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沉着臉,堅持說道:“不行,我們不能主動提彩禮的事,不能讓優優嫁過去受委屈,嫁入豪門,本來就是一件頗受非議的事。”
老媽不以爲然的撇着嘴,小聲嘀咕着:“現在裝清高,等以後人財兩空了,就知道後悔了,你不是一次兩次在我跟前說,後悔當初沒問楊冬城要彩禮…你想重蹈覆轍就這樣唄,反正這個家不是我做主…”
我聽着他們的對話有些蒙圈,以前嫁給楊冬城,除卻九塊九領證,他可真是一分錢沒花,彩禮,首飾,婚紗照,婚禮等等,該有的一無所有。
到現在我才知道,原來爸媽心裡很介意彩禮的,以前他們從來不說,我還以爲…
我清了清嗓子,咳嗽兩聲,緩緩的出聲:“爸,媽,彩禮的事你們別爭了,你們不用開口提,凌勝峰會主動給的,別傷了和氣。”
老爸脫口而出說道:“就算他主動給,我也堅決不要,雖然咱們沒錢,但也不是爲了錢才把女兒嫁給他的,我們得讓你嫁過去不受欺負,腰板直的起來!”
“他們兩個門不當戶不對,只要優優嫁給姓凌的,就是烏鴉飛上枝頭變鳳凰,嫁入豪門,不管你要不要彩禮,才別人眼裡,我們家就是貪圖榮華富貴的人!你要跟人家說,你一分彩禮都不要,人家會相信嗎?真不知道你在顧慮什麼,該要的就要,不要跟錢過不去…說難聽點,誰知道以後的事,拿點錢給孩子留着有什麼不好……”老媽張着嘴巴拉巴拉的說了一大堆。
無可否認的是,老媽的這番話其實很有道理,如果活着要在意他人的眼光,真是太累了,從我選擇凌勝峰那天起,在外界所有人眼裡,我就自然而然的被貼上種種標籤,傍大款,虛榮,嫁入豪門…
有誰相信會是真心相愛…
儘管這些標籤對我很不公平,但這就是世俗,嘴巴長在別人身上,我也管不到。只求心安理得,問心無愧的過自己的日子。
“反正我不管那麼多,彩禮錢我不要。”老爸依然很執拗的說道。
我沉重的嘆口氣,平靜地看着老爸說:“媽說的對,不管你要不要,人家都會說閒言碎語,日子是我自己的,管別人怎麼說呢,你就別瞎擔心了。”
現在八字還沒一撇呢,他們就急着說這些,想想也真是有意思。
爸媽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你一言我一語的爭論不休,我在旁邊聽的頭都大了,懊惱的插話說道:“你們急什麼呀,早點休息吧,不着急…”
老媽眉頭一皺,瞪我一眼大聲說:“還不着急啊!你都懷孕了,非要等肚子大起來了,被別人指指點點啊,趁現在看不出來,早點把婚事辦了,真是不嫌丟人的…”
我被噎的無言以對,他們顧慮的總比我多,我…我還想能拖多久拖多久,能不能結婚,還是另一回事呢。
老爸跟着幫腔,他們這下站在統一戰線了,“是啊,你是二婚的人了,這不容易,能少給別人留下話柄,就少點。”
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心裡莫名的覺得很惱火,不高興的說道:“你們既然這麼嫌棄我,怕我給你們丟人現眼,就不要辦婚禮了,領個證就得了。”
“瞧你這話說的,我們就你一個女兒,你二婚也好,頭婚也好,婚禮都要辦的風風光光,第一次沒辦,很多親戚朋友都說閒話呢。”老媽急眼了,音量提高了幾個分貝。
我很討厭這些世俗的繁文縟節,不耐煩的回道:“辦辦辦…你們想怎麼辦就怎麼辦,想好了告訴我,我會轉告給凌勝峰的,一定包你們滿意。”
老媽擰着眉又不樂意了,“你轉告?我們不能直接跟他談嗎?怎麼,高攀不起了嗎?”
怎麼在這事上,他們怎麼糾結呀,我真搞不懂了。
“別急別急,明天再說,明天再說,時間不早了,讓優優早點休息,她現在可是有孕在身,不要惹她生氣…”老爸連忙當和事佬,拉着老媽往臥室裡走。
我悶悶不樂的走回房間,心裡塞塞的,怎麼也沒想到,事情發展成這樣了,下午跟凌勝峰通話的時候,明明還說,先冷靜一段時間的…
信息提醒的滴答聲傳來,我滑開屏幕來看,凌勝峰問:寶貝你睡覺了嗎?我很想你,方便打電話聊聊嗎?
聊吧,可是聊什麼呢…
我躺在牀上發呆,沒有給他回覆信息,幾分鐘過後,他的電話就打過來,開口便問:“在忙什麼呀?怎麼不回信息?”
