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噗……”一直清風佛過窗櫺,將桌面上的燭臺吹佛的忽明忽暗。
青城慢慢支撐起趴在地面上的身子,忍着面頰火辣辣的疼,沒等開口,一絲血痕便溢出了脣角,醒目而刺眼,單手撫摸上自己已經紅腫起來的面頰,她淚眼婆娑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蘇瑾,一顆心疼的難以附加:“不會的,克修是喜歡我的,就是因爲蘇蓮!全是因爲蘇蓮!”
一聲嗤笑,從蘇瑾的口中淡淡發出:“青城,不要把你的自以爲是加在你所謂的愛情裡,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克修從始至終對你的態度,但你卻強迫自己去相信克修的謊言,我原本以爲你的感情觀是渺小的,卻不想你的感情觀竟然是如此的卑微,甚至要自欺欺人的去祈求。”
青城很是想要反駁蘇瑾的話,可面對蘇瑾那句句戳心的話她是那樣的無力,慢慢垂下了自己的面頰,青城不再開口,也許蘇瑾說的對,從始至終克修不過是在利用她而已。
輕輕的嘆了口氣,蘇瑾從懷裡掏出了一包銀子仍在了青城的面前:“我用剛剛的捨身相救還給你跟隨在我身邊的十年,剛剛那一巴掌算是彌補了你對我的欺騙,如今你我情分到,恩怨了,從今日開始,橋歸橋路歸路,你走吧。”
“啪!”的一聲,那銀子直直的落在了青城的面前,看着那鼓鼓的銀袋子,青城如遭雷擊的再次擡眸:“小姐您在埋怨奴婢麼?”
“我不怪你,又何談得埋怨?”蘇瑾說着,慢慢朝着裡屋走了去:“我只是做不到盡釋前嫌罷了,看在你我主僕一場,我讓你離開,你走吧,走的越遠越好。”
青城見蘇瑾是鐵了心的讓她離開,也不再坐以待斃,強撐着疼痛從地上爬了起來,看着蘇瑾的背影竟是笑了起來:“難道小姐就不怕成墨會跟着奴婢一起離開麼?”
事情已經鬧成了這樣,她也沒什麼可怕得了,畢竟她要是離開了蘇瑾的身邊,以後便再也見不到克修了,既然蘇瑾已經把臉撕破,她又爲何還要顧及着曾經的情分?
青城的一句話,讓蘇瑾心中的最後一份柔軟徹底坍塌了,輕輕的閉上雙眸,她冷漠而笑,好啊,真好,原來她養了這麼多年,竟然到今天才知道自己養了一隻白眼狼在身邊。
前一世,她是那麼悔恨自己的無能,以此讓青城無故失蹤,然這一世,她是多麼希望青城仍然會失蹤,因爲如果青城失蹤了,也許這個美麗的夢將會永遠在她的心裡,哪怕是變成她終身難以自拔的愧疚也好,總是要比現在這般真實的殘忍來的好。
再次睜開眼睛,蘇瑾的眼中已沒了剛剛的不捨和難離,輕輕轉身對上青城那雙垂死掙扎而挑釁的眼,也是笑了,轉眸對着窗外施施然的喊了聲:“成墨,進來。”
一襲黑影,在蘇瑾的話音落下之後,順着敞開的窗子躍進了屋內,無聲的站在了蘇瑾的身後。
“主子。”
“恩。”蘇瑾點了點頭,對着青城揚臉而笑:“把她的手筋和腳筋都挑了。”
成墨對於蘇瑾的話沒有絲毫的遲疑:“唰!”的一聲抽出了腰間的長劍,幾個箭步走到了青城的面前,二話不說揮下來了手中的長劍。
他的動作極快,手法極
利落,青城只感覺自己的面前有幾道寒光閃過,等她感覺出來疼痛的時候,成墨已經將劍放進了劍鞘之中。
“爲,爲什麼……”青城看着自己皮開肉綻的手腕,不敢相信的搖頭:“成墨你不是一直喜歡我麼?爲何忍心這般對我?”
