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勝峰無奈的看着我,深深嘆口氣,張開嘴卻欲言又止,我不知哪根筋搭錯了,一下子泛起渾來,任性的抓着他說:“之前你擔心孩子有閃失,倒是挺在意我的,現在知道孩子沒事了,就對我這麼不耐煩了。”
他擰着眉心,嘆氣道:“親愛的你別鬧了,好不好?等小麥出來再說吧,我現在真的沒心情。”
我揪着不放,生氣的質問道:“在你心裡,她比我更重要是不是?你只是不想傷害我,辜負我,是不是?”
“沈優!你不要再沒事找事了,人是你打傷的,我在替你擦屁股,你能不能不要惹我生氣了!”凌勝峰有些動怒,眼神看起來有幾分冷漠。
替我擦屁股…他說的沒錯,人是我打的,但是我爲什麼打人啊!這怪的着我嗎?我心裡還憋着一團火氣呢。
我沒有再跟他爭執,氣呼呼的扭頭走了,凌勝峰冰冷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如果你今天走了,就永遠不要回來了…”
他居然說出這麼決絕的話…他在逼我。
我停下腳步,猶豫過後,頭也不回的走出醫院,當然,凌勝峰沒有來追我。在醫院的大門口,我忍不住回頭看,人羣中,沒有他熟悉的身影。
顯而易見,在我和童小麥之間,凌勝峰選擇了她。
我傷心的哭泣,淚流滿面,但這都沒用了,他不再屬於我了。
我不知道怎麼回到的客棧,總之他們都不在,我帶着行李,包括我的證件,糾結的來到火車站,他還留在童小麥身邊,就這樣吧。
望着手中的車票,不禁攥緊在手心,車票都快被捏碎了,眼看着上車的時間要到了,凌勝峰都沒有打電話過來。
踏上列車的時候,我徹底心死了,火車轟隆隆的開走了,沉重的鐵皮聲音宛如我心碎的聲音,令人沉悶,壓抑。
我買的車票不是回濱城的,而是回寧都的,既然和他結束了,再回濱城就沒有意義了,而且李家的人不肯放過我,我又何必回去自尋死路。
這是一輛陳舊的綠皮火車,搖搖晃晃,要歷經兩天才能到底寧都。我的手機很快就沒有電了,於是我傻傻的躺在牀上,餓了就吃方便麪,渾渾噩噩的到了寧都車站,我決定先回趟家,然後再啓程去找楊冬城,要回兒子。
我坐了汽車,又坐了三輪車,輾轉三次,才風塵僕僕的回到家,院子門是打開的,我慢慢的走進去,正是大中午,老媽在用殘羹剩飯餵雞。
“胖嫂這麼快就來啦,等我先把雞喂好再來…”老媽聽到腳步聲,但她沒有擡頭,話說到一半,在擡起眼看到我的時候,一臉的驚訝。
“媽,我回來了…”不知道爲什麼,我沒忍住,眼淚瞬時奪眶而出,嘩嘩的往下流,家永遠都是心靈的港灣。
老媽看着我,蠕動着嘴脣,哆嗦着說:“優優,你終於回來啦,我跟你爸每天都盼着你,等着你,你看看你,都瘦了好多,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吧…”
似乎所有的媽媽都這樣,喜歡喋喋不休的唸叨,而她的聲音,有些哽咽。
我仰起頭,把眼淚吞回肚子裡,在心裡自言自語,不能這麼沒出息,不能讓他們再擔心,沒事,什麼事都沒發生過,我很好,我很好。
“媽,我沒有受苦,都挺好的,就是想你們了,想回來看看你們…”我假裝着,用力的笑着,笑的自然一點。
“你回來怎麼不提前打電話?我們好給你準備吃的啊…你爸上地裡幹活去了,我去給你弄飯吃。”老媽擡起手擦乾眼角的淚,拉着我往屋裡走。
回想起上次,我給她打電話的時候,她說話還有點冷漠,現在卻對我這麼體貼了,父母終歸是最疼愛我們的人,不管犯了什麼錯,都可以被原諒,不管被誰拋棄,都會給我們一個家。
“我前面吃過了,你不用幫我弄飯了,我把東西放下,出去看看我爸。”我將行李放在房間裡,擺設跟我之前走的時候,一模一樣,一點都沒有變過。
老媽不相信我的話,堅持說道:“我還不瞭解你啊,等一下,我很快就弄好了。”她說完就往廚房裡走去,幾個月不見,老媽的背影更消瘦了。
我跟着走進廚房,看着老媽手腳麻利的切菜,炒菜,辣椒放多了,有些嗆鼻子,忍不住捂着嘴巴咳嗽起來,她趕緊讓我出去。
等老媽做好菜端上桌的時候,我一看到油膩膩的回鍋肉,一下子忍不住想吐,跑到外面的水龍頭下面沖洗時,我才反應過來,我已經是有身孕的人了…
忍不住連着嘔吐幾下,老媽站在後面替我拍背,等我直起腰來時,她冷不丁的冒出一句:“優優,你是不是懷孕了?”
