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注定是一個讓帕隆終生銘記的夜晚。
突如其來的漢軍和那面威風凜凜的大漢皇旗，給斯坦圖城中的羅馬人和月氏人都造成了巨大的震駭，其程度絕不亞於對天地之威的敬畏！
不知道誰先尖叫了一聲，之後整個斯坦圖城堡就亂成一鍋粥。
帕隆從震驚中清醒過來，極力想要聚攏身邊的士兵，但不論他如何努力，也不能將已經受驚暴走的隊伍給穩定下來。
雨水猛烈的從天空傾灑下來，瞬間就將帕隆淋溼。這個時刻，別說帕隆只是一個軍團長，就算他是奧古斯都，恐怕也無法挽回敗局了！
但他仍想做點什麼，大聲叫道：“跟我來，殺了那些漢人！”身邊十幾個親兵立即跟着他往那面大漢皇旗奔去。可是沒等他走幾步，頓時又是一陣刺穿耳膜的驚叫。
“漢軍騎，漢軍騎殺來啦！”
“天吶，漢人，他們殺上來了！”
“擋不住了，跑吧！”
……
天地在雷電交加中已經有種時空破碎，大地震顫的混亂感，再加上那隆隆的馬蹄聲，雷助軍威，簡直是如虎添翼。
不僅羅馬人和月氏人驚駭，漢軍奔跑在土路上也同樣感到全身充滿了莫名的力量。
此刻，漫說眼前的敵人已經潰不成軍，就算他們結成圓陣而戰，他們也有一鼓作氣將他們沖垮的信心！
天地間，只有他們漢軍！
“大漢威武！”
武鴻振臂高呼，引起城內城外所有漢軍的集體應合。
“大漢威武！！”
……
秋香殺向南門，周圍的敗兵現在見到漢軍就如同見到魔鬼，別說抵擋，連望一眼的勇氣都散失了，再加上秋香等人臉上塗滿了油彩，在電閃雷鳴之下，宛如鬼魅。他們只恨自己爹媽少生了兩條腿，個個落荒而逃。
秋香順利打開南門，劉全一馬當先，率先衝進斯坦圖城堡。至此，斯坦圖城堡已竟宣告城破！再也沒有任何人能夠抵擋漢軍前進的步伐！
帕隆見狀，心知即使重新奪回制高點，將羅馬軍旗插上去也不可能了，只能憤恨地對親兵說：“快，將軍旗搶回來，撤！”
但在漢軍如龍的攻勢下，這種簡單的事情也成了奢望。
碩大的馬蹄踏過地上泥濘的亞細亞軍團軍旗，將之狠狠踩踏。十幾個親兵想要衝上去，第一時間就被漢騎發覺，只是側身、彎腰、橫刀掃過，幾個簡單的劈砍動作，那些親兵就變成了地上的一攤碎肉。
帕隆僥倖活過一命，但不是他武技精湛，而是劉全發現此人身上的鎧甲有別於其他人，所以下令生擒活捉！
是役，兩千漢軍斬首敵軍三千餘，生擒一千餘，剩下數百人都乘亂衝出斯坦圖，頭也不敢回地往北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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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抓到一條大魚！”武鴻興沖沖地趕回漢軍營地，一進門就興奮地朝鄒燃大呼小叫。
他臉上的油彩被雨水打花，顯得更加猙獰恐怖，此刻還露着個笑臉，簡直像是從地獄來的魔鬼。
優素福還在帳中，一見武鴻頓時嚇了一跳。
鄒燃卻臉色陰鬱地看了武鴻一眼，淡淡地問：“抓到什麼大魚？”
武鴻興致不減：“亞細亞軍團軍團長帕隆，劉全正押着他往這邊走呢！”
鄒燃一怔，臉上終於掛上一點點笑容，但那抹憂鬱之色始終如舊。
“兄弟們傷亡怎樣？”鄒燃換了個問題。
武鴻嘿嘿一笑：“只有一個倒黴蛋爬懸崖的時候扭傷了腳，其他都沒事。當時我把皇旗一插，正好一道閃電打下來，哈哈，那些羅馬人全嚇傻了，根本沒人敢靠近！”
武鴻興致勃勃的描述着。的確，以十人破了斯坦圖城堡，這份功績不管放到哪裡都絕對算是天大的戰功！
但鄒燃還是淡淡地點點頭。
武鴻這才發現營帳中的案几已經傾倒，文川眉頭緊鎖地跟在鄒燃身後，而鄒燃的神色也有些不善，不禁愣道：“怎麼了，將軍？你
好像不太高興！”
鄒燃踱步來到武鴻身邊，忽而道：“武鴻，我給你個軍令，你聽不聽？”
