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斯,我剛剛好像看到林妍急疹窗口取藥,到底是誰病了?”藍以琳望着被晨曦希薄的光線籠罩出柔軟輪廓的李小斯說。
“你說誰,是林妍嘛?”李小斯猛的擡起頭望着藍以琳,不可思議的皺了皺眉毛,然後扣上鋼筆的筆帽,起身離開辦公室。
“李醫生,這是怎麼了。”
“對啊,從來沒見他這麼緊張過”
“藍醫生,林妍是誰啊?”
幾個護士交頭接耳小聲的議論着,然後齊刷刷的將目光移向藍以琳的臉上。
“很快你們就知道了。”說完,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笑容像百合花一樣清新而美好。
護士將夏春梅轉進普通病房觀察,沒有感染並且沒有發燒的現象,下午就可以出院回家休養了。
夏春梅平躺在病牀上,右腿的小腿位置繞着紗布,她盯着白色的天花板想起昨晚發生的事情,她就知道陳建國出獄後一定會來找她,只是沒想到會這麼突然,她閉上眼睛就看見陳建國那雙充滿怨氣和憤怒的眼睛,原來昨晚林妍口中那個蹲在門口的奇怪叔叔就是他。
“春梅,是我。”陳建國摘掉帽子,雖然臉上的皮膚依舊很黑,但卻不是二十七年前那種健康的黑色而是困在監獄裡終年不曬太陽的蒼老的沒有生氣的黑色,她又驚又怕差點癱軟在門口。
“建國哥,你出來並,二十七年了,是我害你了。”夏春梅激動的捂住臉,忍不住嗚嗚的哭起來,卻又不敢太大聲。
“我不怪你,從來沒有怪過你,要不是想見你一面,我就不會努力改造,纔有了減刑提前出獄的機會,春梅你跟我回去,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不,不行,我不會跟你回去的,我再也不要回去那裡。”夏春梅擡起頭,望着陳建國吸了口氣略微平復了心情說。
“你還是放不下他是嘛?那個混蛋醫生叫李家豪對不對?”
“你怎麼知道是他?”
“我出來後,第一件事就是找了個私家偵察,我還知道你有一個女兒叫林妍,現在在大學任教。”他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神出奇的平靜。
“你查這些做什麼,你才放出來,可千萬別再胡來了,如果再犯事,就再也出不來了,你不值得爲我再做任何事,都是我對不起你。”夏春梅突然變得激動起來。
“你一輩子沒嫁人,自己帶着孩子就是爲了這個混蛋,他竟然讓你在別人家裡當傭人,你還護着他。”
“我沒有護着他,我恨不得他去死。”
“可他的兒子卻愛上了你的女兒,你要看着這樣的悲劇發生嘛?”陳建國把手放到她的肩膀上“帶着那個孩子和我回去,我們像以前一樣過平靜的生活,我會待她像自己的孩子一樣的。”
“建國,回不去了,事情總要有個結局。”
“你想做什麼,那可是你親生女兒,你自己不想活,也不能害了她啊。”
“她不是我的女兒,我的親生女兒出生沒多久就凍死了。”說完她蹲在地上,把臉埋在掌心裡嗚嗚哽咽起來。
咯吱的開門聲,將夏春梅從回憶中拉了回來。
“媽,我買了瘦肉粥,你吃一點,護士說,你的傷口不會感染,明希哥哥一會來接我們回去。”林妍吹着碗裡冒着熱氣的瘦肉粥,其實從早上醒來她就覺得不舒服了,從頭頂中央空調吹出來的暖風撲在她潮熱的臉上,她感覺自己像是要感冒一樣,額頭慢慢的發燙,她在勉強硬撐着。
“你說什麼?”夏春梅翻過身直勾勾的盯着她的臉看。
“媽,你趁熱吃,涼了就不好吃了。我買了很多,明希哥哥應該也沒吃吧。”林妍低着頭,將勺子遞向母親嘴角微笑着說,沒等她擡頭看母親的臉,突然伸過來的手臂將她手上裝滿米粥的勺子打掉在地上,她一時沒坐穩連同另一隻手裡端着的熱粥一同翻灑在地,剛好有一些濺到她的手背上,林妍緊緊的皺了下眉毛,忍不住發出痛苦的呻吟聲,手背上的皮膚立刻紅得發亮。
“你自己都覺得燙,你還餵我吃,你是想要燙死我啊。”夏春梅別過臉去。
“媽,勺子裡的粥我吹過了,不燙的,都怪我不好,應該都放涼一點再讓你吃的,可我怕你肚子餓。”林妍忍住皮膚髮緊的漲痛感,眼睛卻一圈一圈的紅了,若是小的時候,她一定會和母親頂幾句嘴,可是這些年,她看着母親一點點發白的鬢角,心裡就忍不住難過,又怎麼再忍心和她頂嘴,惹她生氣呢。
剛蹲下來準備收拾打翻的塑料碗,門突然就推開了,一雙指節修長的手指突然出現在她的視線裡,抓住了她的手臂,然後把她拉了起來,當她順着眼前的白袍向上看的時候,李小斯正用他那雙深邃的眼睛看着她,目光中充滿了憐愛。
“怎麼這麼不小心,有沒有燙到?”李小斯緊張的拉起她的手,仔細的看了看,並朝手背上面用力的吹着。
“沒有燙到,真的沒有。”林妍低着頭抿住嘴脣,拼命的搖着頭,不敢看他眼睛裡正燃燒起來的紅色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