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西瑞驟然出現在商都會所的鴻盛房地項目的晚宴上,瞬間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管彤已經提前嘉漁一步,站在了她面前,臉上的神情近似冷漠,“二少,邀請函上似乎沒有您的名字。”
潛臺詞:今晚的晚宴不歡迎你。
慕西瑞笑笑,輕拍着管彤的肩膀,像是在輕撫自己掌心裡的一條狗,“護主很好,但是叫聲太刻意會不討喜。”
這句諷刺至極的話,讓管彤瞬間臉色蒼白。
自美國華爾街頭跟隨先生回國,外界人人都說:管彤是慕郗城身邊的一條好狗,管彤常常不以爲意。只做自己覺得對的事情。
可是這麼多年過去,她雷厲風行混到這個位置已經沒人再敢這麼議論她,慕西瑞這麼不留情面的提出來,讓管彤的臉上瞬間青一塊白一塊。
端着紅酒杯,慕西瑞無視管彤“忘記告訴你慕太太,你們的鴻晟地產項目換由您掌控,有三位老總已經不願爲你投資,所以我買下了他們的融資分成。”
嘉漁瞬間擰眉,臉上的不悅溢於言表。
慕西瑞似乎因爲她臉上的這個表情取悅了他,他漫不經心地笑着說,“你放心嘉漁,我們是老熟人,我會按照合約如期將這部分錢給你拿出來,不會讓你爲難的。”
管彤站在一邊,已經顯然看出來沒有那麼簡單。
融資分權落在慕西瑞手中,一定是最近的總部太過混亂,以至於讓他有了可乘之機。
“退一步說,我是你的投資合作方,到這裡來有什麼不可以?”
“你——”
管彤上前被嘉漁扣住了手腕,上前擋在管彤面前,直面慕西瑞淺淡道,“可以,您向來自然可以來。”
您?
他竟然對他用這個字眼,過去她得病失去記憶他不怪她,那——現在呢?
還要用這麼生疏的稱呼,來排斥他!
“還是嘉漁明白事理,對不對慕太太?”
他似乎對‘慕太太’三個字有着一股極致的恨意,每次念出來給人一種咬牙切齒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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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小提琴的樂調悠揚,慕西瑞看着嘉漁手裡的那支玻璃杯,眼瞳有瞬間暗沉,“慕太太在敬酒?”
明知過問,明顯不懷好意。
“既然您是融資投資商之一,我自然敬您。”
嘉漁看着面前的人,直接用玻璃杯裡的茶水繼續‘敬酒’給他。
誰知有人按住了她手裡的水杯,“以茶帶水,慕太太太過自欺欺人了不是,慕董事長酒量那麼好,嘉漁自然也一定不差。”
明擺着慕西瑞有意‘刁難’,管彤繼續維護,“她不能——”
嘉漁打斷她,回給管彤一個安心的神色,轉頭看向慕西瑞,“不知道你想怎麼喝?”
“慕太太果然是爽快人,我就喜歡您這樣的性格。”
半晌後,慕西瑞提議,“白蘭地怎麼樣?”
竟然爲一個女人選最烈性的烈酒,實在過分。
管彤蹙眉,太太剛分娩完做的是剖腹產引產手術,不易飲酒更何況慕家一對龍鳳胎兒女還要母乳餵養。
她決不能讓嘉漁涉險。
章理事只看着沒有攔下,只因爲——沒有退路。
鴻晟房地產的項目已經啓動開幕典禮都舉行了,就要靠各個投資方的企業撥款,融資應用迫在眉睫,慕西瑞作爲融資方之一要是不肯出他的那部分錢,這個窟窿怕是很難及時補上。
太太一定太明白自己現在的處境,所以她那麼冷傲的人,在慕西瑞面前低頭妥協,完全是爲了整個慕威森。
慕威森集團整理股勢下滑,完全經不起融資出問題。
看得出管彤的心事,章理事對她搖頭,又搖頭,俞哲站在一旁心裡不知罵了慕西瑞多少遍,臉上氣得血色翻涌。
將高腳杯,換了水晶酒杯。
慕西瑞從服務員的手裡接過白蘭地的酒瓶,開酒以後濃烈的酒氣撲面而來。
至於嘉漁,慕西瑞自然瞭解她,慕郗城不肯讓她沾酒,他偏偏就要她喝。
其實,依照陳嘉漁的性子,他明白的,她冷傲又要強怎麼肯聽他的話乖乖喝酒?
