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忍冬高大的身軀蜷縮在黑暗中,與夜色完美地融合,彷彿一頭藏匿在叢林中的黑豹,耐心地等待着獵物的出現。
他漆黑而又明亮的眸子,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對面的一棟樓房的某一扇窗子,窗子裡,隱隱看到有幾個人影在不斷地晃動。
就在這時,耳孔裡的耳機響了:“黑豹黑豹,我是禿鷹,我是禿鷹,行動馬上開始,行動馬上開始,現在開始倒計時,十,九,八……”
樑忍冬握緊手裡的一把微型衝鋒槍,隨着那一個一個的數字,他的後背緩緩弓起。
可就在這時,毫無預兆地,他的耳畔傳來一聲令他心神劇震地呼喚:“樑忍冬——”
那個聲音,帶着無限地悲愴和無助,如驚雷般砸在了他的耳膜上,令他的心口猛地一窒。
他不由自主地迅速環視一圈,然後將戴着黑色手套的右手,用力捂在胸口處,努力地平復心跳和呼吸。
那聲呼喚如此真實而又充滿悲痛,令他的胸口忍不住涌起一陣感同身受的悲傷。
——丫頭,是你嗎?是你在呼喚我嗎?
——是出什麼事了嗎?
——你的聲音爲何會如此悲傷無助?
——丫頭,無論發生了什麼,你都要勇敢去面對,我相信你,一定會安然渡過難關的。
——夏晴深,無論如何,你都要好好地等我回來!這是命令!
此時,耳機裡的聲音恰好數到了“一”,樑忍冬立刻摒棄所有雜念,修長健碩的身體突然之間凌空彈起,身體瞬間便躍上了樓頂邊緣的護欄,然後張開雙臂,毫不猶豫地一躍而下。
一身黑衣的他,彷彿剎那間化作了一支黑色的利箭,朝着對面的那棟樓房急射而去。
同時,他伸手從腰間抽出一根極細的鋼絲,鋼絲的頂端,連接着一把樣式很特別的抓鉤。
只見他一邊在空中急速降落,一邊握着抓鉤輕輕地晃了兩下,眼睛緊緊盯住對面牆上的一根管子,然後把手裡的抓鉤用力甩了過去。
塗着防反光塗料的抓鉤,在夜色的掩護下,無聲無息地急馳而去,穩穩地纏住了對面樓房牆上的一根管子。
藉着鋼絲的拉力,樑忍冬迅速地在空中調整方向和姿勢,然後右手握緊微衝,左手扣在腰間,眼睛緊盯住那扇越來越近的窗子。
這一切,都只不過發生在短短的幾秒鐘之內。
那扇窗子已經近在眼前,樑忍冬的左手快速解開鋼絲的鎖釦,擺脫鋼絲的束縛。
身體繃得筆直,如一把脫鞘而出的利劍,直接穿透了那扇玻璃窗,如神兵天降一般跳進了房間裡。
房間裡的三個壯漢,剛剛舉起手裡的槍械,卻被樑忍冬手裡的靜音微衝,和一把雪亮的飛刀,給直接送上了西天。
幾乎同一時刻,房間的門外,也響起了異常激烈的槍聲。
樑忍冬的眼睛在房間裡迅速掃了一遍,確定再也沒有敵人之後,這纔看向房間的牆角,那裡蜷縮着一個身穿黑色T恤、紅色短裙的少女。
女孩兒一頭染成紅色的短髮,亂蓬蓬的頂在腦袋上,睜着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驚恐地瞪着眼前黑巾蒙面的高大男子。
樑忍冬右手依舊握着微衝,走到女孩兒面前蹲下,望着女孩兒小鹿般驚恐的大眼睛,心裡突然莫名地一暖。
面前的這雙眼睛,和他的丫頭很有幾分相像,讓他情不自禁地生出一絲親近和憐惜。
他對着女孩兒低聲地道:“你就是吳院士的女兒吳安娜吧?別怕,我是中國人民解放軍,我是來救你回家的。”
在陌生的異國他鄉,在身陷囹圄近兩個月之後,驀然聽到樑忍冬低沉而悅耳的漢語,聽到他那句“我是中國人民解放軍”,吳安娜的眼淚止不住地就流了下來。
她突然伸出雙手,一把抱住了樑忍冬,嬌小的身體緊緊依偎在樑忍冬的懷裡,放聲大哭了起來。
樑忍冬微微一怔,然後把左手放在女孩兒背後,輕輕地拍了拍,“別哭了,我們會把你安全帶回祖國的,就要見到你的爸爸媽媽了,你該高興纔是。”
“嗚嗚嗚……謝謝你……解放軍叔叔……嗚嗚嗚……”吳安娜擡起哭的淚痕斑駁的小臉,感激地望着樑忍冬。
解放軍叔叔?他看着有這麼老嗎?
不過想想這姑娘的年紀,喊他叔叔也不爲過了。
唉,真是的,怎麼一不小心,這麼帥的帥小夥兒,就變成大叔了呢?
樑忍冬有些好笑地幫她擦了擦眼睛,輕聲道:“小丫頭,你不用謝我,要謝,就謝我們的祖國,是祖國不肯放棄你,所以就派我們出國來找你,要我們無論如何,一定要把你平安地帶回中國。”
吳安娜用力點了點頭,清澈的眸底充滿了感動和喜悅。
這時,房間的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推開,吳安娜條件反射地身體一哆嗦,一把抱住樑忍冬,再次鑽進了他懷裡。
樑忍冬忍不住低笑,“別怕,自己人。”
幾個身穿一模一樣的迷彩服和防彈衣、戴着作戰頭盔和麪罩的男人,大模大樣地走了進來。
其中一個看見樑忍冬還有他懷裡的少女,忍不住哎喲一聲,“老大,您這是什麼情況?”
樑忍冬回頭瞪他一眼,“孫猴子,閉上你的臭嘴。”
孫猴子朝着旁邊幾個弟兄使着眼色,嘿嘿笑道:“老大,您放心,兄弟們什麼都沒看見,絕對不會跟嫂子說漏嘴的。”
“滾犢子!”樑忍冬罵了孫猴子一聲,然後扶着吳安娜站起來,對着耳麥沉聲命令道,“人質已經解救,行動結束,馬上清理戰場,準備撤離!”
耳機裡立刻傳出好多個聲音,異口同聲道:“是!老大!”
樑忍冬剛想帶着女孩兒出去,卻發現她沒有穿鞋子,而房間裡到處都是碎玻璃渣,她赤着腳根本無法行走。
“吳安娜,你的鞋子呢?”樑忍冬問道。
吳安娜扁扁小嘴,“早就不知道丟到哪裡了,他們也不給我買新鞋子,我一直都是光着腳的。”
看着她髒兮兮的小腳,樑忍冬只好轉身喊隊裡的另一名隊員,過來背吳安娜。
可是沒想到,吳安娜竟然緊緊抱着樑忍冬的胳膊不撒手,仰着髒兮兮的小臉,大眼睛可憐兮兮地望着他,“叔叔,我不要別人,我要你來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