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蒼邢在蘇瑾的話音落下之後安靜了很久,似乎是經過了千萬思量之後,終於是再次的開了口,“蘇瑾,你還真是一個讓人不容忽視的角色。”
“如果這是誇獎的話,那麼我就收下了。”蘇瑾聽聞,笑得悠然,伸出一根手指頭對着夜蒼邢勾了勾,“耳朵過來。”
夜蒼邢鳳眸再次眯成了一條直線,危險透露,“你又想玩什麼花樣?”
“你不靠過來,我怎麼說?”蘇瑾沒想到夜蒼邢一個大老爺們也這麼磨磨唧唧的,一個着急之下,直接拉過了他的肩膀,對上了他的耳朵。
她從小跟在五大三粗的武將師傅身邊長大,受着軍營的薰陶,對於男女授受不親根本是大而化之,當然也是蘇瑾這個男人的性格,讓她現在收下的將士佩服和青睞,卻讓她到了現在身邊除了青城之外,再無任何一個女性的知己。
夜蒼邢自然也是清楚蘇瑾的性子,行軍打仗免不了要成日成夜的與戰士們摸爬滾打在一起,而且說句實話,他並不是很反感蘇瑾這個直爽的性子,相對那些嬌滴滴只懂得成日扇扇子的花瓶來說,他反而更覺得蘇瑾的性子比較好融洽。
只不過,他一向是與蘇瑾形成對立的,因爲蘇瑾的性子實在是太過愛恨分明,他輔佐五王爺,她鼎力三王爺,所以她和他一向是陌路相逢。
如今,這般的近距離之下,他感受她的話語掃過耳邊,聞着她身上不施任何胭脂水粉乾淨的陽光味,第一次覺得這個比男人還男人的女人,有些像個女人了。
一心與夜蒼邢咬耳朵的蘇瑾,只惦記着自己一會自導自演的好戲,根本沒有察覺到,在她無意的親密碰觸下,夜蒼邢那此刻正微微發生變化的身子。
喜轎外,顧雲霞一雙幸災樂禍的眼睛緊緊的盯着,一顆帶着某種得意的心簡直快要跳出了嗓子眼。
哈哈!野種,今日終於讓我見到你被男人顏面掃地的模樣了吧?你就和你那個狐狸精的娘一模一樣,上一個是你那狐狸精的娘下了地獄,下一個就是你的萬劫不復了!
終於,在所有人的矚目下,緊閉的轎門輕輕的由內向外的打開了,迎着所有人的目光,最先出來的是一身紅袍挺拔輕逸的夜蒼邢。
而本應該跟在後面的蘇瑾並沒有跟出來,不但連個裙角邊都沒露,喜轎裡更是連個動靜都沒有。
門口等着放鞭炮的小廝拿着手裡的火摺子,不停的朝着喜轎裡面望,不是他着急,而是新娘子不出來,他這鞭炮也沒辦法放啊!
一時間,掛着大紅綢帶,貼着大紅喜字的夜府門前,出現了前所未有的安靜,所有人都是不明所以的朝着轎子裡看了去。
這……究竟是出了什麼事情?
站在蘇冉國身邊的顧雲霞得意的挑起脣畔,忽而收起滿眼等着看好戲的歡愉,假裝一臉大驚小怪的提着裙子走到了喜轎的門前,“瑾兒這是怎麼了?就算是與夜督主鬧了什麼彆扭,也不能不出來啊!大家可都是在等着你呢。”
她這話表面上充滿了關心的意味,演足了一個孃親應有的擔心,可實際上,她故意放大自己的聲音,恨不得連一個條街道上的人都聽見,蘇瑾在大婚之日與自己的夫君不合的甩起了臉色
。
在場的所有人,無論是小廝丫鬟,還是圍觀的路人,都是因爲顧雲霞的這句話而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他們當中有擔憂的,有疑問的,但是更多的卻是擦亮眼睛等着看好戲的。
堂堂的蘇將軍竟然在大婚的當日就和自己的郎君鬧了脾氣,這樣天大的笑話,他們可不是天天能看見的。
然,就在顧雲霞眼看着就要伸手碰觸到喜轎門板的時候,安靜的喜轎裡,忽然伸出了一條纖細的手臂。
顧雲霞一愣,趕緊回神,帶着壓制在心底的興奮,落井下石的繼續佯裝着擔憂,“瑾兒這是怎麼了?難道是受傷了?小兩口吵吵架倒是沒有大礙,可是動手的話,那就……”
周圍圍觀的人,在顧雲霞的話語中眼睛越睜越大,可還沒等顧雲霞將口中的話語說完,早已站在喜轎門前的夜蒼邢忽然轉身,緩慢伸出自己的修長手臂,順着顧雲霞的身側,直達喜轎裡面。
正說得興奮的顧雲霞一見,登時詫異的沒了接下來的言語,因爲此刻就算別人看不見,可她卻看得明白,那蘇瑾的手已經與夜蒼邢的手,緊緊的握在了一起。
這是……
還沒等顧雲霞想明白是怎麼回事,只見一直在轎子裡沒有聲響的蘇瑾,輕輕拉着夜蒼邢的五指,不緊不慢的走出了喜轎。
夜蒼邢見蘇瑾頭頂的紅蓋頭歪了些,悠然伸手幫忙整理着,眼中雖然平靜一片,可手指間的動作卻是輕柔堪比春風。
正垂頭的蘇瑾難得的小鳥依人,乖乖的站在原地任由夜蒼邢整理着,白皙的五指輕輕握着夜蒼邢一隻修長的手掌,這個場景讓人怎麼看,怎麼都是恩愛滿滿的味道。
待夜蒼邢終於收回了手指,打算帶着蘇瑾進夜府大門的時候,蘇瑾這才微微轉過身子,朝着顧雲霞的方向開了口,“瑾兒知道孃親的擔憂,不過今日是瑾兒大婚,孃親如此大呼小叫,可不是讓人看了有失禮節?”
