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面再度陷入一片混論嘉漁因受牽連被秦杭推入海水中,慕郗城想都沒想,隨之跳入海中。一時間,船艙內大亂,槍聲此起彼伏。)
多年安定的海城市,在5月21日這天的海面上捲起詭譎風雲。
這天是小滿,被血色染紅的小滿。
海面上波濤洶涌,嘉漁能撐到現在已經完全是極限,腹部的絞痛感完全讓她沒有辦法忍耐,被推下海的瞬間就直接向下墜……
鹹澀的海水還有嘴裡腥甜的血腥味道充斥在她的口腔裡,4年前她以爲自己會死,那時候她20歲正年輕,年少輕狂,患上解離性遺忘對任何人都心存芥蒂每天的治療,不能用麻醉劑的那些手術,那些鋒利的手術刀,她都抵擋過——
年輕的時候,在堅強也愛哭,她知道自己是被慕郗城慣壞了,以至於最初在法國的時候,完全不堪重負——艱難的治癒環境裡,連自己都不知道是誰的她想過自殺,想過輕生,可還是因爲內心的隱藏的希冀一點一點強撐了過來——
如今25歲,也許女人要做母親的時候心境完全變了,對於飛來橫禍的災難她無所畏懼,更不怕爲救陳屹舒就此命斷黃泉……
可她擔心自己孕育的孩子沒有出生就胎死腹中,更擔心的是慕郗城。
哭天搶地從來都沒用,她不流淚,只是身子在不斷下墜的時候,痛得整個人的身子都要蜷縮起來。
“阿漁……”慕郗城開了殺戒,船艙內有一半人全是他出手,最不想讓嘉漁面對的一切,還是就這麼猝不及防地在命運裡炸開一個漩渦。
可他不是慕封,他不信命,既然和嘉漁在一起他就會傾盡所有護着她,就算有一天走向末路窮途天地不容,他也要護着她。
“囡囡,囡囡別怕——”從水底將嘉漁抱上來的時候,她的肌膚已經成大片蒼白,有鮮血從她的周圍暈散開,慕郗城摟着她,摟着他全部的心力,“我帶你離開這裡,姑姑和你都不會有事的。”
在冰冷的海水沖刷中,嘉漁死死咬着嘴脣,近似要將嘴脣咬破,“郗城哥,我好痛——”
嘉漁很少說自己疼,現在泡在冷水裡,她說疼一定是痛到了極限,“我帶着你,我們這就去醫院——”
此時的船艙內一片混亂,不能帶嘉漁上船去,爲了保全她現在的安全,只能向海中亭的島上游。
慕郗城攬着嘉漁,此時船上的惡鬥剛展開,槍戰血洗,時不時有人自船上掉入海中,秦杭眼看秦紹峰已經奄奄一息了,再看看死了一大半的秦家成員,他知道已經大勢已去,內心的心火極度地燃燒着,不顧面前的槍林彈雨,直接伸手一槍瞄準了此時海面上的陳嘉漁。
即便隔了一段距離,慕郗城還是覺察了,下意識伸手將嘉漁攬在懷裡,側過身抵擋住了一切。
秦杭知道自己必死,所以接連着開了好幾槍,與此同時殺紅了眼的阿倫也對着他開槍,近似將他打成了篩子。
秦杭死前打了四槍,慕郗城爲了護嘉漁種了兩槍,射程遠衝力太大——
場面再次陷入天翻地覆的失控。
嘉漁被慕郗城抱在懷裡,她雖然痛得近似暈厥,但是她感受到了,她清清楚楚的感受到身後護着她的人捱了幾槍——
海水眼淚血污迷濛了她的視線,她伸出手有些顫顫巍巍的扣住慕郗城的手腕,只能感覺一大片血跡在海水中漸漸擴散。
“郗城哥——”嘉漁哽咽着喉嚨近似破碎一樣。
身後攬着她的人,輕撫過她的面頰,“不要緊,我送你上岸——”
這兩槍打在哪裡,是否致命,嘉漁憂心忡忡,簡直要被這種決斷的情緒逼瘋,她不就是愛了一個人,能有這麼天理不容嗎?
非要一個個至親血肉爲她受傷——
“郗城哥,你陪我說說話,好不好,我害怕——”
海水四周氤氳開的血跡越來越肆虐的,嘉漁知道那不是自己的,她的血不可能流的那麼快,是慕郗城的,全部都是慕郗城的——
被他護在懷裡她什麼都看不見,扯着他的衣襟,嘉漁喉嚨沙啞着說,“你放了我,別再管我了,別再管我——”
他受了那麼嚴重的傷,持續游泳只能加快傷口的撕裂,加速鮮血的大肆流淌……
“郗城哥,我求你了,你放開我,別爲了我,別爲了我——”
她眼淚狂涌,眼淚瘋狂地混合着鹹澀的海水向下掉。
看着不斷氤氳開的血水,她明白這對慕郗城來說意味着什麼,可是他還是沒有停歇地護着她向岸上游——
“你丟下我,好不好?”她在求他,鮮血擴散地面積越來越大,嘉漁的情緒近似在崩潰的邊緣,“如果因爲我,你出了什麼事,我會恨你,這輩子都不原諒你的。”
“囡囡,說什麼傻話,我怎麼能丟了你,4年前沒能保護好你,我一直在自責,現在怎麼能讓你在我面前受傷——”
“郗城哥,你別說這些話,你放開我好不好?”
