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粗略一看,哪裡看的如此精細。”
候武被憋的內傷,顧思田表面乖順,但處處綿裡藏針。
她看似被動,卻不動聲色的堅持着你問一句,我答一句;你進一分,我堵一寸。
候武有些惱火,原本以爲這件事情很簡單,來了以後一頓質問一頓嚇唬,然後抓人收監,坐等升官發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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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貌似有些跑偏。
他一度懷疑是有人遞錯了消息。
一想到遞消息之人,候武眼中閃過亮色。
“好,既然你這麼說,本官姑且信你一次。如果你確實冤枉,可敢於一個人對質?”
之前顧思田一直儘量斂着眸,畢竟民與官還是有差距的。
此刻她擡起頭看了一眼候武:“不知大人要妾身同誰對質?”
“此人你應該認得。”說罷便吩咐了手下去叫人。
估麼着候武也是臨時起意的,所以等了很久才聽到侍衛通傳的聲音。
當侍衛拖着一個畏首畏尾的人進來時,顧思田的眼睛眯了起來。
那人一直縮着脖子遮着臉,一副沒臉見人的樣子,但顧思田認了出來,柳枝兒也認了出來。
是趙麻子,兩個人都沒想到,趙麻子竟然沒死。
柳枝兒首先控制不住了,渾身由顫抖轉爲僵硬,一雙眼睛憤怒的瞪着趙麻子,眼看着就要撲上去了。
顧思田怕她控制不住。立馬咳嗽了一聲拉回柳枝兒的注意力,用眼神示意她切莫亂動。
柳枝兒憤恨的在趙麻子和顧思田中間巡視了一圈,最終強忍着乖乖站在原地。
趙麻子擋了半天。看實在擋不住了,索性腆着臉嬉笑的衝顧思田打招呼。
“呀,娘子啊,好巧,好巧……嘿嘿……”
顧思田雖然心中詫異,但面上依舊不動聲色,也沒搭理趙麻子。而是直接對着候武。
“大人這是何意?”
候武一臉的勝券在握,他指了指顧思田問趙麻子。
“你們認得對吧?”
顯然候武不打算在顧思田身上找突破口了。而是將注意力轉到了趙麻子身上。
“認得,認得。”
趙麻子哈着腰不停的點頭,一面應着一面還往遠了蹭蹭,生怕顧思田上來撓他。
“南域王家敗的時候她莫名其妙就來了我們村。然後沒幾天官兵就追來了。她倒是跑了,可我們全村人都死了。大人啊,你可得給小的做主啊!”
似變臉一般,之前還一副奴顏媚骨的,一轉臉就撒潑坐在地上哭了起來。
“閉嘴!”
趙麻子這麼一哭,候武嫌惡的皺皺眉,立刻出聲喝止。趙麻子的聲音尖細尖細的,聽着都剌耳朵。
就跟安了開關一般,候武一喝。趙麻子立刻沒了聲音,連個過度都不需要。
“你就說,她到底是不是南域王府出逃的孟錦萱就行了。”
候武用指頭點着顧思田讓趙麻子認人。
趙麻子磕巴都沒打。應的那叫一個堅定:“是!她就是孟錦萱,那肚子裡的孩子就是南域王的孽種。”
對於趙麻子的指認,候武滿意的點了點頭:“前護國公孟家圖謀造反,夥同南域王勾結,你便是他們互通有無的主要中間人我說的可對。既然如今證據確鑿,孟錦萱。你又如何抵賴,來人啊。將犯婦孟錦萱拿下!”
一聲高喝,候武第二次要求拿人。
“等一下!”
顧思田又要阻止,但這次候武是鐵了心要用強了,侍衛也都得了暗示,完全不聽顧思田的。
“放手,你們放開我!”
