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青靈羣山 第二百七十七章 相見時難

“現在帝國所有的事情已經都步入正軌了”,悶熱而廣闊無垠的地下空間之中,左小川在那赤色巨龍面前席地而坐,吼吼有些無聊的趴在一旁昏昏欲睡,左小川又開始了他的碎碎念。

自從那日大戰李淺墨被吸入這巨龍的頭顱之中後,左小川每日都要下來查看她的情況,雖說此處是李成蹊嘔心瀝血爲她鋪設的局面,但是聖物的吸收煉化從來沒有萬無一失,左小川不查探一番心中總是難免擔心。

日日來探,左小川發現李淺墨的吸收煉化似乎都一切順利,那巨龍的赤紅更加的淡了一些,而淺墨心竅的光芒和全身的龍鱗妖甲卻愈發的明亮。

只是李淺墨依舊雙目緊閉,就如同陷入了深深的沉睡之中。

但是不管她現在是會否能夠聽得見,坐在此處與李淺墨說些悄悄話,講講外界的情況也成了左小川每次下來必做的功課之一。

“現在李成蹊大將軍代你執政,李明瀚的餘黨已然肅清,帝國政事在有條不紊的進行,大戰之後的休養生息也在穩步的推進之中,所以對於帝國之事你便不必擔憂,待你出關時定然會看到一個前所未有的強盛帝國”。

此話說罷,左小川擡起頭來仔細觀察了一番那懸浮在半空之中的李淺墨,眼神之中流露出了濃濃的不捨和眷戀之情,然而片刻之後他的眼神卻又再度變得堅毅。

“或許這是我最後一次來看你了,明日我便打算離開長安”,思慮良久,左小川終於擡起頭說出了這句話。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產生的錯覺,左小川覺得自己話音剛落,那巨龍身上的火焰忽然一陣抖動,李淺墨身上的龍鱗妖甲也有瞬間的閃爍。

左小川仔細看去,卻又發現似乎一切如常,並無變化。

吼吼擡起頭來,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左小川,又擡頭看了一眼空中的李淺墨,而後它便又再次趴在了地上。

“李唐的事情現在已經基本解決,所以我也不得不去解決我的家事了”,見到那處似乎並沒有變化,左小川便繼續說道。

他的語氣中依然有些不捨,但是卻十分的堅定,左小川知道,現在的他雖然可以稱得上是當世強者,但是距離最爲頂尖的那一層還有着不小的差距。

“最近我知道了一個秘密,發現我似乎不是人,或者只能說是半個人,我有點擔心你知道這事兒之後會不會直接跟我就掰了,但是我思前想後,這事兒總要告訴你的”,左小川表情有些無奈和苦澀,但是他並不打算向李淺墨隱瞞什麼。

“你還記得我那對大翅膀麼,我真的有鳥的基因……”左小川繼續自顧自的說着他近期所瞭解到的所有奇葩事情,而後他稍微停頓了一下,想了想說道,“不知道你現在能不能聽得到,如果沒聽到,以後我再給你講”。

“所以說,還有這麼多的秘密需要我去探究,以及我父母的事情懸而未決……我是真的沒有辦法在這裡日日守着你了”

左小川面露苦澀,有些爲難說道。

“不過我已經跟小師兄說好,他會帶着吼吼留下來守護着你,也守護着長安和李唐,直至你醒來,或者我歸來”。

左小川有些深情的望了一眼半空中的李淺墨說道,吼吼似乎聽到左小川提到了它的名字,昏昏欲睡的它微微睜了睜眼,順便打了個呵欠。

“我會先去尋找風屬性與木屬性的聖物,然後便前往青鸞一族去尋我母親,說不定,到時候我會帶着她來見你”,想到自己說的那個場面,左小川還是極其期待的,他的臉上也難得露出了笑容。

片刻之後,笑容漸漸消失於左小川的臉頰之上,他漂亮的雙目之中似乎有些霧氣,而後他緩緩站了起來,一陣猛烈的狂風忽而席捲而起,左小川的背後瑰麗雙翼再現。

那晶瑩剔透的雙翼微微一顫,左小川的身影已經瞬間移至半空李淺墨懸浮之處。

然而李淺墨被那烈焰層層包裹,形成了一道極致高溫的防護。左小川在水屬性聖物的防護之下雖然並不會受到傷害,但是他卻不敢太過的接近,萬一破壞了李淺墨這循環往復極度平衡的煉化狀態,自己可真的是百死莫贖了。

然而在此處,李淺墨的身影和容貌看的愈發清晰了,她的臉龐在火光的照耀下顯得有些可愛,而全身赤紅的鱗甲又令她威風凜凜,左小川忍不住的想要抻出手去去摸一摸李淺墨的臉龐,但是他終於生生忍住,沒有去打擾。

“你一直喜歡詩詞,此時分別,再做一首吧”,左小川說這話時有些心虛和臉紅,不過好在火光照耀之下也無法看得出來。

“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曉鏡但愁雲鬢改,夜吟應覺月光寒。蓬山此去無多路,青鳥殷勤爲探看”。

