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匯通商號京郊別院}
那劉長贏坐上馬車之後沒有走多遠,就被後面趕來的小宦官阻攔了去路,當馬車停穩後,只見車內的劉長贏撩起那布簾子,一臉盛氣凌人的樣子,說道:“什麼事?”
那小宦官單膝跪在地上,恭敬的回道:“奴才見過劉大人,皇上有旨意,請百官在黃昏時分趕往崇政殿商議西南之事。”
劉長贏有一些不耐煩了,揮了揮手說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回去吧!”那小宦官見他如此便退到了一邊,而此時劉長贏的馬車便揚長而去了。
不多時,他的馬車便在京郊的別院的門前停了下來,只見那劉長贏撩起了布簾子,從那馬車裡走了出來,跳下馬車後,左右觀望了一下,便撩起了衣襬,跨上臺階,入門而去。
當劉長贏穿過外院,走入內院時,他只見東方毓正在魚池前喂着魚澆着花,便開口說:“哈哈,想不到易兄有如此閒情逸致呀,在此餵魚賞花,看上去很是怡然自得的呀!”
東方毓沒有轉身,只是繼續往那魚池之中投放着魚食,望着這些爲了食物爭先恐後的樣子,悠悠的說道:“劉兄,你看魚兒也知道爲了食物爭先恐後,豈如人乎?”
“易兄,此話意味深長呀,哦,對了,差點忘了正事了,如今西南有一個土司在邊境屯兵滋事,朝中之人爲了此事忙的焦頭爛額的,這不皇上召集文武待會到崇政殿商議此事的,不知易兄對西南之事有何看法?”劉長贏疑惑的望着身邊的人,猶豫的說道。
“劉兄,我要恭喜你了,你現在只是一個翰林,手中既無權勢,也無兵,劉兄,既然想奪大位,就必須要有自己的權勢,正所謂人不爲己天誅地滅,我看這次西南之事就是一個機會,你大可毛遂自薦,去安撫西南,這樣即可立功,還可執掌兵權。這對以後行事大有好處。”
劉長贏聽他如此一說,恍然大悟一般,拍了一下手,說道:“妙,易兄之言,使弟受益匪淺,待會商議之時,便毛遂自薦。不過……我對西南之事知之甚少,所以……”
“這西南之事,其實也是易事,我聽說那土司只是屯兵在邊境,也並未大型攻殺,劉兄只要做到三點即可,一安撫民心,二築造防護,三便是操練兵士防備着。”
劉長贏一邊聽着一邊點着頭,抱拳作揖道:“多謝易兄賜教了。”
此後兩人再也多說一句,只是看着那滿池子的魚兒爭食的情景,各懷心事,一個心中暗思:之前,當知道自己的父親是當今皇帝時,以爲這一切是命運在捉弄自己,每每想到這一些,自己的心裡就會感覺到了一絲悲哀,感覺一切都變了,自己再也不是什麼相爺之子,而是那人的私生子,雖說是皇子,但是這個皇子是見不得光的,這一切就像恥辱一般讓自己感覺擡不起頭來,現在必須爭一回,哪怕萬劫不復,我也要搏此一回。而此時的東方毓心中唸的卻是:皇叔呀皇叔,我太瞭解你了,你不會讓劉長贏前往西南的,你害怕禍起蕭牆,你害怕劉長贏和太子老兄兄弟相爭,呵呵……皇叔,我真想看看當你見到自己的親生兒毛遂自薦之時會是什麼表情,是害怕,還是焦慮,我要讓你嘗試失去至親的滋味,還有劉韜,我要讓你親手送劉長贏上那斷頭臺,以解我這麼多年的心頭之恨。
{崇政殿}
黃昏的殘陽真是一絕,但是屬於黃昏的都不自私,這悽美的殘陽也將自己的獨特時光交給了晚霞,使晚霞擁有殘陽的悽情,將黃昏應有的情感表露無遺。也許因爲殘陽的奉獻才使得晚霞在燦爛外表的掩護下更能透出點點哀愁,給人以無限沉思。也使黃昏在憂愁下能夠別有一番風姿。此時的馮紹民從公主府離開後,便回到朝室中處理政務,待一切安排妥當之後,便信步來到了那皇城之上,此時的馮紹民望着那一抹夕陽,心中不限思量。
正當馮紹民思量之際,只見一個小宦官匆匆趕來,單膝跪在馮紹民跟前,恭敬地說道:“奴才給駙馬爺請安。”
被其打斷思緒的馮紹民,伸出手一擡,悠悠的說道:“你起來吧,何事?”
