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泰殿】
天灰濛濛的,明亮的啓明星纔剛剛落下,連太陽都尚未升起,東方毓卻早已在宮人的幫助下穿上了一身黃色的袞服,他坐在靠椅上雙手搭在扶手上靜靜的等待着,整個房間內都悄然無聲,只是偶爾袞冕上的珠串會隨着他的呼吸擺動發出清脆的碰撞聲。今日的保泰殿早已被宮人們整理打掃得煥然一新,但室內的衆多擺設都沒有變動。他的視線一寸寸的打量着這座熟悉卻又陌生的宮殿,腦海中卻浮現了兒時與父王瀟然軒裡相處的一點一滴,不知道爲何他的心裡卻泛起了一絲疼意。打今個起,在這座最尊貴的宮殿和這個國家就要更換主人,當這一切真的完全屬於他的時候,東方毓反而顯得有些迷茫,心裡空蕩蕩的,甚至有些不知所措。洪亮的鐘鼓鳴聲打破了皇宮的安寧,也喚醒了東方毓的沉思,他聽到殿外傳來細碎的腳步聲,之後便是持禮太監手捧着一襲孝服,走到他跟前,輕聲的通報聲,“殿下,時辰到了!”
“知道了!”東方毓應了一聲,深吸了一口氣,站起了身,張開雙臂,任由持禮太監將孝服穿在自己的身上,他清亮烏黑的眸子中被迷茫所佔據。東方毓拉開大門走出宮殿的時候,鐘鼓聲已經鳴了三響,那意味着禮部的官員們已經結束了在太廟的祭祀,盛大而隆重的登基儀式即將要拉開序幕。東方毓坐上轎攆,宮門外身穿朝服的文武百官早已等待多時,在他們的翹首以盼中東方毓的天子儀仗終於在城樓前停下,東方毓在持禮太監的幫助下脫了孝服,皇宮中懸掛的白色宮燈瞬間被彩燈綵帶所代替,禮樂奏起,東方毓踩踏在御階上,緩緩登上了城樓,官員們的視線全部都落在新皇身上。在官員們的眼中新皇一身金黃色的袞服,龍袍上繡着的九條五爪金龍顯得尊貴而威儀,他的步伐均勻,每一步都堅定沉着,數萬人的視線與注目彷彿對他沒有一絲影響,沉穩的氣質完全看不出他僅僅是一位不滿二十多歲的少年。隨着東方毓開始在城樓上進行禱告祭天,與天地溝通,官員們不安地心也漸漸的安定了下來,新皇才智他們心知肚明,所以他們對未來充滿信心。
禱告儀式完畢後,東方毓從城樓上緩緩走了下來,步行朝着保泰殿走去,東方毓沿着紅毯走進了保泰殿,走上御臺後,剛剛的那些繁文縟節讓他感覺到了一絲疲憊,他輕輕的嘆息了一聲,坐在了龍椅上,等到他坐定之後,在殿外等待多時的文武百官才依官階高低魚貫進入大殿上表道賀。寬大的龍椅對東方毓來說還顯得有些大,儘管鋪上了軟軟的墊子他還是覺得如坐鍼氈,東方毓的雙手扶着龍椅兩邊把上的黃金龍頭,心中卻感慨萬千。文武百官入殿後,雙膝跪倒在地,持禮太監清了清嗓子,展開聖旨,宣讀道: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先皇驟崩,歸於五行,朕承皇天之眷命,列聖之洪休,奉大行皇帝之遺命,屬以倫序,入奉宗祧。內外文武羣臣及耆老軍民,合詞勸進,至於再三,辭拒弗獲,謹於今時祗告天地,即皇帝位。深思付託之重,實切兢業之懷,亦以敬承夫先志。惟吾皇帝,運撫盈成,業承熙洽。茲欲興適致治,必當革故鼎新,朕自事必躬親,凡事尚賴親賢,共圖新治。其以即日起爲樂平元年。大赦天下,與民更始,欽此!
