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霓裳擡眼正巧與顧思田四目相撞,雖心生驚豔卻拿捏着分寸,只微微一笑目光便一觸即離。
“既然徐大哥還有事,那霓裳便先告辭了。”
花霓裳向隨後走出的徐竹山躬身行禮後便要離開,關於一旁的顧思田,她隻字不提。
她不提,徐竹山卻慌了,生怕花霓裳有所誤會。
“弟妹過來了,有事嗎?”
徐竹山聲音頗大,生怕別人聽不見。
果然花霓裳停住了腳步,只頓了瞬息便微笑着轉身向顧思田走來。
“本以爲是徐大哥的客人,沒想是我誤解了,適才多有失禮之處還望海涵。”
花霓裳的話讓徐竹山一怔,這話前半句尖銳的很,可聽在他耳朵裡卻別有滋味。
他一面生怕惹了顧思田不高興,一面又有些窩心。
這麼多年了,花霓裳從未迴應過自己。如今這擺明了的醋意會不會是一個暗示?
徐竹山那顆老心跳的有些快。
花霓裳的話也讓顧思田微微一愣,她沒想到這女人如此直白。
上下打量了一番花霓裳,容貌出衆且落落大方,說話也坦率的很,毫不做作。
雖不教人喜歡,但也不反感。
顧思田微微頷首:“姐姐言重了。”
花霓裳與顧思田的年歲差距明眼便看的出來,她更看明白徐竹山的表情。所以顧思田也不矯情,討了個巧直接喚花霓裳姐姐。
顧思田話音落後,花霓裳沒接茬。
四周一下子便安靜了下來,顧思田沒有擡頭,但她知道花霓裳也在觀察着自己。
“妹妹好相貌啊。”
花衣裳的聲音婉轉輕柔,誇讚之語聽不出任何揶揄。
顧思田笑而不語,這種誇獎不迴應也罷。
在別人眼裡,她似乎除了“美人兒”這個稱呼,便再身無長物。
這種感覺很讓人不爽,擱在心裡膈應的很。
若不是當初周瑜文在背後支持她大展拳腳,那她有可能真就成了個草包美人。
“這樣吧霓裳,你先回去,等我把事情辦妥了就讓人給你捎個信。”
徐竹山適時插話,雖然是個老實人,但眼力勁兒還是有的。他發現顧思田似乎不太願意被人誇讚容貌。
花霓裳也察覺到了顧思田微妙的情緒,只抿了抿嘴對徐竹山開口。
“既然如此,霓裳就先謝過徐大哥。妹妹要在這裡住多久?徐大哥這裡沒有女眷,等有空了我過來陪陪你。”
花霓裳對徐竹山道完謝,轉身詢問顧思田。
畢竟之前話語尖銳了些,後來想討個好誇讚兩句也沒誇在點子上。
花霓裳心中不免懊惱,她很少在揣度人心上如此失策過。
顧思田察覺花霓裳有意親近,她也不好拂了徐竹山的面子。
顧思田眼珠一轉,隨淺淺一笑道:“多謝姐姐好意,只要不走,妹妹便去尋姐姐做伴可好?”
果然花霓裳聽後面色有些訕訕的,徐竹山也似被噎住了一般。
“那個……霓裳那裡不甚方面,還是等她有時間過來吧。”
徐竹山充分扮演着和稀泥的角色,花霓裳感激的衝她點點頭,之後敷衍了幾句便告辭了。
顧思田一直微眯着眼注意着花霓裳,看她轉身離去,顧思田脣角勾起一絲善解的笑。
“姐姐身上好香呢。”顧思田狀似無意的說着。
徐竹山微微愣怔了一下,嘿嘿一笑,引了顧思田進屋。
花霓裳的打扮確實比較脫俗,但常年混在脂粉堆裡,這身上甜膩庸俗的香卻是遮蓋不住的。
顧思田那狗鼻子打老遠就聞見了。
“身子可好些了?”
徐竹山命小寶將之前的茶水撤了,又換上了一壺新的。
顧思田及時擺手,示意自己如今不能飲茶。
徐竹山恍然,歉意的將茶水換成了白水。
打量了一下徐竹山的正堂,一張案桌兩把太師椅,下首兩排圈椅中間隔着小方桌。中規中矩,如他這人一般。
“多謝徐大哥惦記,已然好了。這幾日多虧了徐大哥照撫,思田還未謝過。”說着顧思田便要俯身行禮。
“哎!你這……”
徐竹山擔心她懷有身孕急忙上前阻攔,可忽然想到男女有別,這手僵在了半空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顧思田行雲流水的行了一個禮,徐竹山無奈,只好笑着受了。
“徐大哥無須介懷,這個禮你受之無愧。”顧思田說罷便尋了個下首位置坐下。
隨着月份增長,如今站久了腿有些酸。仗着自己孕婦身份,顧思田稍微不顧忌了一下,估麼着徐竹山也不會介意。
徐竹山只是謙虛的搖搖頭,也隨着坐在了主座上。
顧思田端水抿了一口,偷眼瞄了一下徐竹山。
她精於算計,以後要在寧州落戶,徐竹山顯然是個很好的倚靠。但現今顯然不是時候,朝廷的風聲還沒有過去,凡事還是要小心爲上。
“徐大哥,我們的情況想必你也知道。我如今身子也好了,所以想着過幾日便隨衛陵離開。”
顧思田話還沒說完,徐竹山眉峰便擰到了一起。
“此事我以同賢弟說過了,你們就安心在這裡住着,無論出什麼事都由大哥擔着,不怕。”
徐竹山的豪言壯語讓顧思田心中頗爲慰藉,但終歸不能由着他這麼仗義下去。
“我知道大哥是好心,但也請大哥體諒一下我們。果真因爲這個而連累到你,那叫衛陵於心何忍。”
她知道自己在徐竹山面前賣不了面子,只好將衛陵提溜了出來,而衛陵賣的又是周瑜文的面子。
周瑜文,周瑜文。人都死了,還得吃他的人情,顧思田心中直撇嘴。
徐竹山心中思量片刻,隨後依舊死性不改的道:“不行,既然你們來找我,我就不能讓你們放任自流。”
顧思田挑眉,還真是個死腦經的好人。
“那這樣如何,我們先離開這裡,尋個地方按頓下來後告訴大哥。等以後風聲過去了再回來如何。”
徐竹山梗了個脖子瞪着眼睛道:“你們這樣還不是陷我於不義,不行,絕對不行。”
顧思田:“……”
氣氛一度陷入尷尬,徐竹山心中思慮。
他其實明白顧思田她們的難處,也是好心不想連累自己而已。
“這樣吧,我在寧州邊界那有些買賣。而束陽和綿城這兩處相對來說比較偏,委屈一下可以先到那裡,有個店鋪也好生計,你選一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