“囡囡,陳叔在世將你交給我,你就是我的全部和命,我怎麼能拋下你——”
距離海岸越來越近,嘉漁感覺到護着她的人遊得也越來越慢,四散的血水越來越濃郁,像是來自地獄的曼珠沙華,血水翻涌着,讓嘉漁覺得自己眼裡流出的眼淚都是血。
穿艙內太混亂,即便阿倫要過來救他們也完全來不及——
慕郗城等不了,等不了讓嘉漁繼續泡在海里。
嘉漁感覺到他的體力已經在耗盡,那麼重的槍傷,他能一聲不說得強忍着,還要護着她將她往岸上送——
她覺得自己的心,在這一刻徹底碎裂了——
“郗城哥,你必須和我在一起,我們說好的,你別讓我恨你。”
“又說傻話,我們還有孩子,他們還要你照顧。”
慕郗城知道自己如果出現意外,阿漁這樣的性子決絕,一定會不顧一切的隨他——
他只能用孩子牽制她。
嘉漁流着淚,在他懷裡不停的搖頭,“郗城哥,我什麼都不要,我只要你,我只要你。哥哥,你別丟下我,我不要一個人……”
嘉漁在海水裡時間太久,已經意識不清醒地開始胡亂說話,她這樣的狀態太像是陳屹年過世時候歇斯底里的崩潰——
“囡囡。”
慕郗城護着她,知道她不能再脫,用咳出血的嘴脣輕觸着她的額頭,終於抵達岸邊的時候,用最後一絲氣力將嘉漁入淺水區——
四周島嶼海水太深,海浪狂肆極度洶涌,他再也沒有力氣支撐下去。
身子漸漸下沉,一個海浪翻涌打過來,海面上除了四散的血腥味道,已經不見人的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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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倫將船艙內的氣秦家暴徒完全解決完了之後,帶着幕府的保鏢趕過來的時候,只在淺水區找到了嘉漁,沒有先生的蹤跡,讓一衆人人心惶惶——
海城市西郊,海平面廣闊,海域寬廣,水域格外深,尤其是小滿後迎上暴雨季,海浪每日都在上漲——
陳屹舒渾身是血地在岸上將嘉漁抱在懷裡,看着臉色蒼白,脣色發紫的人,近似崩潰地大哭,“我的孩子,到底是做錯了什麼要受這樣的罪!”
嘉漁身上太多血水,順着她的肩膀下滑,有陳屹舒的還有慕郗城的,綺麗而耀眼,近似被地獄的血海湮沒過,沒有絲毫聲息——
陳屹舒明白,都是因爲她,如果不是她落在秦紹峰的手裡,他們都不會被迫被逼到這個份上……
“囡囡,堅持住,醫生馬上就要來了——”
嘉漁只覺得身上的血腥味道濃重,她像是被抽了筋骨,撥了皮,只是昏迷着哭着要慕郗城。
像是個孩子一樣,絕望而崩潰。
陳屹舒看着覺得一時間心痛不已,。
身體上再痛,也比不過自己就要失去慕郗城而痛,他小時候是她哥哥,現在是她丈夫,是她孩子的父親——
她已經沒有了陳屹年,怎麼能再沒有他?
做醫生,嘉漁向來距離生死很近,但是一想到自己可能看不見慕郗城了,她深惡痛絕,被醫生救治的時候,眼睛衝血般地猩紅,嗓子已經徹底啞了,連哭都不會了,只是顫抖着在陳屹舒的懷裡不停的瑟縮。
這樣的撕心裂肺。
沒有慕郗城在她身邊,她非常不安,滿眼的猩紅血光中,她像是迷濛的能看見慕郗城的影子。
“哥,你別不要我,我害怕——”
滿身絕望的味道,像是回到了年幼的時候,非要慕郗城在她身邊她才能安心,她哭不出聲音來,被匆匆而來的醫護人員抱着,鮮血一下子就滲透了雪白色的擔架。
“囡囡,郗城會沒事的。”
陳屹舒握着她的手,嘉漁只覺得滿心絕望中,臉下腹傳來的抽痛都感覺不到了。
一片混亂的急救車上,只能聽到醫護工作者的聲音,“病人急需大量鮮血,孩子必須剖腹生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