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大,博士生實踐的課程多,真正純理論的其實很少。
不過,剛開始沒幾天,有這樣的課程還是正常的。
這一節的,是一節中西醫結合理論知識課。
因爲不需要動手實踐,所以純知識有些枯燥。
可,就是這樣的課程,F大醫學院的多功能報告廳,幾乎來聽課的學生人滿爲患。
只因爲,這門課的任課老師,是號稱F大醫學院最漂亮的最年輕的29歲博導——阮晚。
安妮睨了一眼四周的男生,無奈對宋佳,說,“你看,這幫男人的眼都快長到阮導師身上了。”
宋佳笑了笑,“看美女是每個人的權利,這樣枯燥的課由美女講,多少也會好受一點。”
“這個我明白。”
記筆記的鋼筆放下,安妮掃視一眼四周,她說,“我還是覺得有些誇張,我怎麼不知道怎麼醫學系有這麼多人?”
“噢,還有別的系的。”翻了一頁書,宋佳道,“你也太低估阮導師的人格魅力了。”
安妮撇嘴,“我看不是人格魅力,是美瑟佑.惑吧。”
宋佳嗤諷,“喲,紅果果的嫉妒啊。”
“這麼無聊的課,全場卻都在認真聽,實在太詭異了吧,難道大家都受了阮老師下的蠱。”
“當然也不全是。”
指了指前排第一排的位置,宋佳笑道,“這不有個寶貝兒完全不受誘.惑,正和周公約會呢。”
安妮順着宋佳的視線看過去,果然看到,自入學F大就成爲醫學院風雲人物——姜時汕。現在,卻正在第一排的位置上,淺眠。
博士生課上睡覺也沒什麼,不過當全場近似百號學生,每一個人都在聽課的時候。
就唯獨她最特別,也最顯眼了。
安妮訝然,囁喏了半天,最終出口道,“時汕待得位置實在是——太好了。”
能不好嗎?
第一排正中央,距離老師最近,幾乎阮晚每次低頭都能看到她。
午後的課程,時間點是有點讓人想犯困。
可阮晚從開始授課這麼久,從沒有哪個學生在她課上睡着過。
一邊講,一邊給學生做提問,她在心底反思:難道最近授課方式少了創新?
午後3點時分,窗外是燥熱的蟬鳴,室內冷氣很足。
阮晚眼皮子底下的女孩子,枕在自己手臂上。
白淨的臉有淺眠的粉暈,微卷柔軟的長髮隨意散亂在桌面上,整個人看起來懶洋洋的,有些慵懶的嫵媚。
課程上到四分之三的時間時,女孩子還沒有甦醒的跡象。
就算以前有學生在阮晚課上睡,這是第一次看到在她眼下,且從一節課開始就睡到現在的學生。
難不成,這姑娘晚上做兼職?
不然,也不能困成這樣。
課程的重要內容大致講完,學生自行討論。
阮晚有意留意第一排的女生,一本中醫藥鍼灸書放在她的手邊,是她外祖父紀鑫老爺子新編的。
書頁被吹開,阮晚不經意間被書扉頁上的字跡吸引了視線。
姜時汕。
三個字寫的很凌厲,恣意。
筆力很深,不是女人能寫出來的字體。
作爲資深心理醫生這麼多年,她常能透過字體來看一個人的性格。
所以,幾乎和她有所接觸過的心理諮詢者,她都熟記着對方的筆記。
‘姜時汕’這三個字,太像是她熟悉的一個男人的筆跡了。
——慕郗城的筆跡。
可,慕郗城那個男人能和眼前這個女孩子,能有什麼關係?
是她想多了,一定。
最後,阮晚對整堂課做了總結,整整兩個小時的課程,3點半下課。
阮導師做總結快要臨近尾聲的時候,第一排淺眠的姑娘才真的醒了過來。
“好了,同學們,這堂課就到這兒吧。”
合上書,阮晚微笑着繼續道,“辛苦大家了,大家都表現得很好。還有,姜時汕同學,你下課留一下。”
時汕:“......”
安妮和宋佳在第三排的位置上直喊,“糟了!”