今天,他非要挫挫她的銳氣不可。
晶瑩剔透的水晶茶盅在桌面上依次擺開,一共四杯,而且是滿杯。
一般男人喝這種烈酒,也是兩杯就好,現在擺在嘉漁面前四杯,可想而知慕西瑞內心攜帶的恨意有多深。
“二少,您讓我敬您四杯酒我敬了就是,但是在座到場皆是海城市精英企業家,您要言而有信纔好,不然您失信於我,怕是要斷了你在海城市的財路。”
都被逼迫到這個份上,還能出口威脅他,只怕也有陳嘉漁能做的出來。
嘉漁端起第一杯酒,就聽管彤說道,“太太,您不能喝——”
商都會所,璀璨的華麗的水晶吊燈下,嘉漁看着酒杯裡映襯出的自己臉的輪廓,心下一狠就要直接將酒杯遞至脣邊,卻被人直接奪了過去,酒液傾灑出一大半,打溼了地毯,有人站在她面前抵擋了所有視線,“你不就是像讓她喝酒,慕西瑞你一個大男人爲難一個女人有什麼意思,我替她喝便是……”
慕西瑞站着一動不動,自己先啜飲了一杯,白蘭地果然烈性很強,讓他蹙了一下眉,隨即將視線聚焦在陸時逸的臉上,陰冷道,“陸時逸,你不都被陳嘉漁拋棄了,還來這裡裝什麼情聖!你救了她一命,她卻不知感激的和別人隱婚嫁給別人。”
像是突然被人在心口上狠狠地刺了一刀,陸時逸的臉色瞬間蒼白。
慕西瑞看着嘉漁繼續說着不冷不熱的話,“哎,我們嘉漁就是這樣冷血無情,永遠捂不熱。陸先生還是別多費心思了,何苦在她這一棵樹上吊死她都不知感激。”
慕西瑞有意用語言做利劍,挑撥兩人的關係,陸時逸不放在心上,堅持:“我替她喝——”
“鴻晟項目現在是她在做,陸先生替她喝酒是什麼意思,難不成現在兩位有私情?”
慕西瑞言辭犀利,陸時逸開腔冷厲,“慕西瑞,你最好別胡言亂語,敬酒不吃吃罰酒——”
知道吸引的目光越來越多,嘉漁明白:這酒,是她非喝不可了。
這麼一鬧,十一怎麼能替地了她。
對陸時逸搖搖頭,嘉漁迎上慕西瑞的視線,終於她笑了。
不過是冷笑。
慕西瑞最厭煩的就是陳嘉漁的這種笑,他也曾見她笑得溫婉動人寧美清麗,不過全都不是爲她。
她是笑給慕郗城看得。
對別人,陳嘉漁只有這種皮笑肉不笑的冷笑,讓人看了生厭。
“既然二少,這麼盛情邀約,我不會給臉不要臉,但是您惡意揣測我和陸先生的關係實在不應該,我可不像您,不喜歡緋聞。”
“既然答應,那就喝吧,大不了我陪你。”
不單單是慕西瑞在座的所有人都沒有想到陳嘉漁真的會喝,暫不提白蘭地有多烈,就是真的要喝四杯的量還是太大了一些。
男人的望而生畏,更何況一個女人。
嘉漁端着酒杯眉頭都皺一下,就向下開始灌,辛辣的滋味瞬間涌動進她的口腔,讓她忍不住大肆嗆咳想要吐出來,但還是隱忍下來繼續喝了下去。
第一杯已經見底,周圍的人本身好奇,現在已經憂心忡忡——
慕太太一個女人,喝兩杯應該已經站不住腳,或者暈醉過去,可是,隨着第一杯放下,嘉漁開始喝第二杯,她蒼白的臉頰變得氤氳起緋樣的潮紅……
慕西瑞看着她妥協灌酒的樣子,簡直氣不打一處來,他以爲她和往常一樣,依舊會冷傲的拒絕完全不買賬,可是她竟然能爲了一個慕郗城做到現在的這種程度。爲了他,什麼都能忍。
陳嘉漁這是鐵了心,要往他心臟上插刀。
她喝得多利落決絕,對慕郗城的那份心意就有多濃烈灼熱,看得慕西瑞心肺都在燒,那份壓抑的憤懣涌上心頭的時候,讓他眼神犀利,目露狠戾,“夠了,不用了,不要再喝了,陳嘉漁你聽到沒有,不要再喝了——”
既然答應四杯,就是四杯,等第三杯喝完嘉漁已經有些不穩,管彤及時扶住了她,卻聽她看着面前的慕西瑞,眼神還是冷靜的,“我丈夫做生意以‘信’字爲先,從不失信於人,既然我答應四杯就是四杯,不能在我這裡壞了規矩。”
慕郗城,又是慕郗城,在她的世界裡除了慕郗城就不能再對他說點別的。
說着嘉漁去端第四杯,卻被慕西瑞伸手直接甩在地上,酒杯碎了,酒液流淌而出,他冷冷地瞪着她道,“陳嘉漁算你狠,你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