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面不知何處去, 桃花依舊笑春風。——古詩
春色滿城,芳菲四月。
流光飛舞,人間逍遙。
子正一刻, 鳳輿至承天門, 遂降輿, 由惠貴人攙扶, 越火盆, 接玉如意。甯皇在無極宮殿內,本來應該是新後朝拜,再被人送入洞房, 可是等得不耐煩的皇上,心裡一直七上八下。
“皇上, 不可。”屈侯十一擋住了甯皇, 面容糾結地說, “長公主交代過屬下,請皇上務必在此等候。”
“朕始終不放心。”
“長公主說了, 禮數不能變,這是規矩。”
甯皇退後半步,猶豫片刻,突然爆發,一掌推開了屈侯十一的手臂, “朕, 就是規矩。”
甯皇匆忙離開無極宮, 一大幫人浩浩蕩蕩跟着趕赴入宮的承天門。迎親的皇家儀仗隊早已經跪在宮門口, 不敢往前。而惠貴人愣了半天, 聽到有人說皇上趕到後,她戰戰兢兢地跪下來請安。
“你們跪在這裡作甚?”甯皇有種不祥徵兆, 他箭步越過惠貴人,伸手掀開了鳳輿帷幔,果不其然,內有乾坤。
“皇上,皇上恕罪,妾身……”
甯皇忍着頭痛,雙手握拳,忽地轉身,對準屈侯十一怒吼:“說,你們是不是合着夥兒騙朕?”
屈侯十一頭皮一麻,倏地跪在地上,“請皇上降罪。”
“別以爲朕,不敢殺你。”甯皇盛怒之下,一腳踢翻了不遠處的火盆,火星子的碎片向四周飛濺,嚇得宮人們心驚膽顫。
暈染霞光的雲,似如飛龍舞動天際,衝破枷鎖後,浩瀚蒼穹再無暗淡,朝暉耀眼,無邊無垠。
“小七,別追了。”飛馳的良駒很快穿過城門,緊跟其後的馬車,吃力追趕卻不屈不撓。
“你答應過,帶我去邶堯。”馬車車窗一直露着一顆小腦袋,是沐貴妃沒錯,正是逃婚的新皇后,她這個傢伙學精明瞭,先穩住宮裡的皇上,然後再聯繫了世子瑾。
屈侯十一沒有否認自己的“罪行”,他的確參與了長公主的計劃,與大家“同流合污”,決定瞞着皇上,掩護沐貴妃離開東甯國。
“娘娘饒命,我世子瑾還想多活幾年,不想惹了甯皇受罪。”
“慕容嫂嫂,快點快點。”駕馬車的是慕容蓁,她被世子瑾照顧大半個月,治了傷卻得了心病,是沐七好說歹說,給了她勇氣追趕世子瑾。
按照沐七的說法,新時代的女性有權利,也有義務追求自己的幸福,只要不違背道德良知,她應該放下身份跟世子瑾說清楚自己的心思。
“可是我是你嫂嫂,我是沐家的人,我這麼做就是違背了道德,我……”
沐七按住了慕容蓁的嘴,認真地說:“沐家可從來沒有打算給你立貞節牌坊,再說了,沐家已經被皇上滅了族,現在只有清廉王府,沒有四少奶奶。”
“可是我……”
“除非你捨不得四哥的爵位,想做護國夫人。”
慕容蓁拼了命地搖頭,“我不想,我從來沒有想過做什麼護國夫人,我只想,只想好好活下去,尋得一良人,白首不相離。”
沐七逃離時,決定拉上搖擺不定的慕容蓁,既然她顧慮太多,那就讓她爲她作出決定,就像當初,慕容嫂嫂爲她作出決定。
皇城禁軍調動頻繁,似乎有大事發生,整個帝都人心惶惶。屈侯十一沒有受罰,他依然留在無極宮,長公主得知消息,也來了無極宮,她生怕禍及屈侯家族,如果這一回非要流血,她決心誓死保護。
太醫把脈後,退出無極宮,長公主坐着輪椅,自行滑動。
“是皇姐不好,把所有事情告訴了她。”長公主愧疚皇上,可是她更不想勉強沐七。
“我不會看錯人,她會照顧好你們。”甯皇揉了揉太陽穴,閉上眼說話。
長公主不覺驚訝,她反而心裡悲傷,覺得皇弟的詛咒越來越嚴重,可能命不久矣。
“無論你是誰,我都不會離開你。”忍着落淚的衝動,長公主別過臉。
“姐姐,你應該有自己的生活,這一點,是我們唯一一點想通的地方,他也想爲你物色更好的男人,你不能放棄。”
“如果我離開皇宮,那你,那他,怎麼辦?”
