走到二樓樓梯口的時候，才轉過身朝身後的江哲秀看了一眼，不算遠也不算近的距離在被陽光注滿的整條樓梯上迎上他突然看過來的目光，寧靜的，孤單的，悲傷的，凝聚在他的眼底最終變成晃動着的淚光，林妍都看傻眼了。
跳動着的心臟突然空蕩蕩的晃了起來，隨着江哲秀眼底突然涌出來的淚水，轟塌成一片模糊的血肉。
那種隔着差不多一層樓梯的對視，在巨大的空曠的時光裡，縮成光線裡兩顆模糊的塵埃，你張了張口欲言又止的模樣，是想和我說你想你的父親嘛？我又何嘗不是呢？
林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的時候，就看到舒月站在前面和旁邊的女生笑嘻嘻的說着話。
天漸漸變短了，差不多七點，就開始黑了。
暮色像是暈染開的墨汁，越發的黑起來。
剛下晚自習，李小斯抱着一沓作業本離開教室。
同學們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大家差不多都在談論關於住校的事情。
林妍作完滿滿一頁的捲紙，後背有些發酸，於是舉起雙臂伸了伸。動作可能有點大，剛好打到從後面走過來的男生。
兩個人都啊了一聲，林妍還沒回頭看打到的是誰，就先說了句對不起，回過頭纔看到捂着胸口裝出一副痛苦表情的江哲秀。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得打痛了，還是他故意裝的，如果是裝的，那他裝得可真像，林妍這樣想着，但還是覺得挺不好意思的。不過，他又不坐在附近，幹嘛非得從這邊走。
“我就說你力氣大，你還不相信，不知道胸口會不會腫起來。”江哲秀皺着眉毛，一隻手用力的揉向胸口。
“別裝了好吧，我又沒有用多大力氣。”
“誰說的，不信你看這裡。”江哲秀說着便解開襯衫第二顆鈕釦，剛好露出男生漂亮的鎖骨。
“腫起來纔好。”林妍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沒再理他，一個人離開教室。
教學樓後面那條小路下晚自習的時候，散步的人會漸漸多起來，這和林妍想像的一樣。
林妍找了一處沒人的長椅上坐了下來，她望着遠處模糊的天際線，一直到眼睛抑制不住的流淌出微熱的**來。
林妍閉起眼睛，口袋裡的手機便震動了起來，林妍隨手按了下接聽。
“你在哪？”
“幹嘛？你不是要我帶你去醫務室吧。”林妍微微擡起頭便看到拿着電話站在不遠處望向自己的江哲秀。
“剛剛乾嘛離開教室。”江哲秀扣上外套上的帽子，剛好遮住一半眼睛。
“以後，別和我開那種玩笑了。”林妍的情緒明顯有些低落。
“那你回答我上次問你的問題吧。”江哲秀低下頭剛好可以看見林妍長長的眼睫毛。
“謝謝，我說過了，對不起，我也說過了。你還想我說什麼呢？”林妍沒敢看他的臉，隨後她站了起來，背對着他，準備往回走。
“和他在一起，你一定會受傷。”江哲秀定定的望着她的背景說。
林妍停下腳步，站在原地有幾秒鐘的時間，然後微微的側了一下臉，她什麼都沒說，重新邁開步子，往教學樓的方向走回去。
姜欣然從小賣鋪裡出來，剛走過長椅，擡頭便看到林妍的背影。
“喂，林妍。”姜欣然上前一步，叫住林妍。
林妍面對姜欣然站着，沒說話只是擡起眼看着她，緊跟着看見從小鋪裡剛出來的舒月。
“放學，你鎖門。”姜欣然一邊吃着棒棒糖一邊把鑰匙塞進她手裡。
“沒人告訴你自己的事自己做嘛？”一個黑色的影子突然出現在姜欣然的面前，嚇得她嚮往退了幾步。直到那人摘下帽子纔看清他的臉。
“喂，江哲秀，你幹嘛呀？”
“你還要我再說第二遍嘛？”正說着他把林妍手裡的鑰匙扔到姜欣然的面前。
燈光很暗，但依然能夠感覺到男生微微發怒的威脅感。
舒月拉了拉姜欣然的衣袖，於是她也沒敢再說什麼，只是小聲的嘀咕了幾句，便離開了。
林妍沒理站在身後的江哲秀，一個人慢慢的往前走，快要走到教學樓門口的時候，林妍擡起頭看見抱着一沓卷子的李小斯，他正側着臉和身邊同樣抱着一沓卷子的那個女生微笑着說着話。
“我說過你會受傷的，不過那個女生是誰？”江哲秀面無表情的問了句，然後眼睛盯着李小斯和他旁邊的那個女生，直到他們消失在教學樓大門口。
林妍並不想知道那個女生是誰，她呼了口氣，什麼都沒說，一個人朝教學樓裡走了過去。
李小斯發完捲紙走回自己的座位上坐好，然後拉開筆袋，準備做捲紙上的練習題。
“和你一起抱着卷子的女生是誰？”圓珠筆在江哲秀細長的手指上轉來轉去。
“哦，你說的是隔壁班的藍以琳吧”
“挺漂亮的，你們怎麼認識的呀？”江哲秀漫不經心的問了句。
“她媽媽和我媽媽是同學。昨天開完家長會，我媽告訴我的，挺巧哈。”
“那你媽媽一定是讓你多照顧照顧她是吧。”
李小斯回過頭一臉驚訝的望着江哲秀“你怎麼知道呀，你真是我媽肚子裡的蛔蟲。”說着李小斯忍不住笑了笑。
“什麼蛔蟲呀，看你說得這麼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