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雲揚聞言,渾身一震,猛一把抓過那弟子的衣領,喝道:“你說什麼!”
那弟子劉進嚇一大跳,支吾道:“雷石師兄...他..他犧牲了。”史雲揚眼中一陣悲慼閃過,臉上掛滿了驚愕,他道:“雷石在哪兒,帶我去。”
“就在春明門外,剛纔...”他話還未說完,史雲揚手中一陣紅光閃出,史雲揚抓起那弟子的後領,將身一跳,躍到空中。劉進剛剛入門六個月,玄圃堂的基礎功法都尚還在起步階段,其實力不過是在靈境左右,又哪裡學到過這般上天入地的功夫。恍惚間,只見自己身體已在半空,不禁嚇得哇哇大叫。兩人身形正要下降,忽然間,一道紅光將兩人托起,隨即化爲一道流光,向春明門而去。那弟子一個趔趄,待其站穩身子,才知腳下原來是一把大劍。
此時周圍的事物全都是虛幻的流線,不過即便如此快的速度,自己卻感受不到強勁的風力。劉進不久就適應了這種感覺,他甚是新奇,而心裡對這位大師兄頓時崇敬至極。
從興慶宮到春明門本來就沒有太遠的距離,此時史雲揚動用全力,御劍而行,不消片刻便已經到了那春明門上空。史雲揚將身一縱,便提着弟子劉進從空中跳了下來,那弟子惶恐的大叫一聲,叫聲未絕,兩人便已經落到了城上。
那弟子踏到了實處,腳下一軟,頓時仆倒在地。史雲揚道:“難爲你了,好生去歇着。多用功修習,今後再要飛行就不會頭暈目眩。”
劉進狂點頭,道:“多謝大師兄教誨,我今後一定發憤圖強,勤勤懇懇,認真務實,腳踏實地,努力...”說了一串,剛擡起頭。史雲揚身影早已經不見了。劉進不由得撓撓頭,奇怪的站起來左右望望,擡腳往前一走,竟忘了自己還暈呼着,頓時又摔一個大馬趴,疼得他哎呦直叫。
史雲揚此時早已經穿過了數道圍牆,到了春明門城下。那裡早已經裡三層外三層地圍了一大圈玄圃堂弟子,衆人不禁垂首泣淚,女弟子抽泣之聲不絕於耳,直斷人肝腸。史雲揚走近人圈,撥開外面一層人羣,裡面的人已經發現了史雲揚的身形,於是很快爲其讓出了一條路來。
人流慢慢散開,如同揭開了一道帷幕。在這圈子當衆,雷陣長老仰頭佇立,背對着史雲揚。而在其身後,熊戰坐在地上,眼神散亂,似乎渾身無力。在幾名震堂的女弟子簇擁之中,滿臉是血的雷石正安靜的躺着。他臉上還浮現着死之前那一抹猙獰的笑容,似乎很開心,但又極力忍受着痛楚。手中一雙雷公錘卻已經不見了。
一名武者,只有在他生命走到盡頭的時候,纔會放下他的武器。劍客如是,其實天下英豪皆是如此。
史雲揚慢慢走過去,到雷石的屍首前頓了頓,心中傷痛泉水般涌出。雖然在八堂之中,史雲揚同震堂並無太多交情,而且雷石似乎對他還有些不冷不熱。但畢竟是同門之情,情深誼厚,特別是經過禹王神墓那一次,雷石也承認了這個大師兄,也在那之後,兩人之間纔算有了兄弟之情。
雷石不善言辭,或許在八堂之中,他算是最不合羣的一個。但是他是個極其忠厚的人,至少,他對師門絕對忠誠。玄圃堂能夠從崑崙武比之中振興起來,重新成爲崑崙山的四傑之一,雷石算是功不可沒。
可沒想到,他竟然會魂歸此處。
史雲揚行至雷陣長老身邊,正要開口,忽聽得雷震長老說道:“承楓師侄,我還有任務在身,不能在此耽擱。你是大師兄,門派中的些許事物當由你來主持。雷石的事情,我教給你。”
史雲揚點頭,道:“師叔請節哀,保重身體。師弟的事,我會妥善安排。”雷震長老點頭,忽而嘆道:“君莫笑,君莫悲、自古沙場難笑傲,古來征戰幾人回!幾人回....”說罷,拂袖一震,身形忽的一閃,便已經在三丈之外,移形換影般,再行數步,便已經不見了蹤影。
雷震長老至始至終都沒有露出他的臉,但是從他吟誦的那兩句詩中,也能聽到他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悲哀。史雲揚猜想,他一定是不想讓自己瞧見他憔悴如煙的樣子。史雲揚嘆了口氣,慢慢俯下身,問熊戰道:“他怎麼死的。”
熊戰恍若未聞,仍是癡癡的望着雷士的屍體。史雲揚不知從哪裡涌出的一股怒氣,一把抓過熊戰的衣領,吼道:“我問你他是怎麼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