“你放心吧,他如今不願再拿起這把劍傷害無極宮的人,就更不會傷害其他無辜的人。”說着,甯皇睜開眼,目光掃去的方向,正是落在了掛在牆上的一把寶劍。
長公主心裡一驚,她對這把劍不陌生,是它斬斷了自己雙腿,這一生殘缺不全。
沐七失蹤三天,甯皇的氣,也少得差不多,但是尋找皇后的使命還是很艱鉅。之前他打算揮軍北上,直達邶堯國拿人,可是後來他想通了,他將明搶改成了暗鬥,既然沐七喜歡耍小手段,那他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半年後。
“掌櫃,這是這月的賬本,您請過目。”慕容蓁也湊上來,她是合夥人,酒樓經營半年,她從來沒有拿過分紅,聽說酒樓缺人手,於是她屁顛屁顛地來幫忙,在酒樓拋頭露臉,世子瑾有點心疼,便私下裡拿錢接濟她們。
總之,這個月依然虧損。沐七氣急敗壞地扔了賬本,手底下的小店員紛紛逃離了酒樓,而慕容蓁聳了聳肩,表示已經習慣。
“爲什麼,這是爲什麼?”沐七癱坐藤椅上,雙手環抱手臂。
“很簡單,這裡是邶堯國。”慕容蓁倒了杯水,一邊品茶一邊說,“你來這裡半年,還不知道這裡的風土人情?”
沐七皺眉追問:“什麼風土人情?”
慕容蓁煞有其事地說:“這地方的人,太瘦了。”
沐七噘着嘴,不服氣,“當初來這裡開店創業,就是因爲這邶堯國流行瘦子,很符合我的身材。”
慕容蓁嘖嘖搖頭,“你可知道,自打我來了邶堯,決定在這裡安家落戶後,也瘦了幾十斤。”
“入鄉隨俗嘛。”
“你知道我如何瘦?”
“減肥秘術?”
慕容蓁翹着二郎腿,“我已經三個月沒有在酒樓用餐,因爲我知道,一旦開口吃第一口,我就停不下來,如果停不下來,我的體重自然也就停不下來,如此反覆,我不但不能減肥,可能身體更吃不消。”
沐七一愣,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我知道了。”
慕容蓁站起來,走過去拍了拍沐七的肩膀,“對邶堯的女人來說,瘦太過天,如今你的酒樓,飯菜越好,對他們來說越加是負擔。就算有男人來吃喝,可是太胖後會被家中妻子嫌棄,權衡之下,大家寧願忍痛割愛,放棄了酒樓的美食。”
沐七內心糾結了好半天,突然她深呼吸,又嘆氣地說:“東甯國就不一樣,流行胖美,大家吃得開心,吃得豪爽,廚子做飯菜,那纔有勁兒。”
“算了算了,反正世子也有出錢,他不會讓我們餓肚子睡大街。”慕容蓁的安慰反而令沐七自慚形穢。可是她沒有反駁,她拿不出反駁的理由,這是血一般的現實,容不得她不承認。
由於經營不善,沐七發不了工資,於是她解僱了大部分的店員,此後由她自己一人去往菜市場採購酒樓的食材。
“讓開,讓開,別堵在這裡。”官府有人貼了告示,引來人潮涌動,沐七被迫擠了進去,她雙手不得閒,提着不少食材,正累得半死不活,這會兒被人擠來擠去,胸中難免憋着一口氣。
“這是什麼?上面寫了什麼啊?”