還沒等反應過來,顧思田已經被兩個侍衛扭了雙手。
“姐!你們放開,放開!”柳枝兒也顧不上別的了,直接撲上去捶打着壓制顧思田的兩個人。
趙麻子一臉幸災樂禍,彷彿跟過年一般。
當初便宜沒佔到,又被衛陵踹吐血的那口氣,如今纔算發泄出了一點。
不等下面掙扎完,趙麻子伏到候武耳邊道:“大人,這孟錦萱還有同夥叫衛陵,而且武藝頗高,定然也是反賊。”
他這麼一說,候武立刻來了興致,這一次能抓倆,他高興的不得了。
誰料趙麻子火上澆油又道:“那柳枝兒雖然同我是一個村的,但小的絕對不敢隱瞞,就是他們家收留反賊才導致連窪村全村遭殃的,如今這丫頭還留在反賊身邊,定然也是同夥。”
他雖然是壓在候武耳邊說的,但聲音不小,顧思田聽的清清楚楚,恨的她牙根子癢癢。
眼看着事情發展的愈發對自己不利,顧思田急中生智,眼珠子骨碌碌轉了幾圈忽然高聲道:“趙麻子,連窪村到底怎麼沒的你比誰都清楚。爲了一己私慾不惜謊報軍情,你可知一旦侯大人被你矇騙,待查明真相之後,這罪過足以令大人充軍發配。”
話雖然是衝着趙麻子,但是卻是說給候武聽的。
候武原本有些興奮過度的大腦,這會兒被顧思田拉回了些現實。
他不在乎弄個冤案什麼的,死個把人他更不會放在眼裡。
但顧思田不太一樣,是個孕婦不說,身後還有個白季辰。如果能坐實了她就是反賊怎麼都好辦,一旦有漏洞被人抓了把柄,那就成了欺君,可不就是被充軍發配的罪過麼。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候武騎虎難下不得不給顧思田一個開口的機會。
不理會急於要辯駁的趙麻子,候武示意先放人。
“你倒是說說,他哪裡冤枉你了。”
候武雞賊的先將自己摘了個乾淨,直接將黑鍋扔到了趙麻子頭上。
顧思田心中着急,因爲剛剛侍衛來拿她的時候,她發現了衛陵的蹤跡,就躲在離候武不遠的地方。
匕首已經出了鞘,若不是顧思田及時出聲,恐怕這會兒候武是要身首異處了。
得了解放後,顧思田活動了一下剛剛被掰的痠疼的胳膊。
她直接走到趙麻子面前,凝眉直視對方的雙眼,一副咄咄逼人的樣子。
趙麻子心虛,不自主的往後撤了兩步,低着頭連眼睛都不敢擡。
“我問你,你什麼時候見過孟錦萱,又有什麼證據證明我就是孟錦萱?”
顧思田一邊揉着手腕一邊說的不緊不慢。
“你又有什麼證據證明我就是從南域王府出來的?我肚子裡的孩子就是南域王的?”
顧思田又往近逼了一步:“有人擺明了要陷害白三爺,你唆使侯大人前來得罪護國公府意欲何爲?你的主子又是誰?”
好吧,最後的問題是顧思田順嘴胡謅的。
果然最後一句話引起了候武的注意力:“你什麼意思?”
顧思田完全不理會腿已經開始顫抖的趙麻子,而是來到候武面前俯身行了個禮。
“大人明鑑,妾身就是一介平民,絕無任何背景。唯一稱得上依靠的就只有白三爺一人。我知道大人好心想將這件事情同三爺撇清關係,但大人想想,一旦我被污的罪名坐實了,有的是人會將這事拿出來對付護國公府。”
“白季辰窩藏反賊,那是不是就證明護國公窩藏反賊?這罪名不可謂不大,前護國公孟家的事情剛過去連一年都不倒,如果白家再出了這種事情,那不知道龍顏大怒之後牽扯的會有多少人?”
顧思田刻意的誇大其詞,也確實把候武嚇到了。
“你是說……有人拿本官當槍使來對付護國公府?”
候武雖然口氣狐疑,但他的心中卻已經篤定。
“大人您說呢?”
顧思田有意無意的一個反問,更是加重了可信度。
候武顯然是信了,忽然轉頭惡狠狠的盯着趙麻子高聲質問。
“好大的膽子,說!是何人指使你欺瞞本官!”
顧思田心中瞭然,果然是趙麻子賣了自己,看來他身後的主子定然跟秀兒身後的是同一個人。
“大……大人,冤枉……冤枉啊!”
趙麻子被嚇的雙腿抖似篩糠,撲通一聲跪了下去,不停的給候武磕頭。
“大人……大人,冤枉……小的冤枉,她……她就是孟錦萱錯不了……”
主子說過她見過孟錦萱,說這顧思田就是,只要一口咬死了定然沒錯。
“哦?我是孟錦萱?那我問你,是誰告訴你我就是孟錦萱的?”
顧思田居高臨下睥睨着趙麻子,眼底一片寒冷並帶着滿滿的不屑。
趙麻子也是病急亂投醫,眼珠子左右飄忽了兩下高聲道:“秀兒,是秀兒,她說她認得你,也是她告訴我的。”
“哦?”顧思田頗有意味的挑挑眉轉頭對候武道:“大人,請允許我跟他好好的對質一下。”
顧思田將“好好”這兩個字咬的很重,連窪村一百多條性命都毀在了他的一個貪上,這仇不能不報。
她吩咐了柳枝兒一聲,沒一會兒柳枝兒便帶着秀兒走了進來。
顧思田猜測那神秘人定然沒有告訴趙麻子秀兒的事情,否則他如今也不會情急之下拿秀兒出來頂缸,他以爲秀兒定然是死了的。
秀兒一見趙麻子,情緒立刻激動了起來。她比柳枝兒更加難以遏制心中的那份仇恨,飛身上前就要撲過去打人。
“趙麻子你個畜生!畜生!村裡白養你了,你個狼心狗肺的畜生!”
趙麻子驚恐的看着眼前的秀兒,如爛泥一般徹底攤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