“早早的就睡覺了,奔波一天太累了…”我裝着睡着了,慵懶的回答。
凌勝峰立即岔開話題,說道:“我很想你,明天過去找你好不好?”
我本能的想拒絕,但想起剛纔跟爸媽討論過的事,於是我變相的問他:“你來找我,童小麥怎麼辦?你不會帶着她一起來吧?”
凌勝峰笑了笑,回道:“當然不會,我給她訂好回濱城的機票,讓阿斌接她,我一個人過去找你,好不好?”
到底應不應該讓他來?我心裡猶豫不定,如果他來了,爸媽肯定會立馬商量結婚的事,這,這實在太突然了…
我沉默着不說話,他也沒說話,但是卻聽到了童小麥的聲音,很清晰的一句話:“你在給誰打電話?還不睡覺嗎?”
他們在一起?一個房間?或者是一張牀上?
我的腦海飛速的轉動,想象着所有的可能性。
“晚點再睡,我跟優優再聊會兒,你早點休息吧,明早八點的飛機。”凌勝峰不緊不慢的出聲,語調也很平緩。
“好啊,你們慢慢聊,我先睡了,晚安。”童小麥說話的語氣比較正常。
這樣的對話似乎也沒什麼,但是他們晚上還在一起,而且童小麥手段卑鄙,會不會再用下三濫的伎倆,勾引凌勝峰跟她上牀。
我忍不住胡思亂想,精神勁兒一下子來了,急着想詢問什麼,但又忍了忍,問了又能怎麼樣?
隨後,便聽到凌勝峰咳嗽兩聲,說:“童小麥下樓了,剛纔我門沒鎖,都不知道她進來了,你沒有多想吧?”
我輕輕嗯了一聲,問他:“前幾天,就是我打童小麥的事,你知道爲什麼嗎?”
他當時被下了藥,等清醒過來,會不會什麼都不記得了?
凌勝峰猶豫片刻,淡淡的回道:“我知道,童小麥給我打針了,優優,這件事,她主動跟我承認錯誤道歉了,而且保證以後不會再犯,她想通了,親口說會祝福我們。”
是嗎?女人果真是善變的動物嗎?在短短的幾天內,童小麥就想通了?她的言行舉止,豈是這兩天就能改變的…
我不信,根本不信…
“寶貝,我要認真的跟你說聲對不起,讓你眼睜睜的看着我跟她做那種事,但是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當時完全不清醒,一點意識都沒有,我…”凌勝峰見我沒說話,便急着道歉。
如果不是因爲童小麥給他打針,我怎麼可能容忍到現在…我心裡能不氣憤嗎?但每次一想起,我就勸自己,不是他的錯,全都是童小麥乾的。
“我可以理解,但是心裡,這道坎不知道能不能過去…凌勝峰,你覺得我們在一起,真的合適嗎?相愛真的有這麼難嗎?爲什麼別人可以簡簡單單的幸福?”我們走的如此艱辛,究竟是爲什麼…
凌勝峰斬釘截鐵的回道:“我們很合適,相愛不難,我們也可以擁有簡單的幸福,只是最近事情有點多,有點亂,彆着急,交給我慢慢處理。”
慢慢處理,處理到什麼時候…如同爸媽所說,我現在懷孕了,不久以後,肚子大了可以看出來了,又要頂着未婚媽媽的頭銜嗎?
“童小麥,能不能不去濱城?或者,我們離開濱城,來寧都發展?”我心裡很介意她的存在,她就像是一株罌粟花,能讓人上癮,她嫵媚動人,能勾走男人的魂魄。
凌勝峰沉默了…他一時半會兒都沒有回答我…
“這件事你好好考慮考慮,我不急着你做出選擇,很晚了,我想休息了。”等了幾分鐘,我心裡其實有些生氣了,但沒有表現出來。
凌勝峰輕輕嗯了一下,低聲哄我:“好,容我好好想想,寶貝早點睡覺。我愛你。”
我也愛你,很愛很愛你。我在心裡默默的念着。
掛掉電話後,我心裡很不安,讓他做這樣的選擇,會不會太殘忍?童小麥回到濱城是早晚的事,那是她的故鄉。
我提出讓凌勝峰離開濱城,不就是讓他放下一切嗎?爲了我拋下一切,會不會太自私了一點?
寂靜無聲的夜晚,我絲毫睡意都沒有,反倒越來越清醒,翻來覆去的難以入睡。
此時,凌勝峰一定跟我一樣,徹夜難眠。
我拿起手機發信息給他,突然醒了,睡不着,你呢?
滴答一聲響了,他居然秒回:一直還沒入睡。
莫名的,我的心一下子難受了,我不應該逼他的…可是讓我收回之前的話,我又做不到,自私吧,每個人不都是自私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