隨着持禮太監把詔書讀完,東方毓的皇帝身份便正式確認了下來,禮部尚書走上御臺,將手中一方木匣交付到他的手中,東方毓接過木匣後,小心翼翼的將其打開。木匣中放着一方雕刻着盤龍的玉璽,旁邊放着一塊兵符,東方毓知道這就是象徵着最高皇權的兩樣東西:皇帝之璽與掌管天下軍隊的金符。他擡起頭把視線轉到了馮紹民的身上,淡然一笑,保泰殿內外的百官與士兵,終於有人忍不住跪倒在地高呼起來,在有人帶頭的作用之下,衆大臣、將領士兵都不約而同的一排排跪倒下來,三呼道: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保泰殿前的廣場設計時本就有迴音的效果,上萬人的呼喊聲被增幅如同地動山搖般震撼。東方毓將玉璽和兵符放在御案上,掃視了一下文武百官,言道:“衆愛卿,平身,朕統承鴻業,仰承先皇之恩,定當事無鉅細,躬親必行,振奮圖強,敬報天下蒼生之恩,爾等百官,文武皆賢,股肱之臣,贊予重用,光昭舊緒,愈茂新猷。”這一番話語給那些擔心一朝天子一朝臣的官員吃了一顆定心丸,原本由於改朝換代而開始浮動的官心也安定了下來。文武百官感恩戴德的再次跪倒高呼萬歲,東方毓走下御階,走到了保泰殿外,雙手負於背後,注視着殿外升起的太陽,不禁自問:這,真的是我想要走的路嗎?
【城樓】
登基大典結束後,東方毓匆匆來到後宮,換了一身常服,撇下一大幫子太監宮女們,獨自一人再次登上了剛纔祭天的城樓,放眼望去,偌大一個皇宮,卻沒有半分生氣,和皇宮外熱鬧非凡的街市形成了鮮明的反差,僅僅只有一牆之隔,卻……想到此間,東方毓的心裡不免多了一絲惆悵,突然間,他察覺到了身後暗藏的異樣,坦然的雙手負於背後,淡淡的言語道:“既然來了,又何必躲躲閃閃!出來吧!”躲在柱子後邊之人,聞聲走了出來,單膝跪倒在地,雙手抱拳,低頭言語道:“屬下嚴輝拜見少主!”東方毓轉過身,視線一直停留在嚴輝的身上打量着,心裡不免疑惑,瀟然軒並沒有這號人,怎麼他會稱呼自己爲少主,念及此,便開口問道:“嚴輝?朕貌似不認識你,爲何你會叫朕少主?”嚴輝擡起頭,看了一眼東方毓,從懷裡掏出一塊玉佩,坦然回道:“屬下原本是瀟然軒中人,後來,一直留在老王爺身邊伺候。”東方毓接過玉佩,眉頭微微皺了一下,言道:“額,原來如此,難怪朕不認得你,那……那你此番入宮所爲何事?”
“少主,這封信是老王爺入宮前,交給屬下的,他吩咐屬下在您登基之後,要屬下務必將此信交給您!”嚴輝從衣袖裡掏出一封信,雙手捧着想遞給東方毓,猶豫了一下,低聲言道。“恩。”東方毓伸出右手接過信件,見信封口被火漆封着,沉思了一會,冷冷的言語道:“朕最後一次以少主的身份命令你:將老王爺的屍身帶回封地,重新葬於陵寢之中,至於你日後的打算,朕不想過問,你就好自爲之吧!”嚴輝一臉淡定,雙手抱拳,堅定的應允道:“屬下領命!”東方毓背對着嚴輝,雙手負於背後,手裡緊緊地攥着那封信,他完全沒有拆開看的意思,只聽得他冷冷的對嚴輝言道:“快走吧!”嚴輝雙膝跪在地上,磕了幾個頭後,站起身,本想轉身就離開,可不知爲何,他還是忍不住將心中打算說了出來:“少主,請您放心,屬下會日夜守護着老王爺的陵寢……”聞得此言,東方毓沒有言語什麼,只是朝他揮了揮手,示意他離開。望着嚴輝遠去的背影,東方毓輕聲的言語道:“謝謝!”