此次,終於輪到李商隱他老人家倒黴,有名的《無題詩》被這小子恬不知恥的拿來炫技了。

唸完詩作,左小川忽而雙目閉合,他體內的水屬性聖物突然劇烈的波動起來,左小川的神色變得有些痛苦,似乎在忍耐着什麼。

片刻之後,一小團冰藍色事物緩緩凝結於他的掌心,而後他輕輕一甩,那東西便隱沒到了李淺墨的眉心之處,外面那層劇烈燃燒的火焰未曾收到任何影響。

左小川依舊擔心這暴烈的火屬性聖物會對淺墨有所傷害,所以他分離出水屬性聖物的一個投影護住了李淺墨的心竅與靈脈,這東西耗費了他極大的心血,甚至對於聖物都有一些損傷,須得他日後好生休養些時日才能恢復。

這東西雖然無法與火屬性聖物真身抗衡,但是在李淺墨自身實力和精神的控制之下絕對可以起到巨大作用。

“走了”,詩作吟完,左小川果斷轉身,他向着仍舊趴在地上的吼吼招呼一聲,一人一獸的背景緩緩消失於那地下空間的入口處。

二人走後,這地下空間之中再也沒了先前那喋喋不休的嘮叨之聲,僅餘灼燒烈焰呼呼作響,彷彿在向左小川輕聲告別……

“我還以爲你小子要偷偷溜掉了!”

當左小川出現在裴行衍面前之時,他便立即跳了起來,如同一個怨婦般酸酸的抱怨着。

原本二人初識之時左小川的真是境界尚不及他,但是現在反而經過長安一戰變突破了那層天塹,這令裴行衍如何能夠甘心?再加上左小川這幾日修煉恢復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行蹤,令得裴行衍心中頗爲不是滋味。

“溜個屁啊,我敢嘛,你老子可是給我下了藥的!”想起這事兒左小川心中依舊氣不打一處來。

“你還不願意了,若不是我們青木宗的丹藥,殿下現在豈有命在?”裴行衍脖子一橫向着左小川吼道。

想起李淺墨,左小川頓時語塞,裴行衍說的確實是事實。

“好吧,是我錯了”,左小川立馬蔫了下去。

“算你識相”,裴行衍也沒有得理不饒人,見到左小川服軟,他終於恢復了一絲往日的得意之色。

“既然說過會助你們找尋聖物,那就一定辦到”,左小川正色道。

“而且,現在木屬性聖物也有了一些眉目”。

“什麼!你說真的!”

裴行衍不曾想到這小子這麼快竟然就有了線索,他們青木宗可是經過幾代人的努力都不曾有絲毫的頭緒。

左小川見到裴行衍終於有求於自己,也擺出一個傲嬌表情,算是對他的報復。

“快說快說,木屬性聖物究竟在何處!”

“我只是說有了線索,但是我也沒說就知道現在何處啊!”左小川眨巴着眼睛,露出一絲狡黠神色。

“左小川,我跟你拼了!”

脾氣火爆的裴行衍瞬間大怒,雙錘一擺就要與左小川動手。

“白袍軍他們有線索”,裴行衍的怒火瞬間便被左小川接下來的這句話給壓了下去。

“白袍軍?”

“準確的說,是李若雲及李若溪兩兄妹。這是李成蹊大將軍告訴我的”,左小川笑着說道,能夠得到如此消息,他的內心也興奮得很,雖然這聖物即便找到也與他無緣,但是能夠多一次經歷也是極其的難得。

“可是白袍軍之前是李明翰的麾下,李若雲又被你跟你小師兄搞得半死,他們會把如此重要的線索告訴我們?莫不是有什麼陰謀?”

裴行衍雖然脾氣比較火爆,但是卻並非沒有腦子,左小川的話引起了他的一絲警惕。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白袍軍並不能算是李明瀚一黨,他們只是終於皇權罷了!現在掌權的可是我們的文寧公主殿下,他們沒有理由再去效忠李明瀚的。況且那日李明瀚手段卑鄙欲加害李若雲,李若溪憤而出手你也看到了。現在大將軍對他們既往不咎,他們還有什麼可陰謀的?”

裴行衍似乎覺得左小川言之有理,他點點了點頭。

“而且李成蹊大將軍對這兄妹二人知之甚詳,絕不是那種奸佞小人,他願以自己性命擔保。”

裴行衍終於放心下來,激動之情再次躍於臉上,“那還磨蹭什麼,速去!”他說着就要向外跑去,卻被左小川一把拉了回來。

“急什麼!李若雲重傷垂死,你總得讓他休養些時日,待他康復一些我們再去詢問。”

“就憑你們這治療的水平要等到什麼時候,小爺親自去給他療傷!”裴行衍不屑的向着左小川喊道。

聽聞此言左小川心中暗喜,我費心費力的跟你周旋這麼久,等的就是你這句話。現在可是你自己所說,並非我找你要求,此次出手日後可沒有等價條件交換!

於是左小川故作驚訝,但是卻也答應了裴行衍所言,帶着他一路向着白袍軍的駐地走去。

(注,文中詩作引自唐•李商隱《無題•相見時難別亦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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