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她對試衣間外,詢問,“請問店員小姐在嗎?”隨着試衣間外有人敲了敲門,嘉漁將門打開,“怎麼是你?”“轉過身來,給我看看。”)
“還沒有穿好。”嘉漁用手指抵住他,將換下來的外套丟進他的懷裡,然後自己伸手去找背後的裙子拉鍊。
“我感覺像是背後這個設計出了一點問題。”
慕郗城扣住她的手腕,“我幫你。”
嘉漁怔了怔,感覺到背後的拉鍊很快就拉好了。
黑色的高腰裙,再搭配一件同黑色系的針織衫,幫她將身上的這件衣服整理好。
嘉漁正面面對着他,在擡眼的瞬間忽然看到了他脖子上的那處痕跡,是昨晚她咬他留下來的,禁不住顯得有些尷尬……
將眼神迴避開。
“看什麼?”
他問她,在她的臉頰上落下一個吻。
直到,門外響起店員小姐的敲門聲,“小姐,請問您將衣服試好了嗎?”
“小姐……”
“馬上就好。”嘉漁伸手推了推慕郗城。“再不出去,不太好。”
“有什麼不好?”
將她的手握進掌心裡,慕郗城牽着嘉漁的手出了試衣間,到外面去站在鏡子面前。
不得不說,這樣的黑色系搭配真的很適合嘉漁。
但是嘉漁看了一眼鏡子裡的自己,問慕郗城,“不是說是來買,回國冬季穿的衣服的?”
“我想看你穿這件黑色的裙子。”
他對她笑了笑。
又挑了一件羊絨的線衫給她,“去試這件再出來。”
“你可不許跟進來。”
因爲在異國,嘉漁不用理會店員直接和慕郗城用漢語交流也不覺得尷尬。
慕郗城答應她後,坐在一旁的沙發上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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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店內的門再次被推開,女店員罕見又看見一位亞洲的東方小姐。
“小姐,您好。請問您有什麼需要我們來幫忙的?看衣服,還是現在訂做衣服……”
女孩子問了句,“最近新上了什麼新款?”
“您過來看看,都在這邊。”
女孩子向前走,路過店內的沙發時候,看着坐在沙發上的人有些難以置信,“郗城表哥?”
慕郗城擡頭,視線掠過女孩子的臉,像是想到了什麼,隨之清淺地應了一聲,“你好,蓓麗。”
在英國,慕家的遠親只姚蓓麗的叔叔一家,姚家和慕家沒有什麼血緣上的關係,卻是真正的世交。
“我還以爲自己認錯人了呢?沒想到着的是你。”姚蓓麗看着慕郗城,瞥見他身邊放置那些明顯來自女人的圍巾,和衣服,看不到具體的樣子,但是是屬於女人的。
慕郗城在慕家處理和長輩關係很好,讓姚蓓麗瞬間有些瞭然地問道,“讓我來好好想想,能讓你陪着出來的是哪一位姑姑或者阿姨。”
慕郗城對她突然神秘的淺笑,“也許是你的表嫂。”
蓓麗怔了怔,表嫂?
慕表哥有訂婚對象了?從來沒有聽叔叔提起過,他們姚家一直在愛丁堡對於國內的事情更是知之甚少。
但是蓓麗明白,像是慕家這樣的,如果真的訂婚,是勢必會舉行訂婚典禮的,不可能沒有舉行訂婚儀式就突然訂婚。
正當她想的出神,突然看見一旁的試衣間的門被緩緩推開,一個身形修長骨骼清麗的女孩兒慢慢走過來。
她上身穿了一件靛藍色的高領毛衣,流暢的線條設計,讓普通的毛衣設計不凡,不過到底是女孩子的皮膚過於白希,才能將這樣的靛藍色,穿出一種別樣的冷豔。蓓麗打量着對方,海藻一樣捲曲的長髮散在腰際,五官精緻,皮膚淨白,最惹人眼的是她的脣。
紅潤的非常的豐盈。
——果然,男人都喜歡這樣的女人嗎?慕表哥都不例外。
女人間總是喜歡相互比較,尤其是在意識到自己儘管穿着高跟鞋都不如那個穿平底鞋的女孩兒高挑後,讓蓓麗有些不自信的喪氣。
“還好嗎?”
