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萬英尺高空。自墨爾本飛往國內的航班,已經漸漸入睡的慕郗城,滿頭的冷汗,陷入噩夢的夢魘裡,無法逃脫——)
頭等艙內,有空姐看着入睡的英俊男旅客,被他入睡的容顏吸引後近似入迷般,站在一旁觀看良久,竟然忘把手中取來的毛毯蓋在她身上。
飛機夜間飛行,變更航線的時候,由於氣流阻力出現了輕微的顛簸,空姐回神後欲要將手中的毛毯蓋在慕郗城的身上,還沒有碰觸到對方,沒想到男子猛然睜開眼,那樣暗沉到望不到邊際的眼瞳,讓握着毛毯的空姐連連後退幾步,近似一個踉蹌……
禮儀得體的空姐,修長的腿性感的黑、絲撞在一旁的位置上,即便撞得生疼還是對眼前的先生道,“抱歉,誤以爲您已經睡沉,不知是否需要毛毯。”
此時的空姐不敢擡眼看慕郗城,不過是因爲一時間翻了尷尬症。
她一邊心裡抱怨自己工作時犯花癡,一邊得不到對方先生的迴應內心開始七上八下。
也不知自己到底該如何是好……
佛說:“一芥一須彌。”一架客機就是一個小世界,在她一個空姐的冷眼旁觀裡,這裡有三教九流,有貧富差距,有雅俗之別。
一般規律中,太過普遍的經濟艙裡必然是普羅大衆,而商務艙則以白領,奮鬥人士爲多;
至於慕郗城所在的頭等艙,大多爲成功人士、各界名流爲主,來來往往居於頭等艙的男人年紀大多在35歲——45歲,甚至是50多歲以上……
罕見有這麼年輕的男子,二十五、六歲的模樣,空姐被吸引除了對方的出色的外表,更因爲他的身份地位惹人好奇。
只是,現在看來是惹了大禍,尤其是空姐後退半晌,男子竟然既沒有搭腔也沒有出聲責備,就是那麼眼眸暗沉地望着前方,讓人捉摸不透的心驚。
慕郗城不迴應,不說話。
他驟然暗夜甦醒不爲空姐的逾越舉動,更不因爲飛機顛簸——
而是,那樣的噩夢縈繞,讓他的心沒由來的陷入一種不平靜——自母親寧文靜過世後,他已經很久不再有這種心悸的感覺了。
彷彿能讓人近似被扼腕一樣,窒息而死。
起身,根本沒有注意到空姐和他說得話,他去了飛機內的洗手間……
空間見這位先生離開,和自己擦肩而過,頓時覺得意外不過只要不被他責備,就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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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手間。
慕郗城伏在盥洗池臺上,夢中的那種感覺讓他擺脫不了,也顧不上講究什麼,直接伸手捧起冷水緩緩吞嚥來緩解內心的那種空虛——
額頭上的虛汗冷汗已經浸潤了他額際的黑髮,爲了早日趕回來和嘉漁相見,連續熬夜工作加班身體疲憊至極,單手按在隱隱作疼的胃部,這種難受的感覺席捲而上,讓他擡頭的瞬間看到鏡子裡一張蒼白的臉……
沒有嘉漁在他身邊,他的作息向來都不規律,平日裡和阿漁在一起看起來像是阿漁被他照顧,實際上都是嘉漁在監督着他……
倚在盥洗池上,慕郗城搖搖頭失笑,反正就要能見到了,現在這麼想她幹什麼——
那丫頭,真像是他的心魔一樣。
“陰魂不散。”無奈地念着這四個字,慕郗城從洗手間離開,夜間航班頭等艙內有其他商務精英已經入睡,他卻在驚醒後沒了睡意。
索性,將筆記本電腦打開,原本是要看工作策劃案的,心裡念着嘉漁,索性就將最新梵雅珠寶經由他之手設計出來的訂婚婚戒樣圖自電腦上慢慢觀看。
有着‘希望’象徵的Queen-marry寶石,同樣閃耀質地的藍鑽,像是亮眼的星,加之古老的工藝,慕郗城完全可以想象佩戴在嘉漁手指上的感覺……
安靜的頭等艙內,看着這枚訂婚戒的樣圖,內心的空乏一掃而空,和嘉漁相見的喜悅再次迎上心間,他翻看着設計師發給他的樣圖,一張一張,再累也不覺得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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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內陳家,妖嬈而張揚的火焰還在肆虐,119火警、110警車和120急救車,鳴笛的聲音交織在一起。