“回駙馬爺,爲了西南之事,皇上召集了文武百官到崇政殿中商議,萬歲爺吩咐務必請駙馬爺前往。”那小宦官站起來以後,一邊擦拭着額頭上的細小的汗珠,一邊低着頭說道。
當馮紹民趕到崇政殿之時,大殿之上已然站了很多文武官員,馮紹民見此便撩起衣襬,跨過門檻往裡走,一路抱拳向各位大人行禮,當他來到劉韜和李兆庭身邊之時,便開口說道:“恩師,兆庭兄。”
當他見到劉長贏在一邊和其他大人攀談並未理會劉韜之時,馮紹民便輕聲對李兆庭說道:“兆庭兄,這是怎麼了?”
“自從……”李兆庭本想繼續往下說,但只聽得一聲:“皇上駕到。”打斷了他的話語。
當聽到皇帝前來便紛紛下跪請安,只見老皇帝伸手一擡,對衆臣說道:“衆卿平身吧!今日找衆臣前來是爲了西南之事,不知衆卿有何見解?”皇帝本想讓馮紹民顯示其才能的,可是當他話音剛落,卻只見劉長贏出班上前說道:“臣劉長贏願往西南爲皇上分憂。”
當皇帝和劉韜聽到了劉長贏如此,臉上出了驚訝之意外,還有一絲憂慮,只聽得皇帝說道:“不知道劉愛卿有何良策?”
“微臣聽說那土司只是屯兵在邊境,也並未大型攻殺,只要做到三點即可,一安撫民心,二築造防護,三便是操練兵士防備着。”劉長贏將東方毓教給他的話說了一遍。
“嗯,不錯,說的不錯,對了,馮愛卿,你又何見解?”皇帝一邊聽着劉長贏的分析,一邊走下了御臺,心中一驚,這贏兒何時變的如此心思縝密了,念及此,他心中多了一份害怕,走到馮紹民跟前,問道。
“臣以爲劉兄所言甚是,但是那土司屯兵我朝西南邊境,並未大規模的攻殺,只是偶爾滋擾,臣以爲此事必有蹊蹺,所以臣以爲除了做好劉大人所言之外,還需要察明爲何會如此。”
“民兒此言甚合朕心,傳旨。”聽及此,衆臣跪倒在地,而此時的皇帝已然回到了御臺之上,雙手攤開甩了一下衣袖,坐在龍椅之上,開口說道:“朕封御史中丞馮紹民爲安撫西南使,統領西南邊境之兵,遇事有行事專斷之權,三日之後,出使西南。”
“臣馮紹民領旨謝恩。”在馮紹民謝恩之時,他的背後有一雙眼睛在盯着他,那眼神充滿了怨恨,充滿了敵意。那人不是別人,正是與馮紹民同科中舉一殿爲臣的劉長贏。
{衡州}
此時的天香聽了慧了的一番說辭之後,便向他行了一個禮,便離開前往那湖邊找一劍飄紅了,而當她趕到之時,只見岸邊的一劍飄紅像是在那兒等候多時一般,夕陽照耀着他孤傲的背影,而此時,他正從一人手中接過一張紙條。好像是驢蹄發出的‘啪嗒’聲驚擾了他們,只見一劍飄紅遠離那人,轉身朝自己這裡趕來,開口說道:“聞臭,咱們走吧。”
天香歪着頭想了想,嘴角微微一彎,有一顆虎牙從左脣邊微微露了出來,假裝神采飛揚般說道:“劍哥哥,我們去哪裡?”