嘉漁詢問已經起身站在她身後的慕郗城。
“非常美,陳小姐。”
“陳小姐?不是說表嫂麼?”蓓麗囁喏,苦喪着臉。
嘉漁隨之怔了半晌,這纔將視線放在慕郗陳身邊的這個女孩子身上。
看穿着,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兒。
“這是……?”
她有些疑惑。
聽慕郗城對她介紹道,“這是慕家在英世交的姚先生的女兒蓓麗,曾經在國內發展。姚先生的太太和我母親有些交情。”
慕郗城雖然說得不錯,但是有意將自己家的關係和慕家給推遠了一些,蓓麗懂對方的意思,所以顯得分外鬱悶。
但是,寧文靜曾一度在英國發展,和姚家關係匪淺倒是真的。
“我們現居暫住的這棟房產,就是蓓麗叔叔的,是慕家人。”
原來是這樣,嘉漁點點頭。
慕郗城繼續向蓓麗介紹嘉漁,“這是我的未婚妻,嘉漁,相信不久的將來很快成爲你的表嫂。”
真的是表嫂,蓓麗撇撇嘴。
聽到嘉漁對她道,“你好。”
蓓麗興致懨懨的回了句,“你好。”像是有些不死心的問道,“慕表哥,你不是沒有舉行訂婚宴,這未婚妻是……?”
“剛剛求婚成功,所以蓓麗想想該送我們什麼訂婚禮物?”
蓓麗撇嘴。
嘉漁知道某人是故意的,看得出來,但是什麼都沒有說。
“等有機會可以到我們家裡去,我爸媽聽說你到愛丁堡來了,就是不知道暫居哪裡?”
“不用麻煩,我們會很快離開的。等下次時間充裕再做拜訪,替我問候伯父伯母就好了。”
“那好吧。”
慕郗城將嘉漁試過的衣服全部讓店員裝起來後,在收銀臺前結賬,“等回國的時候穿這些,應該不會冷,不然從機場往返回家,也許會冷一些。”
嘉漁贊同的點點頭。
蓓麗長期生活在國外,不懂委婉說話直來直去直接問,“慕表哥,你這可決定結婚的對象,慕叔叔會同意嗎?”
“我們訂婚,是家長的意思。”
女孩子兒撇嘴,“那我叔叔,還說要把我介紹給你試試呢?”
慕郗城驟然淺笑,摟着嘉漁的腰對她道,“你年齡太小,家裡的大人都和你開玩笑呢?”
年齡太小?
蓓麗看着嘉漁,看着這個過分年輕的女孩子,問道,“那這位陳小姐,現在幾歲啊?”
“她20歲。”
“我都25歲了。”蓓麗簡直要喪氣到底了。
5歲之差。
天吶,她哪裡年齡小了。
雖然和慕郗城見面次數不多,但是因爲姚家和寧文靜交情不錯的關係上,一直對慕郗城很有好感,現在徹底幻滅成孔,讓她淚奔彆扭的同時,又不得不承認,慕郗城的未婚妻確實不錯。
當然,還是祝福對方了。
看着嘉漁,蓓麗有些不甘願的說,“等到過幾天,送你們一份訂婚禮物。”
“他只是在給你開玩笑。”
“哦,是麼?”
蓓麗說完後,覺得自己要送禮物祝福對方這件事特別不理智,但是還是這麼決定了,怎麼可能不祝福。
畢竟,這可是寧阿姨的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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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給嘉漁買好衣服後和蓓麗道別。
慕郗城看着她道,“蓓麗,給你表嫂說再見……”
“哦。”她25,那位姓陳的小姐20歲,可是慕郗城說了,蓓麗再不甘願還是說了,“表嫂再見,希望你和慕表哥在愛丁堡玩兒愉快。”
“謝謝你。”
蓓麗其實也是個不錯的女孩子,雖然說話有些彆扭,但是言談舉止都看得出父母教的很好。
就是,嘉漁對於對方的年齡倒是有些詫異。
25歲,很少有人顯得這麼的——稚嫩。
比真實年齡看起來要小很多。
一看就是在非常平和的家庭環境里長大的孩子,世家裡能有這樣長大的孩子,其實並不容易。
嘉漁想了想,若有所思地說道,“這樣的女孩子,其實還不錯。”
“陳小姐的意思是……”
慕郗城看着她道問道,“幫你解決情敵,你難道不敢感激我?”