武鴻立即挺胸道：“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可是追擊羅馬人？將軍下令便是！”
鄒燃苦笑搖頭，拍拍武鴻的肩膀道：“明天公羊大人便會來這裡，我想你跟宇文獻一起陪公羊大人回國，還有那些受傷的將士，另外還有李珊、菱悅、秋香、葉冰蘭她們。”
武鴻奇道：“就我們幾個？那將軍你呢？”
“我要入海，救班達克！”鄒燃撇過頭去低聲道。
“將軍，到底出什麼事了？”
鄒燃默然不答，而是文川代替他回答：“剛纔公羊大人來信，兩個月前，陛下，駕崩了！”
“啊？？？”武鴻頓時睜大眼睛，突然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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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平帝駕崩，死時年僅三十四歲。
舉國慟哭！
不到一週歲的皇太子劉琰繼承皇位，皇太后蕭氏與皇太妃周氏共同輔佐新帝，由於皇太妃居住西暖閣，故稱西后，蕭氏稱東後。兩人合稱兩宮太后。
按照祖制，皇帝駕崩，舉國守孝三年！各地鴻臚寺卿必須趕回雒陽，朝見新君。所以不但公羊治要立即回國，羅馬鴻臚寺卿王顯也要趕回帝國。
而鄒燃，他已經算是先帝親封的僕射將，且在國境之外征戰，未得皇命是絕對禁止回國的！不但他一人，所有領兵在外的將領在此刻都不得回國，否則一律視爲謀反！比如在大月州的皇甫嵩等羽林軍團，他們甚至不允許離開大月州，一旦越過天山，立即就被視爲有舉兵謀逆之心，九族誅殺！
這是祖制，連普通士兵也都是知道的。所以就算一兩個將領真有這種心思，也難以調動軍隊。普通士兵可不會跟你發瘋，國內的家人還是最重要的。
更具體的，公羊治也知道的不多，他只說需要一些人保護他回國。鄒燃選擇了武鴻和宇文獻。
當然，李珊她們也是必不可少的。原因嘛，平陽公主會需要她們的！
第二天，鄒燃站在斯坦圖城堡中，當衆宣佈了大漢皇帝駕崩的消息！
全體漢軍將士都在額頭纏上白布，爲帝戴孝！
不過很少人哭，但看得出來，他們的內心都很不平靜！
皇帝，作爲大漢帝國的象徵早就根深蒂固了。一朝天子駕崩，他們身在異國他鄉，若還能心情平靜那纔怪了。雖然說不上悲痛欲絕，但也有些難言的抑鬱。
優素福站在隊伍最後，望着全軍縞素的漢人，良久無語。
阿拉伯帝國的哈里發死後，雖然他們也要縞素，但絕對不會如此靜默。當然，他們的不靜默並不是在失聲痛哭，而是在放聲大笑。因爲每一個哈里發的去世，都代表着他們所支持的王子即將可能登上皇位。
而對於普通的阿拉伯人來說，沒有人會去覺得死了一個哈里發會如何，他們只關心自己的總督會不會下達徵兵令，是不是又要幫某個王子搶皇位了！
按理說，這樣的帝國是很難維持完整性的。不過阿拉伯帝國的確傳承了下來，每一任哈里發去世都會引起王子奪位，這應該是阿拉伯帝國最虛弱的時候，可恰恰相反，哈里發去世之時，正是各國對阿拉伯帝國騷擾最少的時候。
原因何在？
原因就是阿拉伯信奉的古蘭經絕對是一個可怕的武器。他們的瘋狂教義會在這個時候將阿拉伯人整合成一個團體，絕對讓人驚詫。
而羅馬帝國和大漢帝國卻恰恰相反。一旦皇帝駕崩，如果沒有出現繼承人的話，那內亂是一觸即發的。
正是這些區別，讓阿拉伯無法再向外擴張，但卻有着頑強的生命力，而羅馬帝國和大漢帝國能夠向外擴張，可是卻有着致命的缺陷。
……
在鄒燃宣佈武鴻和宇文獻等人可以回國的時候，其他將士眼裡露出了羨慕之色，但卻沒有太過的渴望。
這個時候回國，未必就是最好的時機。更何況，他們的統帥鄒燃還跟在他們身邊，要與他們一起
繼續並肩戰鬥！
最後，這次回國的名單如下：武鴻、宇文獻、趙九重、黃巢、曾繼友、李珊、秋香、菱悅、葉冰蘭、耿忠，還有負傷的馬嵬、呂濤，以及原朵蘭衛一干將士，共計六百三十二人。