一劍飄紅指了指岸邊一條不大的船,一腳踏了上去,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伸手去接天香,輕聲的說道:“坐船,南下。”
此時的天香望着湖上怡人的景色彷彿已經忘卻剛纔心中的不快,她興高采烈猛地一跳,船身受力,劇烈地左右搖擺起來。她一個踉蹌,險些一頭栽進水裡,一雙溫暖的大手卻摟住了她。天香身子微一顫,幾乎是在那一瞬,反射性地一把推開一劍飄紅。驀地,擡頭有些愧疚地望向他:自己這是怎麼了,劍哥哥剛纔只是好心扶我……我怎麼可以那樣?而且自己不是喜歡他嗎,戀人之間摟摟抱抱也沒什麼可抗拒的,爲何剛纔我會如此的掙扎?而此時的一劍飄紅有一絲尷尬掛在臉上。
在兩人沉寂之時,船已然漸漸駛遠,湖面上的風颳在臉上,給人一種爽快。此時的天香立在船頭,突然朝一劍飄紅一伸手:“給我吧。”
一劍飄紅聽她如此一說,愣了一會神,奇怪的問道:“什麼?”
天香勉強一笑道:“紙條!”
“應該是馮紹民的紙條吧?劍哥哥,那人將紙條給你的時候,我都看到了,你還想瞞我嗎?”
一劍飄紅一時無語,手不自然地插入懷中摸了摸那張紙條,其實上面也沒有寫什麼,只寫着工整簡潔的兩個字:勿回。他不知爲何,有些不願讓天香看到,輕聲喚道:“天香……”
天香悶悶不樂,語氣變的有一些強硬,說道:“劍哥哥,給我!”
看着一劍飄紅摸出那張小小的紙條,天香只覺得自己一顆心如擂鼓般劇烈地跳動起來:她現在還好嗎,是她在尋我嗎,如果她尋我,我要回去嗎?
此時天香的指尖微顫,幾乎是迫不及待地伸出手去。但那上面的內容實在太過簡單,她還未接過,已一目瞭然。她的手一時懸在空中,不去接,片刻,伸手拿了過來。
沉寂良久,天香狠狠地將其撕成了碎片撒向了湖中,誰都懂的她此時的心情。一劍飄紅的脣微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但所有的話到了脣邊只化做一個苦笑。
漸漸的天色已然昏暗,月光淡淡地打在船上,給整個夜色都籠上一層神聖的光。這樣動人的景,天香卻也無心沉醉了,她任憑那幾縷散開的青絲在風中蕭然,心中那一種微痛真是無可訴說。望着湖面上點點漁火,她與一劍飄紅一言不發地坐在船上,此時的天香回憶着忘情丹那段時間,回想馮紹民對自己的溫柔,天香笑了,或許是因爲他知曉自己是女子所以對待自己的溫柔就猶如這燈影一樣,只能看,可當要伸手去捕捉時,就破了?天香心底反覆默唸着他書寫的那兩個字:勿回、勿回……
天香忽地一仰頭,直直地看着天上有些灰濛濛的月光,因爲她在流淚。擡頭的話就能讓眼淚倒流進肚子裡了,她不要旁人看到她流的淚,哪怕是自己喜歡的劍哥哥。
見她如此,一劍飄紅都驚呆了,望着天香,她無聲的哭泣比那痛哭哀嚎都更加能牽動着他的心。他不敢一動,甚至不敢伸手寬慰地拍拍她的背。再傻他也明白,天香人在,心卻已經不在了。朝夕相處真是可怕,不知不覺就讓她將心完整地交給了那個原本她討厭至極的人,可是,那個人是女人啊……他要說嗎?要告訴她真相嗎?一劍飄紅只那麼愣愣地看着天香肩頭的顫抖,只覺一顆心扯裂一般地痛。
正可謂知君何事淚縱橫,斷腸聲裡憶平生。終究是,有幸相知倩影芳姿,無幸相守緣淺命薄。怎奈得,滄海明月此景此情,地久天長夢碎無常。情猶在,物是人已非;恨離愁,煙雨秋色寒。天涯望斷,都付流年。又怎知人圓與月圓,徒留一卷幔纏綿。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