“廚神爭霸。”
大家七嘴八舌地討論,“聽說是東甯國的國君,打算舉行一場廚神比賽,我們邶堯國的世子也決定推舉能人志士應戰。”
飄進沐七耳中,她忽然就活了過來,趕緊尋找告示欄。
“這東甯國的國君是出了名的嘴刁,他尋找廚神,肯定也是想留爲己用。”
“這你就錯了,上面說,國君尋廚神,是爲了將一本絕世奇書‘廚神食譜’傳承下去,聽說這本書融合幾千年的廚神神技,得到之人不但可以成爲廚神,還能憑藉高超廚技贏得萬貫家財。”
“有本事還怕沒有錢?”
“廚神食譜?”沐七震驚後六神無主,她扔掉食材,火急火燎地趕回酒樓。
三爺留給她的食譜,兜兜轉轉地落入甯皇手中。
沐七找得好苦啊,幾次輾轉反側,痛徹心扉,覺得是自己弄丟了食譜,她追悔莫及。
如今現身,沒人比她清楚這本書的意義,更加沒有人比她有資格得到它。
征戰回宮,已過半年。時過境遷,往事如風。甯皇的思念依舊濃烈,而分離的這段時日,他也思考了很多,他不再虐殺俘虜,將叛亂之人秉公辦理後,善待他們的家人。
東甯國欣欣向榮,國泰民安。就是百姓在飯後茶餘還是會議論國君的家事,倒也是,皇后出逃,畢竟不太光彩,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何況天下太平,多的就是無聊閒散之人。
除了惠貴人,後宮嬪妃所剩不多,有些沒見着過皇上的女子,是最先遣散出宮的,接着又將進貢來的美人送回她們自己的族羣,因爲皇宮未曾有後妃生子,因此第三批遣散的嬪妃,恐怕還有惠貴人。
“皇上日理萬機,應當保重龍體。”惠貴人時常來獻殷勤。
送來的點心,是皇上在椒蘭殿吃過的馬蹄糕,簡單的食物,有勾人心絃的美味。
甯皇想起沐七,於是情不自禁地拿起品嚐,他吃了一口,卻因爲味道的差異而猛然嘔吐。
見狀,惠貴人嚇得花容失色,噗通跪下求饒,“皇上饒命,妾身不自量力,廚藝不及皇后娘娘,請皇上恕罪。”
甯皇不怒自威,惠貴人就更害怕了,抖着身子,嚶嚶地啜泣。
他想她,每每收到世子瑾的密函,看到信中關於沐七的消息,他就恨不能跑去邶堯把她抓回來,抓回來之後,他一定會把她關到海枯石爛。
長公主說的對,強扭的瓜不甜,捉回關起來固然可以得到她,然而她不會領情,只會將兩人的溝壑加深。
甯皇打算推翻了重新種瓜,這回,他籌碼在手,不怕這瓜種子不長在東甯。倘若是沐七自投羅網,不是甯皇強行帶回,他覺得,使點兒小手段還是很可以的,雖然自己不屑三爺的這本書,不過它偏偏就能有大用場,倒不如釣魚一試,願者上鉤。
一年後。
“噼裡啪啦……”炮竹響起,擁擠的人流才稍稍緩解,大家爲避開炮竹而後退。
“食爲天”酒樓重新開張,聽說新來的廚子,是皇上欽點的廚神,他的一道“飛龍在天”和“踏雪尋梅”成爲了人們津津樂道的經典。
“整個宮殿內金碧輝煌,彷彿一條龍飛舞。”聚集酒樓接待處的百姓,煞有其事地討論,他們討論的是幾個月前的廚神爭霸賽,結束後,依舊餘熱未減,各方大師過關斬將,最後在殿前比試廚技,各顯神通,好不壯觀。
“我聽說,那人長得眉清目秀,皇上把廚神留在宮裡了。”
“誒,這不可能,食爲天的大廚就是他,他如果在皇宮,哪裡有時間給食爲天做大廚?”