王金彪、李縱、劉全、老孫頭等人留了下來。
如果仔細想想便會明白，大漢雍州衛中幾個團體中都有人回國，也有人分開。這也是鄒燃的平衡之術。
雍州衛是由很多團體組成的，這些團體都要留下各自的代表性人物，如果他厚此薄彼，那將很難駕馭這個團體。
回國日程安排的很滿。鄒燃還要趕緊入海去救班達克，所以他幾乎沒有停留，連回死谷見李珊一面的時間都沒有。
當天下午，鄒燃帶着兩部人馬以及優素福麾下的四千多人乘坐新建好的十二艘阿拉伯戰船駛入裡海！
在離開之前，秋香突然不顧一切的衝到鄒燃面前，當着所有人的面用力在鄒燃嘴上咬了一口……
真的是咬，很重很重，鄒燃嘴上都流血了。
秋香也是，血跡殷然，猶如吸血鬼。
她咬牙切齒地對鄒燃說：“你一定要活着回來，我在帝國等你。我什麼都不管了，這輩子我一定要葬在你鄒家的祖墳裡！”
這麼驚世駭俗的表白，不僅讓鄒燃愣住了，其他所有人都愣在當場。
秋香不管別人的眼光，掉頭就走。
這一刻，鄒燃從她的背影裡竟然依稀看見了李珊的影子……這個女人，還真是有點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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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拉伯戰船最大的特點便是他全靠人手動划槳。與大漢帝國和羅馬帝國多以舵不同。
不知道阿拉伯人爲何鍾情於這種船隻，但不可否認，在近海中，這種艦船有着超越大漢戰船和羅馬戰船的速度和火力。
與大漢帝國的戰艦比起來，這幾艘阿拉伯戰船撐死只是丙級水準，船體小而薄，撞角新而脆，護甲弱而少，簡直是無一是處。
但這是優素福手頭上的人以最快速度趕工出來的，吹毛求疵的事鄒燃也不願意去做。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總算有兩艘原本停在摩蘇爾港的戰船沒被羅馬人繳獲，現在作爲旗艦，搭載着鄒燃和其他漢軍將士。
這兩艘船需要百人齊力划槳，航速能達到二十里一刻，着實不慢。就是耗費人力和糧食。續航時間不長，最多隻能連續航行三天。不過裡海雖然稱爲海，但跟真正的大海比起來還是有差別的，三天，足夠他們南北打個來回了！
班達克他們是前天被趕入大海的，按照里程計算，離摩蘇爾港最多不會超過兩百里。只是希望羅馬人的艦船不會現在將班達克等人圍住來打---裡海雖是內陸湖，但也一樣能淹死人的！
船幫上，鄒燃回頭看了看劉全，笑道：“武周，我沒有讓你跟他麼一起回國，你會不會怨我？”
劉全笑了笑：“我怨你什麼？回國也是面對那一大攤子事，還不如跟你縱橫西方來的爽快！”
鄒燃也是一笑。
劉全，這個深沉的男人，一直跟着鄒燃從最東邊的樂浪殺到最西邊裡海的男人，竟然有些沉默地望着大海，忽然幽幽道：“鄒燃，你想過回國嗎？”
鄒燃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再審視一下內心，忽然感到一陣失落。
“沒有。如果珊珊同意留下來，我倒是會跟在她一直在西方浪跡。帝國，沒有我要守候的親人！”
鄒燃是個穿越者。他無親無故，只是一個漢人的身份讓他終於自己的國家。僅此而已。
劉全又道：“那如果有皇命召你回國，讓你參加內戰呢？”
鄒燃一驚，問道：“內戰？你是說帝國可能會爆發內亂？”
劉全搖了搖頭，但又點點頭。
“不知道，我只是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之後便是長久的沉默。
預感嗎？
鄒燃也沉默了。他不知道該不該相信預感，因爲他竟然發現自己與劉全的預感居然如此相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