東方毓猶豫的拆開了那封信,從裡面抽出一張紙箋,只見得上面寫着:毓兒,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爲父與你已然是陰陽相隔了,這麼多年來,爲父苦心經營,除了心中的那一份不甘外,更多的就是盼望着有朝一日,你能夠安坐在龍椅之上,能夠君臨天下,成爲江山的統治者。當年……東方毓一口氣將信看完後,強忍着眼眶裡的淚珠兒,默默的嘆息了一聲,原來,當年是老南王假借秦慕褐的名義,騙皇后前往妙州,皇后臨盆產下雙生子後,是他暗中下令讓李仲齲毒害了二皇子。時隔多年後,也是他讓李仲齲在馮少卿面前上演那一出懷疑二皇子被死嬰調換的戲碼,爲的就是要讓東方毓能夠名正言順的登基爲帝,現如今,這一切也如他所願,老皇帝相信了他設的局,在臨死之前,不但認東方毓這個兒子,還把皇位傳給了他。可是,東方毓每每回想起老皇帝臨死的眼神,他的心裡便泛起了一絲疑惑。“臣妾拜見皇上。”璇寧的話語打斷了東方毓思索,回過神來得他把那封信揣進了懷裡,轉過身走到璇寧的身邊,攙扶着她,言道:“皇后,你怎麼知道朕在這兒,如今你身懷有孕,有所不便,無須如此多禮了。”
“臣妾謝陛下隆恩!” 璇寧牽着東方毓的手,見他正深情的看着自己,不免有些害羞,低下頭,開口柔聲的言語道:“皇上,長公主和駙馬爺來了!”聞得此言,東方毓朝着不遠處望了一眼,只見得天香和馮紹民站在那兒恭候着,他牽着璇寧的手,直徑朝着他們走去,還微笑着對他們言語道:“香兒,紹民,你們怎麼來了?”讓東方毓所料未及的是天香和馮紹民突然跪倒在地,異口同聲的言語道:“臣妹(微臣)拜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對着突如其來的生疏感,東方毓的心裡不免徒增了幾分悲傷,視線一直停留在他們的身上,“長公主,駙馬爺,快快請起,都是自家人,又何必如此客套!”璇寧察覺到了此時的尷尬,脫開東方毓的手,將天香和馮紹民從地上扶起,又扭過頭,柔聲的對東方毓言語道:“皇上,您說是吧?”東方毓嘴角上勉強的泛起一絲笑意,乾咳了一聲,言道:“咳……皇后所言極是!”四人相互打量着,沉寂了好一會,東方毓率先開口言道:“香兒,馮愛卿,不知你們急着找朕所爲何事啊?”