“到我了,到我了。”有人拿了搖號,唸到他的名字,便可拿着預定的座位號進去吃飯,這也是新來的廚神想出來的計策,如此可緩解排隊的壓力。
金絲黃靴站定後,引來衆人的側目驚歎,嘆世間還有這般丰神俊逸之人。但見那人着一襲月牙白錦袍,偉岸胸襟,凜然挺立,頓而貴氣逼人。
“皇,”身後跟班,唯唯諾諾地垂首,“三爺,這就是沐姑娘的酒樓了。”
男人眸光一聚,點點頭,再就踏步入內,明明是插隊,可是沒人敢吭聲,也不想知聲,這看臉的毛病,已然傳承下來,大家欣賞之餘行了個方便。
“小二,我這裡還要加菜。”
“掌櫃的,加菜加菜,順便帶壺酒。”
“好嘞,馬上來,馬上到,馬上有吃的。”
甯皇掃視酒樓上下,這裡的熱鬧映射了宮裡的冷清,他就知道,有她纔有歡樂,沒了她,一切都是枉然。
“客官,想要點什麼?”好不容易騰出空閒,掌櫃將甯皇帶去包間。
落座後的甯皇,毫無食慾,但是他必須來這一趟。
“思夫湯。”一字一字,鏗鏘有力。
“什麼?”很顯然,酒樓不可能有這種湯,並且見多識廣的掌櫃更加沒有聽過這種湯。
跟班斥喝,“你是聾子嗎,我們爺說了,要的是‘思夫湯’,趕緊準備,否則你別想繼續做買賣。”
“這位爺,不是小的不願意做,只是本酒樓根本沒有這種湯,我們……”
“你直接告訴你們的新廚子,他會,他一定會。”
整頓後,酒樓後廚越發井井有條,廚神說,酒樓的關鍵,還是後廚的規範,自從廚神接手食爲天,這一切的運作基本都是她一人規劃,所以食爲天經營到現在,已經超越了以往。
“什麼?”鏟子落地,聽了掌櫃的通傳,沐七震驚非常,她抹了手,轉身又問,“他們來了多少人?”
“兩人。”掌櫃的很糾結,“我已經跟他們說了,我們酒樓沒有這種湯,那位爺偏就不聽,還非要我傳話給你,說你一定會做。”
如果只有兩個人,那應該不是捉自己回宮。沐七凝思後,輕鬆一笑,“我的確會,並且這份湯,還是這位爺的專場。”
一年前,甯皇處心積慮舉辦了廚神爭霸比賽,在世子瑾的鼓動下,沐七躍躍欲試,決定代表邶堯國參賽,不但如此,她爲了免去麻煩,乾脆一路下來女扮男裝。
甯皇不急不慌,靜等他的皇后入局,他知道,沐七的目標是食譜,於是他吊起來賣,以退爲進。
思夫湯,顧名思義,就是女子想念丈夫的湯,而沐七,哪有如此鐵石心腸。殿前比試時,她和甯皇久別重逢,她目不轉睛地仰望,差點錯過了比賽時間。
或許當初的離開,正是爲了更好的遇見。沒有分離,不會明白自己的心,這份心暗藏的情意,伴隨思念,早已紮根東甯國了。
沐七親自端湯入席,她在門口深呼吸,平定心緒的波瀾,再就跨步進去包間,她眼前豁然透亮,無論何時無論何地,這個男人總是焦點,輕而易舉地入侵。他同樣站了起來,被這個小女子吸引,被她抓着自己的心。
“姑姑說,這是塗山氏送到大禹營寨裡的思夫湯。大禹治水,三過家門不回,塗山氏想他,只好自己前往營寨探望,去時在家裡熬製這碗湯,大禹喝過後感念妻子的恩情,於是與她……”
“塗山氏想念大禹,所以她做了‘思夫湯’。我因爲太想,太想喝這碗湯,只好自己來了。”甯皇緊張了,他說話不利索,雙手捏緊又鬆開,鬆開了又在桌邊比劃小動作,那模樣有趣又可愛,沐七忍俊不住。
“只有思夫的人,才能做好這碗湯。”沐七給了點提示,只怕甯皇一時半會兒沒聽出來。
“啊?”
