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陳慧回到村裡時,所有的村民都知道了村裡出了個舉人老爺。

“舉人老爺回來了。”

“哎呀!我就說慧娘是個聰明的孩子,看現在人家中了舉人了吧!”

“慧娘,我是你劉伯母家的親戚,你小時候我還給你吃過糖呢,你還記得吧!”

……

村民們的熱情讓陳慧難以消受,實在是太多人包圍着她了,她的南北左右每處都是說話聲,她一個都聽不清楚人們在說什麼。

“好了,好了,不要再拉着我家慧兒了,有什麼事以後再說。”陳何氏及時趕到,把陳慧救於水火之中。

回到家中,姐妹兩都奔向許久不見的夫君,剛牽起手還未互訴衷腸,陳何氏就咳嗽兩聲打斷了,這兩臭孩子,有了夫君不要爹的臭脾氣如出一轍,真不把老子放眼裡。

楊容和劉承對視一眼,立馬側身假裝忙活,留下兩木頭摸不着頭腦,夫君怎麼突然不理自己了?

“慧兒,你真是太棒了,又中了榜首,這次連縣太爺都驚動了,她還來咱家道賀了,送了好些禮物,你娘說等你回來要去還禮。

看你這段時間一定是考試太緊張了,都瘦了,這臉色也不好,爹給你煮些好吃的補補啊!“陳何氏摸着陳慧的臉心疼的說道。

“爹,我也瘦了,你昨沒看見呢!我也要吃好的。”確實,如果論起辛苦,那照顧着陳慧生活的陳林更辛苦些。

“你瘦個屁瘦,你妹子費的是腦子,你跟着整天吃吃喝喝的,你瘦什麼瘦,我看你還胖了。陳林委屈,她覺得自己有被冒犯到,她就算沒瘦也不可能會胖的,她的可是黃金比例身材,胸,腰,腹都是最完美的詮釋。

“爹,我想吃紅燒肉,爆炒腰花,甜麪湯和魚香茄子。”陳林聽到點的都是她喜歡吃的菜,立馬就笑了,還是自家妹子好。

“好好,爹去做,再給你蒸條魚,弄個磨豆腐花。”注意到姐妹倆的眉來眼去,陳何氏更開心,小女兒不忘初心,中了舉人還與自己姐姐這麼親密,是好事,做姐妹的就是要相互扶持。

等陳何氏離開後,兩人這纔敢走近自己夫郎,牽着對方的手就各自回房,訴說這段時間的點點滴滴與想念。

“今晚娘高興,讓我們來喝一杯,慧兒爭氣呀!咱家終於出了個讀書人了,也算是耕讀之家了,以後林子你也要爭氣,給你妹妹當個榜樣。”陳儀高興的舉起酒杯,全家人碰杯後全乾了。

“娘,妹妹都是舉人了,我怎麼給她做榜樣,難道還要我去考個狀元,不成不成,我不是讀書的料。”原本看着自己妹妹連中兩元還以爲讀書很容易的陳林,在見到一個頭發都花白了還在榜前吐血的老者後,立馬把讀書的心給熄滅了,這真不是一般人乾的事,她覺得要是自己去讀書考試,那吐血的老者很可能就是二十年後的她。

“誰讓你去讀書了,你做好人,守本分就是妹妹的榜樣了,咱做人就應該德義仁慈善禮謙和,記住這幾個字了,做人不能忘本。”陳儀在飯桌上還說了很多,這些話後來都成爲了陳家的家規。

第二天醒來時,陳慧發現家裡熱鬧非凡,還沒走到客廳她就聽到了許多村民的吵鬧聲。

“哎,來了來了,陳舉人來了,讓她來定,看納誰家的田地。”眼尖的村民看見陳慧立馬就把她拉過去。

聽了半天才弄清楚,這是爲了免田稅,蕭朝有律法規定,舉人名下能免一千畝的田產稅,而陳家並沒有這麼多的田地,所以村民們紛紛都想把田放到陳慧名下,以達到免稅的目的。

“大家都先別吵了,這我家有多少田地我都還不清楚呢!你們的問題我現在真的回答不了,等我瞭解清楚情況之後再通知你們可好。”對村中的村民陳慧其實都不太熟,只好推拖等問過父母再說。

“那我們就等陳舉人你的好消息了。”

“等個屁消息,我現在就能告訴你,你們王家的田我女兒是不會收的,還有你,你,你們。”陳何氏氣勢洶洶的跑回來,氣死了,這一個個不要臉的居然趁他不在家來爲難他家慧兒。

“平時也沒見你們這麼殷勤呀!張家的不是說我家慧兒讀書就只能讀個屁出來嗎?李家的說我女兒考到八十歲也考不上秀才吧!……”陳何氏一個個點名,把之前她們說過嘲諷的話背了出來,村民們都沒想到他如此好記性。

聽着這些話,劉承板着臉把客廳中的人都起出去,哼,早前看不上自家的,現在想高攀也不怕摔斷腿。

衆人沒臉的被趕出門,再也不好意思提田產之事。

陳慧也沒想到家中讓自己堅持讀書這些年中,還受了這麼多的委屈和諷刺。

“爹,這些年你和娘辛苦了。”陳慧抱了下自家親爹,像哄孩子一樣輕拍着他的肩膀。

“臭孩子說什麼呢!父母爲孩子這都是應該的,別鬧了,下次那些人再來找你,你啥也別答應他們,有事讓爹去出頭,知道了嗎?”陳何氏擦了下眼角溢出的淚,叮囑道,他太知道那些人的脾性了,如果讓女兒親自拒絕,他們一定會壞女兒的名聲。

“嗯,我知道了,有事找爹孃。”

“對,對,你這臭孩子從小就精。”陳何氏如小時候一樣摸摸陳慧的頭,還打着哈欠的陳林剛好看到,也把腦袋瓜子伸過來求撫摸。

“去去去,這滿頭髮是油誰要摸你了。”話雖如此,但手還是誠實的摸了過去,一時間場面溫馨如畫。

對於稅田一事,陳慧一家在當晚就完下了名單,除了自家的六十畝,還有大娘家的一百一十畝,其他族親與夫婿孃家人的,全部加起來剛好九百八十畝,還有二十畝的名額就給了大柳村的村長。

當陳儀把名單公佈出來後,村民也不好說什麼,畢竟都是給家人親戚的,難道要自己和村長去搶那二十畝的名額?但經此一事,村民們都知道,陳家做主的還是陳儀。討好她也許更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