我心裡猛的咯噔一下,老媽未免也太敏感了吧,這麼快就能看出來,我儘快恢復鎮定,淡淡的回道:“沒有啊,我跟誰懷孕去啊…可能是在在火車上吃壞東西了,胃裡難受。”
老媽雙眼直勾勾的盯着我,“跟凌老闆啊,你跟媽媽說實話,是不是你懷孕了,他不想要你了,所以你才突然跑回來?你剛進門的時候,我就覺得不對勁,你不要瞞着我,說實話。”
她真是火眼金睛啊!一眼洞穿所有事,呵呵,可是我不能承認,不然他們得擔心死了。
“媽,你想多了,我沒有懷孕,他也沒有拋棄我,我就是想你們了,回來看看,如果你不想看到我,我明天就回去。”我心裡盤算着,這幾天找時間去市裡,把孩子給在做掉吧。
跟凌勝峰都沒有結果了,我又何必生下這個孩子,我已經傷害過一個無辜的孩子了,不想再犯第二次錯誤。
“媽不是這意思,我只是心裡擔憂,你真的沒有…”老媽愁眉苦臉的說着。
而這時候,我又不爭氣的嘔吐起來,怎麼搞的!我以前懷小澤的時候,都沒有孕吐過,怎麼這次卻…
老媽這下更加不相信我了,堅定的說道:“你這明顯是孕吐反應,我明天帶你去醫院檢查,等結果出來,你想騙我,都騙不了了!”
聽到這句話,我心裡一下子就慌了,“媽,你彆着急啊,我真的沒有懷孕,我回去就沒有見到凌勝峰,我跟誰去懷孕啊!你要這麼不相信我的話,我立馬就走。”
說出這番狠話,我也是別無選擇,總不能真的讓老媽拉着我去做檢查啊,到時候可就沒有退路了。
寶寶,寶寶,你聽話一點,不要再折磨媽媽了。我暗自在心裡對孩子說話,他會不會是知道我要打掉他,所以纔跟我作對…
老媽聽到我說要走,才肯稍稍鬆了口,嘆口氣說道:“好吧,我相信你。舒服點了嗎?進去吃飯吧。”
我看着她神色黯然,眼皮子鬆軟的耷拉下去,我心裡很是難過,又讓她傷心了,“媽,你別多想了,我什麼事都沒有,好好的,過兩天我去楊冬城那裡,把孩子接回來,我哪兒也不去,在家裡陪着你們,好不好?”
“你要把孩子接回來?那楊冬城呢?”老媽皺着眉問,她可能還想讓我跟楊冬城複合。
“到時候再看,不着急。”我之所以沒有說狠話,是想寬寬她的心。
我挽着老媽的胳膊往屋裡走,身後傳來一陣女人的說笑聲,大概是老媽約好的牌友來了,三個阿姨有說有笑的,我喊不出她們的姓,就只好統稱阿姨了。
“哎呀,丫頭什麼時候回來的呀?我們上午在你家打牌都沒看到呢?”胖阿姨喜笑顏開的對我說。
“阿姨,我剛回來,你們要打牌啊,快去玩吧。”我着急着讓他們玩牌,是我分散老媽的注意力,免得她爲我擔心。
我們家裡有專門的麻將機,老媽一臉有些不情願,大概是想再跟我說說話,但我很熱情的把阿姨們都帶到屋裡,讓她們玩起來了。
我鬆了口氣走到外面房子,桌上的飯菜,我實在吃不下去,大概見不得油葷吧,哎,這可怎麼辦纔好。總不能一到吃飯,我就嘔吐吧!
我愁死了,早知道這樣,應該先把孩子打掉,然後再回家,誰知道二胎居然這麼大反應,不就是油葷菜嗎!
只有青菜,我能勉強的吃幾口,哎,我剛放下筷子嘆口氣,老媽就站在我後面,幽冷的聲音傳來:“你怎麼不吃肉?你不是最愛吃回鍋肉嗎?”
真是把我嚇了一大跳!她什麼時候站在我後面的,我一點知覺都沒有。看來老媽還是不相信我,她肯定認定了,我懷孕的事。
“哎喲,我的媽呀,我前面吃過了呀,當然吃不下了,媽,你跟她們好好玩啊,我出去看看老爸去。”我不想再待在她眼皮子底下了。
“好吧好吧。”老媽撇撇嘴說完就走了。
我拎着包出門,心想着,乾脆現在就直接去市裡做手術算了!免得提心吊膽的,我不善於騙人,瞞來瞞去,說不定最後還是穿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