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末華臣影院售票大廳裡站滿了排隊買票的情侶。
人羣中身材高挑,皮膚雪白,打扮時尚的藍以琳顯得氣質額外出衆,她買好兩張18:20的電影票便走到休息區等李小斯。
她正猶豫要不要等他來了再買爆米花,皮包裡的手機便嗡嗡的響了起來。
“以琳,我這邊有點塞車,你等我一會好嘛?”
“小斯啊,我買了6:20的電影票,時間還早呢,你慢點開車,不急的。”
“哦,那辛苦你了,對了,我正好路過前面的商場,前幾天不是聽你說想吃板栗嘛,我去買一些給你吧。”
“恩,那謝謝你了。”她掛斷電話,情不自禁的笑了起來,他竟還記得她幾天前無意間說起想吃板栗的事了。
百盛商場一樓遷西板栗專賣店
這會兒排隊的人並不多,李小斯看了看手錶,時間還早。
“老闆,給我一斤。”排到他的時候,他儒雅的笑着說,然後從錢包裡扯出一張粉紅色的紙幣遞向老闆。
收銀臺旁邊放着一架德生牌老式收音機,裡面正放着張信哲翻唱的那首Almostoveryou。
小斯記得是那是高三那年在校園裡常聽的一首英文歌曲,好久沒有聽到了吧。
伴隨着悽婉的歌詞他恍惚地陷入回憶中去,直到一個女生急促的聲音纔將他從音樂的世界裡拉了回來。
“對不起,借過。”那個繫着馬尾揹着時尚雙肩揹包的女生從他身後急匆匆的跑了過去,他被輕輕的撞了一下,很自然的回過頭去,本來要移開視線卻突然停住!
那張相似的側臉,在他的視線中被一秒一秒的定格住,周圍所有的一切彷彿都靜止了。
“林妍,是你嘛?那是你嘛?”
他的心開始急促地跳動起來,他閃過一個又一個行人,向那個女生消失的方向跑過去。
“哎,先生,你的栗子,還有找您的零錢。”老闆探出半個身子想叫住他,他卻已經跑遠了。
“是你嘛?如果是你,爲什麼會沒有認出我來呢。”他跑進了商場一樓站在擁擠的人羣中央,舞臺上是幾個正在表演魔術的小丑,周圍不斷的響起一陣陣熱烈的掌聲,身邊是孩子們興奮的尖叫聲,他朝四周焦急的張望着,可她卻消失了,直到他望向商場出口的地方,纔看見她推門離去的背影。 wWW★Tтkā n★C〇
推開商場的大門,他卻看到她上了一輛公交車,他只能朝那輛公交車拼命的追了過去,一路上他避開一個又一個的行人,穿過一輛又一輛停在路邊的私車輛,他的西服外套被風吹得揚了起來。
“林妍,那是你嘛?”直到那輛公交車在下一個站點停了下來,他才追了上去。
“先生,你還沒投幣。”司機不耐煩的嘲他喊了一句。
他沒有說話只是大口的喘着氣,然後翻出錢夾,在發現沒有零錢的情況下將一張粉紅色的紙幣,塞進投幣口裡。
“喂,先生,可沒零錢找你的。”司機驚訝的張大嘴巴,從上到下瞄了他一眼,無奈的搖了搖頭後繼續開車。
他大口大口的吸着氣,穿過擁擠的人羣,不顧周圍乘客異樣的目光,一步一步的朝她走過去。
“林妍”他幾乎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才喊出她的名字。
“先生,你認錯人了吧。”那個繫着馬尾的女生轉過頭,驚慌的看着他濃黑的毛眉漆黑的眼睛以及那張精緻的發光的臉。
原來她們只是長得有幾分相似罷了,她並不是她啊。
“對不起,我認錯人了。”他失落的朝下車門口的位置走過去,深深凹陷的眼眶,蒼白的臉,額頭細密的汗水,他不在乎周圍的人怎麼看他,他也聽不見周圍響起的任何聲音,他在車停下來之後便下了車,站在寒風瑟瑟的陌生的街道上,他的眼睛突然就變得紅紅的,彷彿吹進了細密的沙子。
“林妍啊,你到底去哪了,今天看到了一個和你長得很像的人,就以爲是你呢。這些年你都過得好嘛,這個城市再繁華,你不在我的身邊,我還是會覺得孤單。”
他擡起頭,連難過都沒有了力氣,他坐在公交站點的長椅上,望着川流不息的馬路,眼眶深深的凹了進去,像是一個受了傷的孩子。
“您拔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內,請您稍後再拔。”藍以琳掛斷電話,電影已經開場了,她坐在休息區望着檢票口排起來的長長的隊伍,一顆顆黃豆大小的眼淚從眼眶裡忍不住滾了出來,落在兩張沒有檢的電影票上。
“說好要一起看電影的,他不來了嘛?”
她抽了抽喉嚨裡的哽咽,再次拔打了他的電話。
“小斯,你在聽嘛?”
“哦,對不起,我遲到了。”他拿着一袋熱乎乎的栗子站在她的面前,迎上她看過來的目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九點半電影散場了
他開車送她回家,她說想讓他陪她走一會,於是車子在開到她家附近的時候便停了下來。
深秋了,天氣一天比一天冷了。
兩個人靠着馬路邊慢慢的走
“謝謝你,買栗子給我吃,還送我回家。”藍以琳望着他英俊的側臉笑了笑說。
他沒有說話只淺淺的笑了笑,然後低下頭,周圍剛好有一束光線在他臉上投下好看的陰影。
“哦,那下次還買給你吃。”他默默的往前走。
她在他身後停下腳步,擡起頭望着他的背影,心裡突然涌起一種說不清楚的情緒,就像是雙腳踩在雲彩裡,隨時都會掉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李小斯洗完澡便走回臥室休息了,他把被子拉過頭頂,身體蜷縮起來,像是一隻受了傷的動物。
夢裡,依舊是那張好看的十七歲的臉,藍色的制服,高高束起的馬尾,他望着站在櫻花樹下微笑着的她,他用力的喊着她的名字,然後看見那些漫天飄落的櫻花突然變成尖銳的冰凌,他腳下原本堅實的大地,也變成大片大片透明的薄冰,他每向她走一步,她的身體就加速結冰。
直到清晨他微微的睜開了眼睛,十年來,他已經記不清這是他第幾次夢見她了,他眨了眨眼睛,望着白色的天花板發起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