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背上的‘蘇瑾’仍舊眉開眼笑,見夏侯永長滿臉的豬肝加便秘,更是夾緊了自己的馬腹,朝着他靠了過去:“三王爺別怕啊!我這就來給三王爺獻身了!”
隨着‘蘇瑾’的話音落下,已經驚悚到了極限的夏侯永長,再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子,直接順着馬背栽在了地上。
一陣狂風襲來,捲起漫天風沙,可饒是這般遮人視線的黃色風沙,卻仍舊覆蓋不下那震天響的大笑聲。
這些時而粗狂,時而尖銳的大笑聲,穿過雲層,刺破天機,擴散了許久許久,才消失在了模糊不清的前方。
趴在黃沙裡的夏侯永長,聽着這從四面八方涌來的放肆笑聲,“呸!”的一聲,吐掉了滿口的沙子,忽然冷靜了下來,因爲他終於算是看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了。
面前的這個說話粗聲粗氣的人,根本就不是那個野種,不然那些隨行的士兵爲何沒有一個人感覺到奇怪?都在這裡輕鬆的大笑?
蘇瑾這個野種!竟然敢欺君!看他這次回到雲國之後,怎麼在自己父皇面前告她的狀!
“你到底是誰?蘇瑾人呢?”夏侯永長想通之後,慢吞吞的從地上爬了起來,擡眸朝着馬背上的‘蘇瑾’看了去。
“呦呵!三王爺這麼快便是想通了啊,不錯不錯,比我預計要快上很多嘛!”‘蘇瑾’說着,直接從馬背上翻了下來,待她幾個大步站定在夏侯永長的面前時,直接伸手扯下了自己面頰上的一層薄薄得皮。
“撕拉!”一聲輕響,待那人再次揚起面頰的時候,早已不是蘇瑾的臉,而是一張極其年輕俊朗的男子面龐。
這個男子雖然沒有夜蒼邢那般的邪魅,但渾身散着一種清新淡雅之氣,如果要不是此刻他面頰上掛着的壞笑,一定會讓別人誤以爲,他是迷路闖進軍隊的一介書生。
夏侯永長看着面前的這張年輕面頰,先是一愣,隨後拍了拍自己袍子上的黃沙,竟是笑了:“本王以爲是誰,沒想到竟然是你啊,長孫不凡!”
是的,對於面前的這名男子,夏侯永長並不算陌生,因爲當初就是他,將這個長孫不凡送進到蘇家軍之中的。
長孫不凡其實以前根本沒有名字,十年前的他不過只是一個在廟堂,要靠着別人施捨才能存活下來的一個小叫花子。
那時他跟着蘇瑾剛剛從茶樓裡出來,正巧就路過了廟堂,當時長孫不凡正因爲一個包子,而和一羣人打得不可開交,連啃帶咬,那場面讓他反胃到至今。
後來他不知道蘇瑾是哪根筋不對了,居然就那麼不顧衆人眼光的,坐在了長孫不凡的身邊,不但是看着他連着泥,帶着血的將那個破爛包子啃完了,更是抽風一樣的問長孫不凡,要不要跟着她回軍營。
而長孫不凡爲了能混一口飽飯吃,便答應了蘇瑾,不過剛好蘇瑾的部下將蘇瑾叫走了,所以便由他將長孫不凡送進了蘇家軍之中,雖然他當時滿心嫌惡,這個渾身腥臭的小不點,但他爲了讓蘇瑾開心,還是親自送了長孫不凡。
他不知道後來的蘇瑾是怎麼將他收拾得這般體面,也不清楚蘇瑾是用了什麼辦法,從他的父皇哪裡,給了長孫不凡一個名字,但是在他的心裡,長孫不凡就同蘇瑾一樣,是一個人見人罵的野種!
就好像現在
一樣,無論這個長孫不凡多麼的清俊儒雅,在他看來,長孫不凡永遠都是那個在廟堂要飯的小雜種!
“三王爺還記得我,當真是讓我感覺到榮幸啊!”長孫不凡微微一笑,傾着身子靠在了馬背上。
“呵……”夏侯永長朝着地面啐了一口,“記得你又如何?你不過是本王的手下敗將罷了。”
曾經在皇宮的比武場上,他曾經和長孫不凡過過招,不過是他三招便倒地不起的窩囊廢而已,他根本不放在眼裡。
“手下敗將?”長孫不凡微微蹙起長眉,雙手環胸抱着長劍,“我怎麼不記得有這事了?”
“嗤!”夏侯永長得意一笑,“你識相的,便趕緊過來幫本王舔舔鞋,沒準本王一個心情好,不會將蘇瑾欺君的事情,稟告給父皇,不然……”夏侯永長陰狠一笑,“你便是等着給你的主子收屍去吧!”
“收屍?”長孫不凡豁然直起腰身,在夏侯永長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個飛身的落在了夏侯永長的身後,伸出長腿卯足力氣,直接踹在了夏侯永長的後腰上。
“噗通!”一聲,剛剛站起來沒多久的夏侯永長,再次以臉着地的趴在了黃沙上。
“你個小雜碎!你竟然敢踢本王?”夏侯永長吐掉口中的沙子,“信不信本王只需一根手指,便能打死你?”
對於自己曾經的手下敗將,他當然不怕,如果他沒記錯,當初在比武場上的時候,他不過只是胡亂的掃了幾拳而已,這個長孫不凡便趴在地上起不來了。
長孫不凡居高臨下的垂眸看着一臉沙粒的夏侯永長,笑彎了眉眼:“哎呦喂!三王爺還真是好大的口氣啊!”說着,擡腳揚起一鞋面的傻子,再次掃在了夏侯永長的臉上,“三王爺既然這麼大的口氣,那就請動手指吧!”