國外,時汕遇到自己不感興趣的課程也常常睡覺,不過沒有導師會管她。
回國後,她沒想到國內的老師,是有一種叫下課到‘辦公室喝茶’的項目的。
不過恣意如姜時汕,不論如何,她對這件事都沒有太多在意。
博導辦公室裡。
阮晚坐着,時汕進來後只能站着。
在法,師生平等。
可現在老師不請她坐下,這樣一坐一站的形式,她有些不明所以。
端起水杯,啜飲了幾口,阮晚開口道,“姜同學,你對我的課有什麼好的建議嗎?”
這句話,足夠客氣了。
但,時汕聽得出阮晚的實際意思。
她說,“阮老師的課很好,沒有什麼需要建議的。”
她能有什麼建議?再者說,她整堂課又沒有聽。
水杯放在一邊,阮晚對她道,“可是,我不覺得我的課有催眠的功效啊。”
時汕:“......”
“還是說,姜同學對我這個導師有一點點的看法。”
問題上升到這個高度上,必須解釋清楚。
時汕坦然道,“沒有,老師。是我自己的問題。”
“最好是這樣,不然你得考勤記錄,老師很爲難。你要知道,考勤過不了關,照樣修不夠學分。”
時汕:“......”
果然天下的導師都一樣,都喜歡用學分威脅人。
曾經在巴黎第五大,因爲和一位法國導師的實驗發生分歧,他也是這麼威脅她的。
解決完課堂上出現的問題,阮晚說,“姜同學,這有份個人信息表,每個人都有填,你在這兒,就先來填一份。”
“好的。”
要填私人信息,時汕禮貌地接過阮晚遞過來的黑色碳素筆,姓名,性別,出生,這些基本信息,她填的很快。
一直到後來,要填私人聯繫方式,私人住址。
時汕問,“阮老師,我可以不填住址和電話嗎?”
被這姑娘的話逗笑,阮晚說,“這張表格最大的作用就在這兩項上,你不填,和整份信息表格都不填有什麼區別?”
看時汕沉默,阮晚知道,這學生大致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所以,她不在強人說難,她說,“這樣吧,姜同學,你只填私人聯繫方式吧,這樣可以保證能夠找到你。”
“好吧。”
既然導師都已經做出了退步,她也沒必要執着地堅持。
只是她的私人手機遭了她還不知道的‘虐待’和‘變故’。
時汕只明白現在暫且是用不了了。
這個信息化的時代,千萬別小看手機號碼一串數字的作用,這可是人維繫聯繫的重要方式。
最近就讀F大博士,課程不定,時間不定,爲了方便Jan的接送,罷免陳女士的嘮叨。
時汕不得已,接受了慕郗城給她用的這部手機。
男士手機,都說是暫且用用,時汕從來沒那麼多講究。
只是,這部手機的號碼是多少?
她還真的不知道。
好在,手機電話簿裡有本機號碼,時汕從手袋裡掏出手機,開始查看。
查好了以後,時汕用右手重新握着筆,俯下身去填寫私人聯繫方式。
而,她沒有發現阮晚現在的神情幾乎是錯愕的。
如果說,起初看到姜時汕課本上的名字,有些神似‘慕威森’集團慕郗城的筆跡。
那是作爲心理醫生的判斷和猜測。
可現在,看着這部私人手機,阮晚已經完全可以確定,眼前這個學生和那個男人確實有所關聯。
私人機樣式很低調,外觀也很普通。
只是唯一特別的是在手機後印有‘Wison’的燙銀效果字跡。
曾經,阮晚作爲慕郗城的心理醫生,她不止一次被這個小細節吸引過。
私人訂製的手機燙銀工藝,一般人鮮少這麼做,而海城市敢叫‘Wison’的只有一個男人,慕郗城。
Wison(威森)是他的英文名。
慕企,慕威森集團名字由此而來,完全是這個男人打拼下來的商業帝國,由他名字命名。
正當阮晚出神的時候,時汕已經將信息表填完了。
放下筆,將手裡的信息表遞給她,女孩子說了句,“給。”
然後,就安然地從博導的辦公室出去了。
阮晚低頭,看着姜時汕手裡填寫的學生個人信息單,頓時微不可聞地蹙了眉。
只因爲,時汕的私人聯繫方式的那一欄裡,填寫的正是慕郗城的私人手機號碼。
時汕出博導辦公室,正巧有人別的導師進來,看看學生的背影出神須臾,再扭頭看看阮晚的背影,真有點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