想看她蘇瑾的笑話?還真是異想天開,現在這事她不過只是想給顧雲霞提個醒罷了,若是顧雲霞還打算繼續在她的大婚之中不着消停的話,那麼後果可就不單單是丟人這麼簡單了。
轎子前,那早已經石化的顧雲霞在聽聞見蘇瑾的聲音後,是徹底的龜裂了,頂着一張化着精緻妝容的臉紅裡透紫,紫裡泛青。
蘇瑾你這個不要臉的野種!竟然敢算計我吃癟?
一直看着天上日頭的司馬管家輕身慢步的走到了夜蒼邢的身邊,小聲恭敬的開了口,“家主,是吉時拜堂了。”
夜蒼邢點了點頭,帶着蘇瑾一同轉身,青城見狀雖然是滿腦子的問號,卻還是趕緊跑到了蘇瑾的另一側,輕輕伸手託扶着她的另一條手臂,讓蘇瑾更顯華貴和雍容的朝着夜府的大門走了去。
新郎官與新娘子都走了,周圍那些沒有看見熱鬧的官失望之餘,難免再次將自己的目光轉向了腳底生根,還在喜轎前僵硬的顧雲霞身上。
“要我說啊,這就是多餘,人家小兩口沒準在轎子裡打情罵俏呢。”
“可不是,這就叫沒事找事,想當初她不過就是一個被皇上退回來的女人而已,本以爲她知道收斂,卻沒想到她竟然還是這般的不懂禮數,現在
連新娘子都說她不合禮節了,這人可算是丟大發嘍!”
“行了,快別說了,咱們也趕緊進去吧,在這裡站着,搞不好還和她一起丟人。”
隨着周圍的賓客都跟着進了夜府,蘇冉國冷冷的瞪了顧雲霞之後,也在小廝的擡扶下進了夜府的門檻。
僵硬在喜轎前的顧雲霞盯着一張強撐起笑容的臉摸了摸自己腮邊的碎髮,面上假裝沒事人的也跟着走了進去。
看着前面一身紅妝的蘇瑾,顧雲霞咬牙切齒:野種你等着!一會我便讓你哭得找不着家!
隨着賓客的接連進入,夜府的大門外終於傳來了重量級的高呼聲,“皇上駕到!皇后娘娘駕到!”
這邊的太監高呼聲剛剛停落,那邊夜府門前的小廝再次的放開了嗓子,“三王爺到!”
幾乎是與顧雲潔和老皇帝一同走下馬車的夏侯永長,趕緊快步過來給老皇帝請安,“兒臣參見父皇,父皇福體安康。”
老皇帝點了點頭,大致的打量了一下穿戴得當的夏侯永長,語重心長的道了一聲,“既然蘇瑾有自己的選擇,你也不要太往心裡去纔是。”
“是,兒臣謹遵父皇的教誨。”
“恩,你明白就好。”老皇帝再次點頭,在太監的帶領下,先行朝着夜府走了去。
夏侯永長在老皇帝走後,直起了腰身,在老皇帝看不見的餘光裡,對着顧雲潔輕輕的頷了下首。
顧雲潔心神領會夏侯永長的小動作,脣角勾起了一抹頗深算計的微笑,成敗皆在今日一舉了,若是這次再失敗的話,那麼她就要開始考慮除掉蘇瑾這個野種了。
前廳裡面的賓客見皇上與皇后娘娘都走了進來,均是誠惶誠恐的跪在了地上,就連站在中央的蘇瑾和夜蒼邢也不例外。
“皇上福體安康,皇后娘娘福澤延綿!”
老皇帝笑着擺了擺手,“都起來吧,今兒是朕兩位愛將大喜的日子,朕搶了風頭可不好。”
顧雲潔聽了老皇帝的話,在一邊附和,“皇上還真是愛將心切呢。”
蘇瑾在青城的攙扶下緩慢站起了身子,聽聞到了顧雲潔的聲音,心裡難免繃緊了一些,現在該來的都來了,她必須要小心謹慎纔是,依照顧氏姐妹辦事的狠絕來說,想必她這大婚定不會那般的風平浪靜纔是。
在老皇帝帶着顧雲潔坐上正座之後,前廳中的喜郎也終是開了口,“吉時到,新郎新娘一拜天地!”
青城聽聞,攙扶着蘇瑾與夜蒼邢並排而站,對着敞開的前廳盈盈一拜。
站在人羣裡的夏侯永長握緊了袖子下面的雙拳,一雙眼睛恨不得將蘇瑾戳出一個窟窿來。
蘇瑾你現在便好好的和夜蒼邢羨你們的恩愛,等到一會你不顧廉恥爬上本王的牀榻時,看本王怎麼連本帶利的從你身上討回來!
“新郎新娘二拜高堂!”又是一聲的高呼,蘇瑾與夜蒼邢整齊的轉身,對着此刻坐在高座上的老皇帝與顧雲潔跪下了身子。
另一邊的顧雲霞趁着現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大廳中間的時候,悄悄的對着身邊自己從蘇府帶過來的丫鬟使了個眼色,小丫鬟心神領會,趁人不注意的悄悄退出了人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