僅僅幾個小時不到,原本一片祥和寧美的水鄉風光卻在現在完全演變成了人間地獄。
嘉禾在和營救隊員一起終於將嘉漁營救上來的時候,嘉漁滿臉的血污,閆霜以自己的血肉之軀爲嘉漁抵擋坍塌,當場死亡——
而,嘉漁現在的情況也非常的不好……
已經不懂得流淚是一種怎樣的感覺,嘉禾和一衆救護工作者一起上了急救車,兩姐妹的手淌着鮮血緊緊扣在一起……
嘉漁在急救車內被注射強心針以後,有半晌被刺激的甦醒,一直喃喃着慕郗城名字的人,模糊的視網膜內出現了嘉禾的身影……
“小……小禾——”她輕喚她的名字帶着幾分的吃力,咳嗽兩聲將積壓匈肺的鮮血吐了出來。
“姐,是我,你別說話了好不好?我們馬上去醫院。”
一直未曾落淚的嘉禾,在看到嘉漁甦醒的一剎那眼淚滑落混合着臉上的血水,慢慢低落在白色的醫護擔架上——
“小——禾,如果我,撐不住了,你就回法國去,找到你的孩子和她一起、還……還有外婆生、生活,別、一……個人,太孤單了。”
嘉禾緊緊地握着嘉漁的手,混着鮮血的眼淚不停的掉落……
此時的幕府,羅虹問詢得到消息深處黑暗中,終於還是撥了那通電話給趙家——
“羅女士放心,現在火災現場的狀況混亂,不用我們主動製造事端自有天助,這次一定將陳家小姐除地乾乾淨淨,不再讓她成爲您的阻礙——”
羅虹應了一聲。
隨着通話掛斷,她安然地坐在一片漆黑中:嘉漁別怪我心狠,是你的出現只能阻擋我在這個家裡的地位和所有,寧文靜意外過世已死,我不能眼睜睜看着你在佔據在我的頭上——
最近慕封住院修養,無意見看到慕封財產劃分裡,竟然連這個沒有過門的陳嘉漁都被分到20%。
幕府鉅額的隱藏股份,終於見天日後,卻是劃分給這麼一個黃毛丫頭……
好在她和慕封也做了這麼多年的夫妻,到了,竟比不過一個外姓人,這口氣她怎麼能咽的下——
黑暗中,沒有開燈,西子穿着睡裙繾綣在樓梯的一角,將自己母親和趙家那個趙明峰的通話聽得透透徹徹,當她準備起身的時候,剎那間她的背脊上炸出了冷汗,想要起身悄然離開這裡,沒想到還是被人發現——隨着一旁青花瓷插瓶的晃動,羅虹開口質問,“誰,誰在哪裡?……”
西子匆匆起身,想要離開,卻已經被羅虹識破,大廳的燈光在一剎那亮起來……
西子看着現在她的母親,像是完全不認識她了一半,羅虹一步步向她走過來,西子忍不住步步後退……
“我的乖女兒,說說你都聽到了什麼?”
“媽,你別這樣好不好?你及時收手好不好,你在這樣下午,您的女兒都不認識您了。”西子跪在地上揚起頭看着羅虹,有哀求的意思,“媽,嘉漁才20歲,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也許就是我未來的大嫂,我們都是一家人啊,您不要做這樣的事情好不好……”
“一家人?”羅虹冷哼,“這裡,有把我當做人看麼?我忍辱負重這麼多年,矜矜業業,又得到了什麼呢?得到了我兒子差點被打死了,我女兒養成了一個實實在在的叛徒,只會一味的胳膊肘向外拐,至於你們的父親,他把我當什麼?爲保寧文靜性命安全的擋箭牌,還是幕府的保姆?
可是,寧文靜她竟然死了,還是爲慕封而死的!你說可不可笑?
這就是慕封該承受的,他這一輩子將寧文靜當寶,爲了她的安全什麼代價都能付出,但是到最後呢?他兒子恨他,和他一刀兩斷。”
羅虹冷笑着,在幕府如今空曠的老宅院內,讓西子突然背脊生寒,她不認識她這個母親了。
曾經,即便她們過着很平凡的普通窮日子,她母親都是笑着的,爲了她和哥哥可以省下錢好幾頓都不吃。
可是,現在——不……西子搖頭,這不是她的母親,她母親不會是這麼可怕而歹毒的女人。
羅虹跪在地上,看着她的女兒和她面對面,一邊流淚一邊狠戾道,“西子,我已經沒有退路了,而,這些阻礙我的人她們活該都該死——他們不把我放在眼裡,我要讓他們嚐嚐失去摯愛的那種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