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何等的煎熬,漫長。
他在等她,儘管情緒不好,時汕內心是感激的。
“走,上樓去。”
“好。”
時汕回來,看慕家燈火通明就知道自己晚F大醫學系博士生那麼長時間回來,一定是他在找她。
心裡想着一會要怎麼和他說一說,畢竟關於梅梅,慕郗城很牴觸這個話題,爲了梅梅被法律傳票遣回法國的事情,不知道該和他怎麼合理的提起來。
上樓,到二樓臥室。
慕郗城沒有等她,直到時汕進來,他看見她因爲剛回來近似全身還在冒着寒氣。
再想,不論因爲什麼,自法國來航班少說要20多個小時,近似一天。
看她眼下黛青色的痕跡,慕郗城對她道,“早早休息,再繼續這樣下去,身體完全撐不下去會受不了。”
“慕郗城,我這兩天是——”
時汕想和他說明白這兩天因爲法律傳票遣回法國的事情,可慕郗城直接打斷了她。
“汕汕別說了,回來就休息,別的都別再想。”
慕郗城不想聽,如果要爲他編織謊言,倒不如她什麼都不說爲好。
“可是——”
“行了,聽話先休息。”將他的外套自她身上取下來,由衷感覺到她肩頭的寒意,冬天她穿得這麼單薄,扣着她的手腕,以往見她敢這樣,他一定會訓斥她兩句。
但是今天,他只是不忍心看她被凍着。
嘆了一口氣,慕郗城轉身給她找睡衣,然後挑了新的毛巾給她,他說,“阿汕到浴室來,好好泡個澡,不然明天會凍感冒。”
時汕抱着他遞給她的絨線睡衣,站在他身後看他幫她放洗澡熱水,俯身的瞬間,幫她試探水溫的溫度,這一刻時汕站在他身後一動不動地眼眶痠疼的厲害。
泡過澡以後,時汕出了浴室,見慕郗城在臥室的牀上翻看她睡前有時候會看的醫學雜誌,見她過來掀開被子讓她上牀後,將她依舊冰冷的身子摟進懷裡。
他的體溫很暖,尤其是冬天,以往和他同牀共枕總會覺得他晚上睡覺抱她在懷裡,把她抱得太緊近似喘不過氣,現在像是習慣了他這樣的擁抱。
她是想要和他談談的,至少不至於讓他因爲找她而焦灼。
可是,對方沒有給她機會。
“睡吧。”在臺燈暗下來的時候,時汕感覺到他的手附着在她的手背上在幫她暖手,尤其是左手,因爲過去的緣故在天寒的時候最容易血液不暢通而冰冷。
“汕汕,快睡吧。”他輕撫她的長髮,後來將握在他手裡的她的手放置在他的胸口上,幫她暖。
左手的反應要慢很多,當時汕接觸到他體溫的溫暖,眼淚自眼眶裡掉了出來。
足夠了,完全足夠了,是她丈夫待她太好。
這幾年她的生活一直在路上,她其實只想回家,在慕郗城的身邊就完全有一個足夠溫暖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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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15號這天,慕郗城要比時汕早一些醒過來,看着在睡在他身邊的寧靜睡顏臉色略顯疲憊和蒼白,將她的被子給她拉高了一些,他看她一會兒後,又別開眼不想再繼續看下去。
到衣帽間去,換了衣服。
慕郗城這天早晨,晨起很早沒有照例打網球,也沒有吃早餐,而是直接自己開車去了公司。
最近因爲時汕,他已經積壓了很多需要處理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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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汕醒來的時候,身邊的位置是空的,有些冰冷不像是剛離開,應該很久就離開了。
因爲記得昨天從法國回來的事情,所以想要找時間和他談。
可,等她洗漱下樓後,也沒有見到對方的身影。
吳嵐在準備早餐,見時汕下來,對她道,“太太早,起來吃早飯吧。”
“他呢?”
