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王府,楚夫人和北堂月在院子裡給新開的花朵施肥,二人親熱熱絡,楚域在亭子裡遠遠的看着,臉上也帶着一縷微笑。
儘管看着孃親的視線一會兒清晰一會兒模糊,但是,能在最後的時光裡陪着孃親,這或許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蕊兒被他們帶到皇宮裡去了,東方木舟對百姓交代說是突然駕崩,其實是出家去了,留下一個皇位,給了東方司果。
東方司果也不急着繼位,似乎在等着什麼,楚域知道,他是在等着東方司浩。
自從見過司浩一面後就再也沒有見過他,那一次見過司浩後,覺得他和以前不太一樣了。
以前的司浩溫文爾雅,善良無暇,可是現在的司浩,總讓他有種捉摸不透的感覺。
“青城,看看誰來了。”沈犁鏵的聲音突然的就從後邊響起來,楚域轉頭,就看見了和沈犁鏵並肩而來的東方司浩,他微微一愣。
東方司浩上前來擁住楚域,看得出是真心的高興:“青城,上次見面也沒來得及和你好好說話,抱歉,我詐死了這麼多年……”
放開楚域,東方司浩的眼裡明顯的有着歉疚和不安,他怕楚域不會原諒他。
楚域不知爲何,並沒有想象中那麼高興,只是開口問:“當年,你是發現了什麼?”
東方司浩見他這麼問,便道:“是,當年我發現現在的東方司果並不是真正的東方司果,我找他質問,他就對我下了手,那一次我的確是受傷不輕,猛然想到詐死,於是就這麼做了,後來我才調查清楚,他竟然是西門瑞秋!”
楚域淺笑,眼眸裡毫無溫度,還有隱藏的一抹傷痕:“原來你早知道了。”
太過了解楚域,所以東方司浩一愣,緊接着道歉:“對不起青城,我不是有意要隱瞞,實在是情非得已……”
“現在父皇把皇位給了西門瑞秋,我不能眼睜睜的看着我東連亡了國,青城,你會幫我嗎?”東方司浩切切的看着楚域問。
沈犁鏵面上一僵,擡眼看向楚域。
楚域只是把視線落在楚夫人身上:“抱歉,我不能幫你做任何事情,我現在只想好好陪着孃親安度晚年,你要做的事,我不會插手,不過——”
又轉頭看東方司浩:“看在我的面子上,只要把他趕下來就好,不要傷及他和蕊兒的性命。”
東方司浩見楚域不肯幫忙,心裡有些不快:“田蕊兒我可以不傷害,但是西門瑞秋,他當年就想我死,我不可能會放過他。”
楚域輕嘆一聲,背過身去:“犁鏵,送司浩回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東方司浩和沈犁鏵同時一愣,沈犁鏵沒想到青城會對東方司浩下逐客令,而東方司浩也沒想到楚域會這麼絕情,當下臉上尷尬萬分。
沈犁鏵忙賠笑臉,拉着東方司浩離開:“司浩你不要理會他,他這次回來之後就有些
怪怪的,你不要着急,我先去問問他,看他是怎麼想的再給你答覆。”
東方司浩只好點頭:“那就拜託你了。”
送東方司浩出了門,沈犁鏵看着東方司浩的背影嘆了口氣,“唉,難辦啊……”
回到亭子裡,沈犁鏵看着楚域的背影,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若是想要幫司浩,就幫吧,我不會出手,只要不傷害蕊兒和她哥哥就好。”楚域緩緩地說了這麼一句,很輕。
沈犁鏵忙搖頭:“不,青城,我理解你的難處,我只是覺得你這次回來後有些不一樣了,以你的性子,是不會放棄蕊兒的,你爲什麼讓他們帶走了蕊兒?”
沈犁鏵覺得,青城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否則,帶着蕊兒躲起來,完全不是難事。
楚域將視線落在孃親身上,好半天才道:“因爲我沒有能力照顧她,而且,我只能放了她,我不想她面對我這麼痛苦,我們彼此應該放彼此一條活路。”
沈犁鏵皺眉:“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沒告訴我?”
楚域沒有回答,卻道:“陪我進宮一次吧,去看看韻珠。”
韻珠好歹也是因爲他才被北堂烈給害了,他應該去看一看她的。
沈犁鏵點頭,雖然現在進宮並不是明智之舉,但是,想必青城已經想好了。
皇宮,東方司果和挺着大肚子的田夢兒坐在牀邊,東方司果給田蕊兒擦着手,眼裡全是憐惜。
南宮尋進來,對他們道:“你們先去休息會兒吧,蕊兒我來照顧就好了。”
東方司果擡眼看田夢兒,見她面上有些疲憊便點了頭,伸手擁着田夢兒離開了。
南宮尋坐在牀邊,靜靜的看着睡眠中的田蕊兒,執起她的手,眼中帶着心酸:“你不是八月的雪麼,不是說你很頑強麼,怎麼睡了這麼久還不醒?你是不願意醒來面對一切麼?放心,只要你醒來,你就會什麼都忘記了,忘記一切的痛苦和煩惱,我會帶你去尋找幸福,好麼?”
