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惠帝的指示,關長行立馬命人將宮中所有人的飲食酒水都做了調查,在查到程洛音那一桌子的時候,幾個負責檢驗的太醫均是面色一變,仔細查看着被打翻的酒壺和酒杯,幾人相互商量了一下,然後走到大殿正中回稟道:“啓稟皇上,各位娘娘,程三小姐的酒壺和酒杯中都含有合歡散的成分,根據臣等幾人的推測,應該是有人在程三小姐的水酒中做了手腳。”
程洛沁臉色更難看了,而原本在她一旁瑟瑟發抖的太子殿下此時卻突然開了竅,咋咋呼呼道:“這不對啊!如果說有問題的是三小姐的酒水,爲什麼先中招的反而是大小姐呢?”
程洛沁像是抓到了救命的稻草一般,眼神一亮,附和着開口道:“聽到家妹被許給睿王如此丰神俊逸的人物,臣女高興的不得了,立馬就去向三妹道喜了,那壺酒我們是一起喝下的,沒有理由我在那麼久之前就發作了,三妹直到現在才發作啊!”
說着,她的神情忽然變的悲慼了起來:“皇上,求您爲臣女做主啊!”
這話的意思就耐人尋味了,她沒有明說這件事是程洛音搞的鬼,但是在場之人都是人精,又怎麼會聽不出這個意思?
事實上,大家也開始懷疑了起來,畢竟這件事處處都透着詭異。
“老二,這事你怎麼看!”
惠帝高深莫測地看向楚漢軒,將問題拋給了他,看起來好像是要故意偏袒他的樣子。
楚漢軒將程洛音的身體交給了因爲擔心而走到了這邊的丞相府衆人,這纔出列道:“啓稟父皇,依兒臣所見,這件事的確很蹊蹺。首先,如果此事如同大小姐所猜測的那樣是三小姐爲了陷害她而做出來的,那麼三小姐應該買通的人是爲大小姐倒酒的宮人,根本沒有必要在自己的酒水裡下藥,畢竟在此之前沒有人知道父皇要次婚的事,三小姐也沒有藉口讓大小姐喝下自己的酒壺裡面的酒水。
其次,假設她知道自己的酒水裡有合歡散的話,根本不可能蠢到喝下下了藥的酒水,畢竟合歡散的藥效很強,一旦藥效開始發作的話,她必定要再人前出醜,事關女孩子的名節,她也不可能這麼做。
最後,也是最可疑的一點,三小姐藥效發作後,是兒臣當機立斷之下將她打暈才阻止了她的過激行爲,反觀大小姐,沒有人給她任何刺激她卻自己醒了過來,兒臣很想問一問大小姐,是如何在合歡散的巨大藥效下及時清醒過來的呢?”
他每一條都條理清楚,一瞬間,衆人又將目光放在了程洛沁的身上,現在想來,程洛沁當時突然想過來的那一幕,的確是很奇怪啊!
“王爺,小女子跟你無冤無仇,你不能爲了保全三妹就如此栽贓於我啊!”
眼見楚漢軒三言兩語就把矛頭再次對準了自己,程洛沁慌亂之下,憤怒道:“臣女醒來的時候就在灌木叢外了,根本不知道先前發生了什麼事!皇上,臣女說的句句屬實,還請皇上明察啊!”
惠帝沒有說話,正一臉威嚴地皺着眉,似乎是在思索什麼問題的樣子。
楚漢軒斜睨程洛沁一眼,卻是對着太醫道:“各位太醫,敢問合歡散的藥效發揮了之後,有沒有什麼方法能讓人快速恢復意識呢的?”
幾位太醫面面相覷片刻,一人答道:“回王爺,想解合歡散的藥力,除了進行男女之歡以外,也可以通過解藥來解除藥效。至於這合歡散的解藥麼,分爲內服和外用兩種,內服就是沖水喝下,外用則是通過嗅覺刺激人的神志,將人從迷亂的狀態中解救出來。”
聞言,楚漢軒深邃的冷眸中飛快地劃過一抹精光,他又分析道:“這樣一來事情就很清楚了,只要檢查一下兩位小姐,看一下哪個人的身上有可以刺激性的氣味,就能弄清楚今日之事,到底是誰搞的鬼了!”
他神態謙卑,說出的話也如沐春風,卻條理分明,讓人生不起拒絕的念頭,這種時候如果有人公開反對他話,簡直就是在告訴衆人——這件事是我做的,你們不許往下查了!
惠帝點點頭,吩咐人找了幾位有資歷的掌事女官分別對兩人進行搜身。
程洛沁鬆了口氣,來之前她只想着讓那個傻子出醜,根本沒想過要讓對方恢復清醒的神志,所以她是絕對不會帶什麼刺激性的東西的!何況,她也不知道合歡散除了魚水之歡之外的解法。
於是,程家兩姐妹就被帶下去檢查了。
楚漢軒一臉擔憂地目送幾位女官將程洛音擡下去的身影,那一臉憂心忡忡的模樣像極了一個未婚夫對未婚妻的在乎。
大殿中的人都在誇讚楚漢軒這個未婚夫的大公無私,只有他知道他爲什麼能如此老神在在地看着自己的未婚妻被待下去檢查。
在茅廁前程洛音去用衣服包裹住程洛沁的身體的時候,他可是清清楚楚地看到那個小女人抓了程洛沁的手一把,當時他還不明白她想幹什麼,可是就在回到大殿之後,他又看到那個小女人“不小心”地打翻了桌子上的醒酒湯,被醒酒湯打溼的地方,正是曾經握住程洛沁的手的那隻小手。
再結合程洛沁突然醒來的奇怪現象,他就猜到了是怎麼回事。
果然,片刻後,朝文殿一側的偏殿裡突然傳出了一聲悽慘至極的尖叫:“這不可能!”
然後,一位掌事宮女從偏殿裡走出,對着惠帝和衆人稟告道:“昏迷的三小姐身上沒有任何具有刺激性氣味的東西,大小姐的身上雖然也沒有具有刺激性氣味的東西,但是她的手上卻有很大的氣味,奴婢只是聞了一下,就覺得現在精神的不得了。”
一片譁然聲中,惠帝沉着臉對太醫們揮了揮手,衆太醫會意,進入偏殿檢查程洛沁的手,不一會兒,幾人又回到了大殿:“啓稟皇上,程大小姐手上的味道,的確是能夠解除合歡散藥效的東西!”
一場鬧劇就這樣被查清,也拉下了帷幕,原本該舉行到半夜的宮宴也提前收場,衆人不歡而散。
是夜,一輛緩緩朝着丞相府行駛的馬車上,英俊的男子斜睨一眼躺在一旁,緊緊閉着眼睛的女子,薄脣微勾:“戲演完了,三小姐是不是應該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