“毓哥哥,臣妹與駙馬今日是來向你和皇嫂辭行的!”天香聞得東方毓的詢問,突然間,牽起了馮紹民的手,堅定的言語道。“你……你們要走?”東方毓知曉他們要離開,視線轉到了馮紹民的身上,驚訝的問道。“回稟皇上,是的,香兒自幼就不喜歡宮中的拘謹的生活,現如今,朝中之事已然塵埃落定,皇上也登基了,所以,微臣決定帶她離開京城,一起攜手浪跡天涯!”馮紹民躲開了東方毓的眼神,寵溺的注視着天香的臉頰,微笑的回言道。璇寧一直都有留意東方毓的神情,她心裡明白,他對馮素貞還是有一份不捨的情愫,所以有心成全,於是乎她有意支開天香,讓他們獨處一會,打定這個主意後,只聽得她言語道:“香兒,剛剛與你重逢,又要和你分離,心裡實在是有些不捨。”璇寧拉過天香的手,嘆息着,有言道:“香兒,既然你決意離開,走,你先到我宮裡收拾些東西,你和駙馬帶着路上用!”天香本就和璇寧要好,離別在即,也就答應了。
東方毓和馮紹民並肩站在城牆邊,默不作聲的望着城樓下,璇寧和天香漸行漸遠的身影,東方毓猶豫着問道:“素貞,你真的要和天香一起離開嗎?”馮紹民沒有回言,嘆息了一聲,點了點頭,將雙手搭在城牆上,望着遠處的紅牆黃瓦的宮殿。東方毓把懷裡的那封信掏了出,遞給了馮紹民,言道:“素貞,這封信裡有你想知道的真相!”馮紹民並未接過東方毓手中的信,擡起頭,望着蔚藍的天空,微笑着言語道:“嘿嘿,皇上,其實,真相對我來說毫無意義,逝者已矣,珍惜眼前人才是最重要的,現在,我只想和香兒離開這兒,遠離所有的紛爭,過我們想要的生活。”東方毓看着他淡然自若,嘴角竟然泛起了一絲笑意,開口問道:“嘿嘿,是朕糊塗了,素貞,以你的聰明才智,怎麼會猜不到那一切是我父王設的局,可是,朕不明白,爲何你不拆穿呢?”馮紹民扭過頭,微笑的注視着東方毓,柔聲道:“因爲我和先帝一樣都相信你會成爲一個好君主,會把江山治理好!”聞得此言,東方毓喃喃道:“你和先帝!”腦海裡浮現了老皇帝臨死前奇怪的眼神,心裡暗思:難怪他臨終前會用那種眼神看着我。念及此,東方毓無奈的搖了搖頭,言道:“原來,先帝纔是笑到了最後贏家!”
“皇上,在先帝心裡很清楚太子祺生性純良根本不適合做君臨天下的帝王,也沒有能力治理好早已千瘡百孔的天下,所以,到最後,先帝索性相信了那一個謊言,把皇位傳給你。他都願意相信那個真實的謊言了,我們有何必苦苦的抓着所謂的真相不放手,就讓這一切都隨風而逝吧!”聞得此言,東方毓突然恍然釋懷,不再糾結過往的種種,將手中的紙箋揉成了一團,緊緊的攥着,當他再次放開自己的手時,掌心上的紙箋已然變成白色粉末,那些細小的粉末隨風散在空中,飄向了遠方,東方毓擡起頭望着蔚藍的天空,愣了一會神,突然,開口言語道:“素貞,既然你決定離開,朕尊重你的決定,嘿嘿,說來也是奇怪,一個人的心有時候卻僅僅只能裝下一個人,有時候卻能裝得下天下,既然你決定把你的心交給天香,那麼,以後朕永遠保護不了你的心,只能保住你的命。”言至此,東方毓扭過頭,看着馮紹民,猶豫的詢問道:“素貞,假若有一天,朕要是真的離開這個人世了,你……你會難過嗎?”馮紹民也扭過頭,微笑的看着東方毓,言語道:“會,有哪一個人面對自己親人的離開會不難過啊?”