落華殿,安叔進來,對東方司果道:“公子,東方青城說是進宮來看望東方韻珠。”
東方司果思忖片刻,擺手:“讓他去吧,不如就直接把東方韻珠賜給他好了。”
安叔知道東方司果的意思,於是點頭去了。
楚域和沈犁鏵一起去東方韻珠居住的宮殿,蘭妃已死,這宮殿裡也就剩下了幾個婢女,那些婢女見楚域來都退了下去。
楚域推開門,進了東方韻珠的內閣,裡邊一片狼藉,掃視了一圈,最終在一個簾子後邊發現了瑟瑟發抖的東方韻珠的身影。
楚域朝她走過去,卻聽東方韻珠驚恐的叫喊:“你別過來,你別過來!啊啊,你去死,你去死!”
楚域一把掀開簾子,看見了狼狽不堪的東方韻珠,她眼睛紅腫,蓬頭垢面,衣衫凌亂,眼裡又是驚恐又是憤恨,見楚域把簾子掀
了,她縮在角落抖得更厲害了,嘴裡還念着:“不要,不要……”
“青城哥哥救我……青城哥哥……”
聽着東方韻珠語無倫次的叫喊着,楚域心裡一陣的惋惜和心酸,接着就聽跟着進來的安叔道:“公子說了,要是你想帶走韻珠公主,他不會阻攔。”
楚域垂下眼眸看東方韻珠,她可憐的模樣還是讓楚域不忍心,上前要抱東方韻珠,東方韻珠卻瘋狂的伸手亂抓,長指甲還劃到了楚域的臉頰,留了一道指痕。
楚域伸手點了東方韻珠的睡穴,然後將她抱起來出了宮殿。
沈犁鏵見楚域要帶走東方韻珠,心裡不是滋味兒,他自然是知道青城這麼做意味着什麼。
而一旁的安叔臉上卻也不是太好看,似乎還帶着糾結,一會兒暗自高興,一會兒又視楚域像仇人。
睡在牀上的田蕊兒睫毛突然抖了抖,然後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南宮尋去打水了,一進來就見到田蕊兒醒來,他驚喜的跑進來,放下水盆上前拉過她的手:“蕊兒你醒啦?太好了,你終於醒過來了!”
“阿尋?怎麼是你,楚域呢?”田蕊兒蹙眉,她記得,她是死在了楚域的懷抱了,她怎麼,還活着?
南宮尋見她醒來第一個問的是楚域,臉上有些不快,不過瞬間就過去了,溫柔的道:“蕊兒,你睡了半年多了,我去找你哥哥來,你先等着。”
楚域抱着東方韻珠,停住腳步朝落華殿的方向看了看,不知道蕊兒如何了,要是能在瞎了之前再看到她一眼就好了。
不過,就算她醒來了,見到了,也是陌生人了吧?蕊兒,這就是我們最後的結局嗎,你忘記了我,而我,瞎了眼,再也看不見你的模樣……
沈犁鏵感受到楚域身上散發的憂傷,心裡更加的不是滋味兒,一咬牙:“走吧,青城。”
楚域回過頭,收回自己深情且憂傷的眼眸,邁開步子,頭也不回的離去了。
南宮尋和田夢兒東方司果進來,田夢兒見妹妹醒來,又是忍不住一頓的哭泣,而東方司果沒有喪失理智,叫婢女端上來一碗湯藥,親手喂到田蕊兒脣邊:“蕊兒,先不要說話,喝點東西,你很久沒有吃東西了,身體虛弱得很。”
田蕊兒是覺得很虛弱,於是點頭,可是一聞到那湯藥的氣息,田蕊兒蹙眉:“這裡面怎麼有忘憂草的成分?”
那大大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東方司果,東方司果有些心虛的回答:“這是原叔叔給的,說你醒來就給你吃,放心,原叔叔怎麼會害我們?”
田蕊兒將信將疑的喝了,東方司果和南宮尋對望一眼,只要喝了,就沒事了。
扶着田蕊兒睡下,南宮尋溫柔的看着她:“蕊兒,先睡一覺,我會在這陪着你。”
田蕊兒並不想睡,但是不知爲何,突然就覺得困了起來,眼皮子有些重,她點點頭,閉上了眼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