成墨冷漠的掃視了一下青城:“我說過,如果主子有什麼意外,我將是第一個取你性命的人,青城我是喜歡你,但我有我的理智和底線。”
青城一雙眼睛猛然瞪大,像是最後一絲希望也終於瓦解了一般:“這也叫做喜歡?成墨你對我的喜歡就僅限於此麼?”失去了理智的青城忽然大聲的笑了起來。
這沒有任何節制的笑聲順着窗戶融入了黑夜,帶着一抹難以言表的哀涼,最終消失在了夜色的盡頭。
身體逐漸的失血讓青城的笑容慢慢消散在了面頰,最終在一滴淚滑落下眼角之時,再是體力不支的昏睡了過去。
“哎……”蘇瑾看着那躺在地上的青城,邁步走了過去,再次彎下腰身看着那稚嫩的面龐半晌,輕輕的伸出手指擦拭掉了那道透明的淚痕:“青城,狠話永遠都是難聽的,但這就是現實,過了今日,我希望你能長大一些。”
“成墨,將她送去最近的醫館,等明日她醒了讓她自己決定去哪吧。”蘇瑾說着,站起了身子,朝着裡屋走了去。
“是,主子。”彎腰將地上的青城抱在懷裡,成墨悄然無聲的邁出了門檻。
他剛剛在外面並不是沒有聽見青城對蘇瑾說的那些話,這也是他爲何可以那般利落對青城揮劍的原因,所以就算他心裡有不捨,也不會爲了青城求情,因爲如果蘇瑾想要將青城繼續留在身邊,他也是不會同意的,畢竟青城的心已經生出了間隙。
屋子裡沒了聲音,蘇瑾邁步走到了窗邊,看着如墨般夜空中那皎潔的明月,雙手交握的攥緊了食指。
十年的感情,最終化成了她的一巴掌了結,十年的陪伴,最終釀成了和她的反目成仇,說不疼是假的,但要說她會爲了這段變了味道的感情去暗自傷神也是假的。
過去的就是過去了,既然已經過去,又何必還要去在意?她蘇瑾從來不是一個舔着自己傷疤沉迷在往事之中的迷途小兒,因爲她永遠只會向前走而不是朝後看。
夜府,暗牢。
乾淨到一塵不染的暗牢內此刻跪滿了身着黑色勁衣的蒙面人,他們大多數都不認識彼此,因爲他們所效力的本就不是同一位主子。
不過眼下他們露在黑紗外面眸子裡閃爍的光都是帶着狐疑的,因爲他們不清楚自己爲何會被抓到夜府的暗牢裡來。
“喀喇……喀喇……”伴着遠處傳來了一陣鐵鏈的響動,跪在地上的黑衣人全部朝着聲音的源頭探去了目光。
一雙暗繡雲紋的黑色軟底靴先行邁進了這些黑衣人的視線,隨着這些黑衣人慢慢擡起雙眸,那帶着細緻滾邊的袍角,那用上好蠶絲織錦的鑲玉腰帶,一一映進了他們的眼中,當他們最終仰視而望時,一張邪魅而文秀的臉終是進了他們的眼底。
“主子。”隨後走來的納格將手中的紅木雕花椅子放在了夜蒼邢的身後。
夜蒼邢掀起袍
角靠坐在椅子上,雙腿交疊,手肘斜搭在扶手上支撐着面頰,對着地上所有的黑衣人微微一笑,一派的渾然天成。
“是你們主動自報家門,還是要本督幫你們?”此時的他就好像是一位天地的王者一般,噙着一種不可質疑的躇定笑容,似要將這個天下都踩在腳下一般。
跪在地上的黑衣人先是一愣,隨後都是沉默的垂下了眸子,一片死寂在暗牢之中悄然而散,帶着一種莫名的壓抑,讓人透不過氣的幾欲窒息。
他們自然不會告訴夜蒼邢他們效力的主子是何人,他們是暗衛,如果一旦說出自己主子的名字,就算夜蒼邢不要他們的命,他們的主子也不會放過他們。
黑衣人的不予回答似乎在夜蒼邢的意料之中,他不但沒有半點的惱怒,相對應的是臉上的笑容更加的深陷了些許:“既然如此的話,那就本督幫你們一把好了。”
“納格。”夜蒼邢說着,慢慢從椅子上站起了身子,一邊挽着自己的雙雙闊袖,一邊淡淡的道:“將本督的金撐取來。”
金,金撐?跪在地上的黑衣人只是聽聞到了這兩個字,便瞬間冷汗覆蓋了額頭,他們帶着幾分驚恐和懷疑的再次朝着夜蒼邢看了去,不敢相信夜蒼邢竟然敢對他們使用金撐。
金撐是西宮暗部特有的刑具,這種刑具因爲以純金大早所有被稱爲金撐,金撐並不大,只需人兩手託扶方可隨意移動,上下大小皆與成年男子掌心大小相同,所以又稱金掌子。
這種刑具因爲最後會斷送人性命,所以一般都是用在敵國探子身上的。
將犯人的腦袋放在金撐之中,然後將金撐的一面放於桌上,另一面朝上,施刑人只需轉到金撐上面的旋轉鈕方可,在壓力的作用下,金撐會越來越朝着犯人的頭顱擠壓,當壓力增加到一定程度時,犯人的腦袋將直接在金撐之中粉碎成塊。
“當!”的一聲,納格將取來的金撐放置在了木桌上,夜蒼邢慢慢摘掉長指上的藍寶石戒指,轉身朝着地上的黑衣人們再次看了去。
“你從左向右,還是從右向左好呢?”他的口氣是那樣的清淡,似乎此刻他根本不是想要取人性命,不過是在挑選菜色而已。
跪在地上的這些黑衣人早就聽聞過西宮督主審問犯人手段毒辣的說法,如今他們像是被綁在砧板上的肉一般等着任由宰割,又怎能不害怕?
“夜,夜督主難道就不怕殺了我們之後無法與我們的主子交代?”關鍵時刻,一名黑衣人撞着膽子開了口,他僱傭於皇后,自然不會任由夜蒼邢擺佈。
算起來他在夜府做探子也有一年了,這一年當中夜蒼邢從來不會找機會抓他或者其他的探子出來,他當然知道夜蒼邢並不是看不見他們,而是夜蒼邢顧忌着他們身後不同的主子。
“問得好,那就從你開始好了。”夜蒼邢的話仍舊是輕飄飄的毫無殺氣,但他的動作卻雷厲風行到讓人看不清楚,不過是眨眼的功夫,他便單手將那名開口的黑衣人架在了木桌旁。
黑衣人看着近在咫尺的金撐膽戰心驚,將所有的力氣凝聚在脖頸上,勉強抗衡着夜蒼邢的力道:“殺了我們,夜督主當真就不怕朝廷對您的懷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