“呆瓜。”沐七走近了兩步,放下湯碗,歪着頭,笑了笑,“你是想在這裡吃飯,還是回家了吃?”
“回家?”甯皇盯着沐七的一雙明亮的眼,突然激動,“回家,我們回家,我們回家吧。”
一座城兩顆心一個家,彼此的歸屬,這便是追求的小愛,雖然小愛不及大愛偉大,可世間男女一生一世,不正是爲此而奮鬥?哪怕是帝王,縱然也有孤寂落寞之時,這份小愛的溫暖,春意盎然。
番外
極目遠眺,落日孤煙。快馬長鞭,黃沙莽莽。羊羣被驅趕,良駒長嘶一聲,響徹蒼穹。
“邢大哥,皇上昭告天下,爲我們華族平反,不但如此,他們還放了扈娘。”
邢大哥始終沉默,他仰天一嘆,想起妻子的話。那時他反對離開隱居的山谷,可是邢嫂發現了沐七身上的玉佩,那玉佩像是宮裡的東西,她決定救了沐七,並且從她嘴中套出她的身份。
果不其然,沐七不是尋常女子,她是宮裡的人,還是甯皇的妃子。天無絕人之路,當邢嫂聽到扈娘被抓的消息,她一直輾轉反側。
冥冥中,沐七和華族脫不了關係。她很清楚甯皇的病,根本不是什麼詛咒,所以華族的詛咒不成立,甯皇追殺他們這麼多年,幾乎將其滅族,無疑就是冤案。
扈娘離宮的那天,沐七親自送她,兩人相見恨晚,依依不捨。沐七也搞不明白,她每次見到扈娘就很喜歡她,對她倍感親切,或者他們是華族,她沒有穿越來到此地之前,也是華夏兒女,說不定沾親帶故,似曾相識。
“扈娘,你不找你的小妹妹了嗎?”出城之際,沐家大少夫人奉旨相送,她和扈娘一直往來甚密。
扈娘笑得燦爛,她望着皇宮的方向,心如止水地說:“她很幸福,我不想再打擾。”
又過一冬,春情濃濃。
沐七和惠貴人做起了媒人,當然是長公主的婚事。這宮裡有個沐皇后,就不怕冷清了,聽說皇上吃成了大胖子,皇后勒令減肥。
說到皇上,最令人心疼的還是頭痛病,沐皇后守護身邊,無論皇上變成誰,她始終不離不棄。
突然一天,大雨傾盆,皇上發病後,沐皇后費了精力將他哄着睡着。
小太監頂着雨傘,匆匆忙忙地趕赴無極宮。熬成大宮女的夏月擋住了他,問明小太監的慌張,由她通傳。
沐七躡手躡腳地離開寢宮,她派人守在殿外,不能進入打擾,這個時候的甯皇,要不暴虐,要不就是疲倦,不便示人。
“夏月,你神色不對,有事嗎?”
夏月屏退左右,上前道:“皇后娘娘,剛纔有人彙報,說,說蕭氏死了,今夜子時,死在了冷苑。”
“轟隆隆——”雷鳴驚人,閃電抽心。沐七靜了許久,放空了很久,忽然她開口,“雖然皇上撤了她的貴妃頭銜,但是我知道,她一心愛着他,愛得瘋狂,失去了自己。”
“娘娘是打算……”
“就按照貴妃的禮制下葬,我會跟皇上說,我想,皇上也會答應的。”
不知不覺中,沐七來到了華延宮,她一邊靠近閣樓,一邊浮現了甯皇征戰時的颯爽威風。
他救了一個女人,那是他的初戀。
沐七站在閣樓窗臺,遠觀紅霞,幽幽靜靜,含情脈脈。她手指撫摸沒有琴絃的古琴,念着一首詞,“佳情期在此,只是斷人腸”。
——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