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嘯海穩步走進一座裝潢的古色古香的房間,一眼便看到斜靠在一張羅漢榻上的年輕男子。
烏黑柔順的短髮,微長的劉海斜斜地垂在額頭上,露出濃郁筆直如刀裁的長眉,微微上挑的丹鳳眼懶洋洋地望着他,薄薄的嘴脣斜斜勾起一抹慵懶的笑意。
身上穿着精緻整潔的白襯衫,黑色長褲,領口頂端的三顆釦子敞開着,露出修長的脖頸,性感的鎖骨,還有胸前一小片白皙晶瑩的肌膚。
雙腿交疊,一隻手隨意地搭在膝蓋上,另一隻手端着一個透明的高腳杯,輕輕地晃動着。
裡面是半杯紅酒,深紅的酒液隨着他的動作,在透明的酒杯裡搖曳旋轉,折射出一道道幽暗迷魅的光芒。
羅漢榻旁邊,站着一個一身黑衣的少年,高高瘦瘦的身材略顯單薄,五官清秀,卻神情冷漠,雙眼微微低垂,自始至終,都沒有看龍嘯海一眼。
龍嘯海心裡微微一震,這個少年看着雖然年紀不大,可是氣息沉穩,骨骼清奇,只怕也是一位內家高手。
“少幫主。”龍嘯海走到茶几前面,不卑不亢地朝景之皓抱了抱拳。
景之皓朝他微微頜首,笑着說:“二哥,咱們都是自己人,以後不要這麼客氣,坐吧。”
龍嘯海沒有說話,轉個身,徑直在旁邊的椅子裡坐下。
“二哥,事情辦得如何?”景之皓舉起手中的酒杯,輕輕抿了一口紅酒,笑眯眯地問道。
龍嘯海沉默片刻,道:“失手了。”
“哦?”景之皓似乎有些意外,“這樣的小事情,二哥竟然會失手?”
龍嘯海聞言老臉一紅,“我和三弟到了地兒還沒動手,就被一個當兵的給發現了。”
“當兵的?”景之皓微微眯起眸子。
“嗯,是一個少校軍官,武功很高,我三弟還被他給傷了。”
“三哥受傷了?嚴重不嚴重?”
“少幫主不用擔心,三弟只是被對方的內力震盪了一下,吐了口血而已,沒有大礙。”
“哦,那就好。”景之皓眸光略沉,擡手摸了摸下巴,沉聲道,“三哥都不是他的對手?知道他什麼來路嗎?”
龍嘯海搖頭,“此人的拳腳功夫很陌生,看不出出自哪家哪派,我猜應該是自創的功法。”
看見景之皓眯着眼睛沉思不語,龍嘯海斟酌片刻,開口道:“少幫主請放心,那個當兵的和707號沒有關係,只是恰巧路過而已,我會再找機會去一趟,一定幫少幫主把這件事情辦妥。”
沒有關係?
景之皓在心裡冷笑,只怕不但有關係,而且關係還很深。
想到這裡,景之皓緩緩坐直身體,襯衫的領子朝着兩邊微微敞開,露出右肩的繃帶。
“少幫主受傷了?”龍嘯海驚訝地盯着他的右肩。
景之皓卻只是淡淡一笑,“沒什麼大礙,二哥不必擔心。”
龍嘯海沉着臉問:“是誰傷了少幫主?我龍二絕饒不了他?”
景之皓輕輕勾起嘴角,笑得有些莫測高深,“二哥,之前的那些小事先暫且不提,我現在有件麻煩事,需要你幫忙。”
龍嘯海毫不猶豫地說:“老幫主對我們兄弟恩重如山,少幫主有事儘管吩咐,我龍嘯海一定會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好!”景之皓親自倒了一杯紅酒,然後起身遞到龍嘯海面前,“二哥果然是重情重義的英雄好漢,之皓在這裡敬二哥一杯。”
龍嘯海起身接過酒杯,與景之皓碰杯之後仰頭一飲而盡,然後皺着眉頭道:“這洋酒一股子怪味兒,還是咱們老祖宗造的酒好喝。”
景之皓哈哈大笑,“二哥,等了結了這件事兒,我請二哥喝咱們老祖宗造的酒,二哥喜歡喝什麼酒?我也好提前讓人準備好。”
龍嘯海也笑道:“只要不是洋酒,什麼都行,對了,究竟是什麼麻煩事兒?需要我做些什麼?”
景之皓一隻手插進褲兜裡,另一隻手舉着酒杯輕晃着,回頭看了一眼羅漢榻旁邊站着的少年。
“二哥,這件事情很難說清楚,等事情完了我再詳細告訴你,到時候你只要跟着小刀就行了,他會告訴你怎麼做的。”
龍嘯海只好點了點頭,轉頭看向那個沉默的少年,只見少年緩緩擡起頭來,漠然地與龍嘯海的目光相對。
少年的眼睛不算大,但是黑眼珠很大,看上去黑沉沉的,冷颼颼的,好似一潭沒有光亮沒有波瀾的死水,看得久了,竟然令人有種壓抑和窒息的感覺。
龍嘯海朝這個神秘的少年微微抱拳,沉聲道:“小刀兄弟,還請多多關照。”
小刀卻只是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然後依舊垂下眼睛,毫無存在感地站在那裡,好似一尊惟妙惟肖的蠟像。
“二哥,小刀不愛說話,你別介意。”景之皓看到龍嘯海眼中的疑惑和好奇,於是笑着解釋道。
龍嘯海灑脫一笑,“少幫主,既然現在沒什麼事,我就先回去了,什麼時候需要我,就給我打電話。”
“好。”景之皓笑眯眯地點點頭,“二哥慢走。”
龍嘯海朝景之皓抱了抱拳,大步走了出去。
景之皓盯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外,這才舉起酒杯一口飲盡,然後看着空了的酒杯,緩緩地勾起嘴角,露出一抹得意而又邪魅的笑容。
——
夏晴深帶着樑忍冬在飯館吃了飯,回到夏晴深的公寓,已經是日暮斜陽時分了。
樑忍冬一進屋就鑽進廚房給她熬藥,夏晴深回臥室打開手提電腦,審閱雜誌社傳過來的稿件。
她雖然也是雜誌社的編輯,但是因爲她的小說很受讀者歡迎,所以雜誌社特許她可以不用去雜誌社上班,留在家裡專心寫文,但是有時候也會通過網絡傳給她一些文稿讓她審閱。
樑忍冬把藥熬上,也緩緩走進臥室,坐在牀邊,安靜地看着戴着黑框眼鏡、認真閱稿的夏晴深。
他的眼神太過灼熱,夏晴深忍了又忍,終於忍無可忍地回頭瞪着他,“你一直盯着我,讓我怎麼專心工作呢?”
樑忍冬看着她的大眼睛,躲在鏡片後面亮晶晶地盯着他,忍不住逗她道:“我這是在考驗你呢,看你究竟能不能做到心無旁篤,可是,看來你功力不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