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開到縣城的人民廣場公園時,我停了下來,該考慮下一步怎麼辦了。
“姚小姐……”莫文鬆有點困難的開了口。
“果然是好車,挺好開的。”我腦子一脫線,嘴裡就蹦出了這麼句話。說完後,我懊惱得要死,跟他說這沒用的幹什麼?
莫文鬆看出了我的窘迫,帶着一點隱隱的笑意道:“我在綿江路那邊的假日酒店開了個房間,要不然,先到酒店去吧。”
“莫先生,車肯定砸壞了……”我腦子一抽,又說了一句廢話。
“沒事沒事。”他特別大氣的揮了揮手。
細微的呻吟聲從後面傳來,我回頭看着後座:“曉於。”
她臉上發白,似乎很痛苦的樣子。
“曉於,你怎麼了?”我急問。
“肚子有點痛。”她冷汗順着太陽穴往下淌。
“我馬上送你去醫院,你坐好。”我趕緊啓動了車子,抿嘴着將車開得飛快的,一旁的莫文鬆不時提醒我慢點。
大約十分鐘左右,車子到了縣中心醫院,我爸住院的那個醫院。下了車後,我扶着裴曉於進了急診室。
折騰了快一個小時,檢查纔算完畢。戴着眼鏡的中年女醫生從厚厚的鏡片後看着莫文鬆,有些陰陽怪氣的問:“你是病人的丈夫?”
“不是,我是病人的姐姐。”我用家鄉話回到。
“病人流產好多次了吧,好好保胎,不然這個滑了,以後就別想再生了。”女醫生白了我一眼,然後開始在處方便籤寫畫起來。
媽的,白什麼白,人家有苦衷不行啊,這什麼態度啊?我受了一早的氣,此刻真特麼想掀桌子。忍了又忍,我纔將這口惡氣忍了下去。
我去藥房取藥時,我媽給我打電話來了。看着屏幕上的號碼,我四下看了看,然後找了個角落站定。
“喂,媽……”
“你還知道我是你媽啊,雲邊啊雲邊,我千叮嚀萬囑咐,你沒長耳朵啊。你真是要氣死我了,你跟曉於來往就算了,你還帶她走,曉於舅舅打電話給我講了半天。你把人帶哪裡去了?還有,你哪來的男朋友?你哪裡就冒了個男朋友出來。你不知道嘴長在人身上,多少人看我供你上了大學都嘲笑我白花錢,現在村裡人只怕是牙齒都笑掉幾籮筐了。雲邊,你給我交代清楚,這到底怎麼回事?”我媽中氣十足,震得我耳膜生疼的。
“媽,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曉於也是真可憐,你也知道她那個外公外婆,打起來沒個輕重。我也沒帶她去哪裡,在醫院呢。”我好聲好氣的解釋。
“姚雲邊。”我媽連名帶姓的吼起來:“曉於有病關你什麼事?她吃我們家米了,還是喝我們家水了,關我們什麼事兒?講了一萬遍,她有病,她隨她媽,遲早活不長。你還要多管閒事,你有空多管管你哥你姐,你姐要買房子呢,沒錢,你去給她想辦法吧。你哥也想買車,你借車給他們吧。你居然還有閒錢帶曉於去看病,她死活關我們家屁事啊。你在哪家醫院,中心醫院是不是?行,我這就去給她舅舅打電話。有病回自己家去治,別賴我女兒。”我媽乾脆利落的切斷了電話。
我拿着半天回不過來神,恍惚着走到取藥的窗口,感覺我媽的聲音在我耳邊嗡嗡的響着。
我取完藥往回走時,我媽的電話又打來了。我任電話響着,響了好久,最後還是很沒用的接起來了。
“雲邊,你給我說,你到底跟哪個男人在一起?說清楚。我給你說,你三婆給你介紹一個男孩,在縣城住,也是大學畢業,在廣州工作,聽說工資有八千,就等着明天見面,明天是個好日子呢。你現在這麼一鬧,村裡那些臭不要臉的人肯定要傳閒話了,你臉要往哪擱。”我媽痛心疾首。
“媽,我這邊急呢,待會我過去讓你罵個夠吧。”
“壠上田裡的水放掉沒有?”
我掛斷了電話,順便調成了飛行模式。我媽再打電話來,我要招架不住了。從小被她罵到大,對她的罵聲,我還是很有心理陰影。
“姚小姐。”莫文鬆陪着裴曉於等在走廊盡頭。
“走吧。”我伸手扶過裴曉於。
“雲邊。”她仰臉看我,眼中全是惶恐,“我好怕,我這孩子……”
“別瞎想,好着呢。走,我們先找個地方去吃早餐。然後回酒店洗個熱水澡,好好睡一覺,天塌下來,我幫你先頂着。”我摟着她的腰,鄭重其事的保重。
“嗯。”她抓着我的手,側頭又看莫文鬆:“四哥,這事你不要告訴林生,他性子急。”
“你放心吧。”莫文鬆點頭,“我們先去酒店。”
我知道我媽那脾氣,我電話現在打不通,她肯定要抓狂了。所以,把裴曉於送回酒店附近旁邊的早餐店,我讓莫文鬆先陪她吃早餐,我先去趟醫院再回來。
“我送你過去。”莫文鬆起了身。
“不用了,這裡走過去十來分鐘就夠了。”我看了看裴曉於,“曉於,你吃飽了就上樓去睡,我差不多一個小時左右回來。”
“你快去吧。”她坐在餐桌前,神色看着平緩了許多。
莫文鬆硬是跟着我出了早餐店,走到店門口,我停住了腳步:“莫先生,這次很感謝你。如果有些不周到的地方,還請你多諒解。”
“你別這麼客氣。”他溫和笑起來,“應該是我感謝你,要不是你,剛纔在你家我還真不知道怎麼應付。在國外呆得久了,乍一回國,不太適應,尤其是人情世故方面。”
“莫先生,我想,住酒店也只能是權宜之計,接下來,你有什麼安排?”我沒心思跟他客氣來客氣去。
“我是這麼打算的,讓曉於在這裡住兩天。然後把她接到f城。我在那裡有個朋友,她能很好的照顧曉於。”他說。
“你……真的不會告訴你弟弟嗎?”我還是半信半疑的。
“姚小姐,阿生那邊現在情況很複雜。他前妻犯有很嚴重的抑鬱症,曉於回去肯定要再次受到傷害。阿生的性格我也是瞭解,他總覺得他能保護曉於,但起碼目前來說,他很難做到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