吳嵐知道時汕口中的‘他’是誰,這麼長時間兩人一起同桌吃早餐,慕先生不在多少顯得異樣。
於是她對時汕解釋說,“先生一早出去,應該是忙工作,最近公司裡的事情大概不少。”
“嗯。”
時汕點頭,坐下吃早餐,想着法國梅梅的失蹤和回國後慕郗城的反常,也完全沒了胃口。
今天,她在家裡有一天的休息時間,時汕16號要繼續工作。
原本就她一個人吃早飯,沒有再麻煩其他人,時汕整理了餐桌到廚房去洗碗。
後來看到碗櫥上她向來放中草藥的編織簍裡,又添了新的東西,時汕取下來看才發現是沒有煎過的中草藥。
大致是因爲慕先生睡眠總不好,所以家裡又從面前取了新的中草藥。
對於煎藥的火候,吳嵐雖然明白但是還缺一些技巧,時汕在家又是自己擅長的事情,打算把這些藥全都煎了,放在冰箱冷藏室裡,方便慕郗城回來加熱直接服用。
時汕取下新送回來的中草藥,將袋子解開,即便沒有醫生的藥方,她自己辨別了一下被紙包裹的草藥,偶爾嘗一下,確定可行後才真的準備煎藥。
半晌後。
吳嵐過來,見她親自動手忙說,“太太放着吧,讓我來。”
“不要緊的,馬上就好。”
時汕將用於失眠的草藥煎好以後,等藥冷卻的事情還是由着吳嵐的強制,讓她來做了。
吳嵐說,“太太今天有什麼要換洗的衣物放在衣簍裡,等下我去收。”
時汕看她在等中藥冷卻,便搖頭拒絕道,“不用你再上來麻煩了,我幫你去取。”
見她已經上樓,吳嵐只好無奈地搖搖頭。
時汕回臥室,看到衣簍裡除了自己的,也有慕郗城換下來的衣服。
將兩人的衣服抱在一起的瞬間,卻聽到‘啪’地一身近似有什麼東西落地了。
將衣服放置在一邊。
時汕自地板上將落地的東西撿起來。
這纔看清楚自慕郗城這件換下的衣服掉出來的是——一支口紅。
很細小的一支,近似沒有重量,拿在手裡的時候卻看得出非常的精緻。
上面有Chanel的標誌。
時汕從不會化妝,連首飾從來都不會佩戴的人怎麼可能會有口紅這種東西。
因爲掉在地上的緣故,口紅蓋子摔落。
時汕撿拾起來,看到是顏色是很自然的淺粉,已經用了大半。
她和他在一起這麼久,知道他的習慣如果出入一些場合,上衣會隨意丟,尤其是休閒的風衣,所以會有口紅?
時汕出神了半晌。
將那支細小的口紅放在鼻息間聞了一下,是中草藥的味道。
想了想時汕還是沒有扔,將之放進在自己往常到F大會去的書包裡,打算親手交給‘丟了口紅’的主人。
相較於梅梅的失蹤,和她到法國卻完全聯繫不上他,這支冒然出現的‘口紅’完全是別人無聊頭頂的把戲。
她更多的希望,可以在今天中午吃午飯的時候,和慕郗城好好談一次‘梅梅’的事情。
對於這個話題,完全是家裡的‘禁忌’,時汕發愁:提,還是不提。
可一直到中午,時汕覺得自己完全多慮了,慕郗城沒有回來吃中飯。
公司週年慶期間還沒有度過完,後續的工作也很多。
他不回來,她不覺得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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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晚上依舊沒有回來,時汕用自己的手機給他打電話,才發現在國內也顯示不在服務區。
見她站在客廳的座機前,吳嵐問,“太太是不是給先生打電話?”
“是。”
“對了,先生換了號碼,以前的不再用了。”
以前的不再用?
沒來得及細想這個問題,吳嵐已經替她撥了慕郗城現在的號碼。
很快對方接通不過不是慕郗城,而是章理事。
“太太。”
“慕郗城呢?”
“董事長正在開會,有什麼事情我完全可以轉達。”
時汕不喜歡別人傳話,最後想了想還是說,“麻煩章理事,幫我問一下他什麼時候回家?”
“董事長應該要很晚,很可能要留宿在公司這邊。”
住公司?
對於時汕來說,這三個字她太熟悉了。
柳湘萍,柳董事長太喜歡對她用這一招了。
母女不和,常有的事情。
見時汕不再說話,章遠說道,“工作積壓量的需要——”
後續章遠說了什麼,時汕大致都沒有聽。
對於對方的意思,她很清楚,昨晚晚歸慕郗城並非不介懷她,分明是慍惱的,不過選擇了冷處理的方式。
好吧。
今天不提,總要找時間將這些事情給說個清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