“親人?”東方毓輕聲的嘆息着,喃喃自語着,望着遠處的風景,不經意間看到璇寧領着天香往城樓這邊走,於是乎,微笑着對馮紹民言道:“馮愛卿,站在這兒,朕這心裡頭,還真的有種高處不勝寒的感覺,走,還是與朕一道下城樓去吧!”馮紹民應允了一聲“諾”,爾後,便跟在東方毓的身後,緩緩的走下了城樓,正好與遠處走來的璇寧還有天香會合,只見得四人站在城樓下,彼此間相互囑咐了一番話語後,馮紹民便牽着天香的手,便離開了。東方毓站在原地,望着她們漸行漸遠的背影,伸手摟着璇寧的肩膀,心中念想道:雖然我心中嚮往的生活離我越來越遠,但是,這條路總歸是我自己選擇的,日後,即使再怎麼難,我都會咬着牙走下去,素貞,你放心,我會傾盡全力將我東方家族的天下治理好,讓黎民百姓過上安居樂業的日子。念及此,東方毓的嘴角泛起了一絲笑意。
【皇覺寺】
“張兄,安好!”李兆廷見張紹民的官轎從遠處而來,便和劉倩站在皇覺寺的門口等候着,見他下了轎,便上前寒暄道。“李兄,嫂夫人,你們怎麼來皇覺寺了?”張紹民見到李兆廷夫婦,心裡不覺有些奇怪,開口詢問道。“張兄,我向皇上遞交的辭呈,已經批了,我想帶着倩兒回齊州去,所以,今個兒,和她過來向靜覺法師辭行!張兄,你到此又爲何事呢?”張紹民微微一笑,坦言道:“此行和李兄一樣,特來向靜覺法師辭行。”
“張兄,你也辭官了嗎?”李兆廷聽聞張紹民也是前來辭行,心裡不免有些驚訝,趕忙詢問道。“不是,皇上恩准我外放到安縣去任職了,所以……”張紹民做了一個相請的姿勢,爾後,言道。“安縣?我聽說長公主和馮兄現在就居住在安縣!”李兆廷一邊走上臺階,一邊言語道。此時,張紹民沒有搭李兆廷的話茬子,只見他雙手合十,對一個小沙彌言道:“阿彌陀佛,小師傅,敢問靜覺法師現在何處?”
“阿彌陀佛,靜覺師傅正在他的禪房打坐,施主們,稍等,小僧這就前往通傳!”小沙彌雙手合十,向李兆廷等人行着禮,回言道。待小沙彌離開後,張紹民掃視了一下皇覺寺的四周,感嘆的言道:“五年了,物是人非了,連這皇覺寺也越發顯得陳舊了!”李兆廷捋了捋自己的小山羊鬍子,隨聲附和道:“是啊,眨眼間,皇上登基都有五年了。”
“阿彌陀佛,時光如梭,兩位施主有何必感嘆時光的流逝過快呢。”張紹民和李兆廷尋聲望去,只見太子祺身着一襲灰色僧袍,站在他們不遠處,言語道。張紹民和李兆廷趕忙上前,雙手抱拳,行禮問安道:“太子殿下,近日,可安好否?”靜覺微笑着搖了搖頭,言道:“兩位施主,此間早已沒有什麼太子,站在你們面前的是靜覺。”
“靜覺法師,請勿見怪,是我等唐突了!”張紹民聞得靜覺那般言語,接言道。“法師,今日,我等特地前來向你辭行!張紹民和李兆廷相互對望了一眼,只聽得張紹民開口言語道:“靜覺法師,在下此去前往安縣,要不,您和我一同前往,長公主和駙馬爺都在那兒,正好可以……”
靜覺還未等張紹民把話說完,插言道:“緣起緣滅,情癡最苦,張施主,這麼多年過去了,你對天香的那份情意,還不能放下嗎?哎……”靜覺言至此,注視着張紹民,只見他低着,默不作聲,便無奈的搖了搖頭,閉上雙眼,深吸了一口,微笑的言語道:“貧僧久居皇覺寺中,一切都慣了。貧僧只有在這經卷梵唱中,暮鼓晨鐘裡,才能得到真正的平靜。苦,人世情愛最苦,張施主,該放手時且放手,何必如此執着,阿彌陀佛,你們都走吧!”說完此言,便拂袖而去,只留的張紹民和李兆廷夫婦站在原處,過了許久,張紹民和李兆廷夫婦才前後腳離開皇覺寺,此乃後話矣。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