被掃了滿臉沙子的夏侯永長是徹底的憤怒了,連摸帶爬的站起來之後,直接朝着長孫不凡揮起了拳頭。
有蘇瑾那一個野種和他爲敵,已經讓他夠窩火的了,現在可倒好,一個野種沒死絕,又來了一個小雜碎,這讓他怎能不生氣?反正他最近吃了蘇瑾那麼多的虧,這次直接都發泄在這個小雜碎的身上也不錯,誰叫他是蘇瑾的跟班,野種的走狗!
不過……
幻想總是豐滿的,而現實卻總是那麼的骨感……
夏侯永長閉着眼睛胡亂揮了一通的手臂,不要說是打到長孫不凡的身子,就是連個衣服角他都沒有碰到。
難道是這個小雜碎耍詐?夏侯永長心裡一驚,張開眼照着四下一看,只見自己的周圍,全是拎着長毛和長刀的士兵,他竟然不知不覺的走到了士兵的隊伍之中。
“長孫不凡,你竟然敢耍詐!”夏侯永長猛然轉身,四下找尋起了長孫不凡的身影。
然就在他的聲音落下之後,長孫不凡的聲音,輕悠悠的飄進了他的耳朵裡:“誰耍詐了?”
夏侯永長一個激靈,正要回身繼續揮舞手臂,卻忽然感覺自己的手臂一疼,隨即後腰一酸,還沒等他將口中的話說出來,便是“三進宮”的又趴在了地面上。
“你這個小雜碎!竟然用陰招!”夏侯永長掙扎的轉過身子,強撐了半天,卻是再沒了體力站起來。
此時的他,衣服髒了,頭髮亂了,滿
臉的黃沙,簡直就像是被押運的囚犯一樣狼狽不堪。
“呵呵……”長孫不凡慢慢挨着他蹲下身子,很是好笑的看着他,“三王爺說話還真是不經過大腦,我怎麼就耍詐了?”
夏侯永長啐了一口,滿眼的鄙夷:“如果你不耍詐,本王怎麼打不到你?依本王看,你就是與這些奴才一同聯手的對本王使詐!”
“哎呦!三王爺這話還真是冤枉人了。”長孫不凡說着,慢慢收起了臉上的漫不經心,涼下了幾分語氣,“三王爺還在做着英雄夢呢啊!這夢做得還真是長遠。”
夏侯永長鄙夷一笑:“夢?本王說的就是事實!”
一定是這個小雜碎耍詐,不然自己不會連碰都碰不到他!不愧是蘇瑾那個野種調教出來的跟班狗,果然只知道投機耍滑。
長孫不凡輕輕一笑,滿眼的輕視,滿口的譏諷:“事實?什麼纔是事實?”他垂眸掃了一眼夏侯用永長,真恨不得直接捏碎了夏侯永長的頭骨,“事實就是,當初蘇將軍爲了顧忌到三王爺的面子,而故意讓我在比武場上輸給三王爺而已。”
滿臉的憤慨僵硬在了眼角,夏侯永長面如鐵青,他看着正對着他譏諷而笑的長孫不凡,呆楞了好一會,才忽然哈哈大笑了起來:“長孫不凡啊長孫不凡!你還真是個永遠上不得檯面的小雜碎!居然在本王的面前,說這種小兒科的謊話,你真的以爲本王的智商和你一樣嗎?”
他不相信,他根本不相信,這個雜碎當年輸給自己,是爲了什麼顧忌着自己的面子,當年就是他贏了,這是事實,是誰也否定不了的事實!
長孫不凡對於完全無道理可講的夏侯永長,根本沒有半分的動怒,他慢慢的站起了身子,輕輕一笑:“到底是不是我在說謊,咱們一試便知了。”說着,對着身後的衆位將士揚起了聲音,“三王爺說了,不服氣咱們蘇家軍的本事,既然如此的話,大家就拿出點本事給三王爺瞧一瞧可好?”
“好……”
“哈哈!看咱們蘇家軍的本事?來吧!我等這一日等了可是很久了啊!”
“可不是,以前有着咱們蘇將軍,咱們也不好說什麼,現在終於輪到咱們亮本事了,咱們自然是不能‘虧待’了三王爺!”
許多將士說着話的功夫,已經擼胳膊挽袖子的朝着夏侯永長走了過來,雖然每個人的臉上都帶着笑意,但在他們的眼神之中,卻刻着抹不去的仇視。
他們從很久開始,就看不上這個夏侯永長,覺得這個男人不但是一無是處,更是什麼事情都要讓他們的蘇將軍來出面擺平,說好聽一點,他們覺得夏侯永長就是在利用他們家的蘇將軍,說難聽一點,夏侯永長在他們的眼裡,就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小白臉!
不過那個時候就算他們有再多的怨言和不憤,都不能說什麼,或者是做什麼,因爲他們都清楚,無論夏侯永長怎麼對他們的蘇將軍,但他們的蘇將軍卻是對夏侯永長用情至深。
他們對於蘇瑾是敬畏的,是崇敬的,所以不管夏侯永長究竟是讓他們多看不順眼,他們爲了蘇瑾,都要對着夏侯永長忍氣吞聲。
但是現在不同了,好不容易他們的蘇將軍想開了,蹬掉了這個連渣子都不如的男人,他們怎能不順便解一解自己的心頭之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