“是,慕先生隨時都能培養個小情敵出來。”
小情敵?
慕郗城沉吟了半晌,有些忍俊不禁,不知道被蓓麗知道,20歲的嘉漁把她當小女孩兒,對方是否會跳腳。
知道他在想什麼,嘉漁說,“其實,很多時候人是要看心理年齡的,蓓麗小姐25歲依舊像是沒長大的18、19歲,而我的心理年齡應該和慕先生很配。”
“那自然,我眼光好,看上的人,怎麼會簡單呢?”
——難道不該表揚她成熟懂事嗎?怎麼是他眼光好?
嘉漁撇嘴,直到打開車門的人讓她上車後,給她系安全帶的同時在她的脣邊落下一吻,讓她突然又輕笑起來。
在愛丁堡和慕郗城住在一起的這段時間,顯得珍貴又快樂,再後來時常讓嘉漁在夢中夢到,似乎是不受控制地就留下眼淚來。
兩週過後,中國年還是很快就來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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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1月29號的春節,慕郗城陪嘉漁在英國的陳家歡度過後,第二天,就和她一起返程回國。
大年初二飛航班,嘉漁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好,反倒是慕郗城總覺得有些虧欠她。
阿漁說,“我也要回去看看爸爸了,不然他一個人‘睡’在蘇州我也不安心。”
“好,等我們去幕府回來,就直接送你回蘇州。”
嘉漁點點頭,卻伸手抱着他的手臂抱得更緊。
春節過後,意味着他們又要分開一段時間。
嘉漁自然是不捨得。
慕郗城看透她的心思,對她道,“只等今年你畢業,我從澳洲回來,就陪你永遠在蘇州,我們再也不分開。”
“嗯。”
嘉漁點頭,再點頭,眼眶不知爲什麼泛起酸澀感。
“傻瓜……”
親吻着她的眼睫,安撫着她,他又笑說,“陳小姐可是被千信一直當女王的,怎麼現在這麼孩子氣?還要哭鼻子。”
嘉漁想起最近千信和她視頻,最稱呼她‘女王’,讓她突然破涕爲笑。
忍俊不禁。
“又哭又笑的,真是拿你沒辦法。”
嘉漁最喜歡慕郗城拿她沒辦法的樣子,她就是這樣的偶爾壞心,想看他爲她擔心、心疼,着急。
慕郗城輕撫嘉漁的發看着她。
這個在千信眼裡一直冷傲的女王嘉漁,在他看來不過是個小女孩兒。
1月29號,春節當天下午,嘉漁和在英國的葉奶奶,陳屹舒姑姑,還有小表姑道別紛紛道別。
原本想要直接從倫敦離開,沒想到陳家的家人一直將她和慕郗城送到機場去。
葉奶奶看着自己的孫女,對慕郗城道,“囡囡,不懂事的時候你多讓着她,別和她計較,好好照顧她。”
“奶奶,放心。”
嘉漁對遠處的家人揮揮手,有些不捨得的看了又看。
以前,她和爸爸住蘇州,來英國次數少,自爸爸過世她每年都會被奶奶接來過年,就和英國陳家的奶奶和姑姑關係深厚。
其他的遠親,小表姑也待她非常的好。嘉漁是非常喜歡這樣的大家庭的氛圍的。
看出嘉漁的不捨。
慕郗城道,“總會還回來的。奶奶他們可不希望看見你掉眼淚。”
嘉漁咬脣,將紅紅的眼眶拭了拭,最終上飛機前,還是問了句慕郗城,“奶奶,和你說了什麼悄悄話。”
“說你不聽話,讓我多照顧你。”
“我纔不信奶奶會說我的壞話。”
慕郗城揉了揉她鬆散的發,搖頭道,“我們阿漁最乖。”
“那是自然。”
大年初二,慕郗城還是帶嘉漁回了幕府,近兩年慕封的身體變得很差,像是在寧文靜過世後就一下子病了下去,不太好治癒。
“爸。”
“慕叔叔。”
慕郗城雖然沒再多話,但是已經讓慕封足夠欣慰。
“郗城帶嘉漁到家裡去,回家就好。”嘉漁看着慕封,忽然覺得人真的是一瞬就蒼老了。
明明才50多歲的年紀,在寧文靜過世後一夜發白。
像是霜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