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若勳的臉色煞白,緊抿着脣看向藍月,一言不發。
老隱面帶尷尬,爲了避免兩個年輕人繼續鬧情緒,硬着頭皮站到兩人跟前,生生隔斷藍月足以殺人的目光。
“好了好了,你們一人少說一句吧!”他左右看看兩人,見兩人似乎都沒有想要說和的意思,連忙對藍月說道:“老頭子我一大早就跑出去採藥,到這會兒還沒吃上熱乎飯呢!丫頭,你難道忍心讓我這個糟老頭子一直餓肚子嗎?”
他笑着拉了拉藍月的衣袖,藍月冷哼一聲,把身子轉向一邊。
“算了,她不去我去吧。”文若勳輕嘆一聲,正要去廚房,卻被老隱一把拉住。
他向他投去不解的眼神,老隱則眼一瞪說道:“一個大老爺們下廚,像什麼話?要是你們以後成了家,你卻天天跑廚房,豈不讓人笑話?”
“老前輩,你……”文若勳對他老是拿這樣的話題開玩笑深感無力,卻又礙於他是老前輩,不好對他多加苛責。
“誰要嫁給他啦?哼,誰說只有女人才必須要進廚房?難道你們男人就不是人,難道你們男人就不要吃飯嗎?”
文若勳面色微寒,老隱則直接被氣黑了臉。
“你,你這丫頭!你說這話是要和天底下的男人作對嗎?難道你沒聽過‘君子遠庖廚’這句話嗎?”他又是搖頭又是嘆息,顯然十分生氣:“你你你,你這丫頭,難道是想氣死我老人家嗎?”
藍月不以爲然的撇撇嘴:“有必要這麼誇張嗎?我只不過是表達一下心中的不滿,又沒有刻意想要氣你,是你自己承受能力有限,怎麼能怪在我頭上?”
“好呀你這丫頭,敢頂嘴了是不是?還嫌把我老人家氣得不夠狠是不是?”老隱瞪大眼睛氣呼呼的看着她,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文若勳看苗頭不對,連忙反過來勸解,擡手在老隱的背脊上輕輕拍着。
“老前輩您消消氣,藍月她脾氣直,說話也向來不注意分寸,但她沒有惡意的!要是多有
冒犯之處,還望老前輩您多多包涵!”
“怎麼,你這是在幫這丫頭說話?”老隱挑眉看他,渾濁的眼睛裡現出一抹精光。
“咳……”文若勳面帶尷尬,偷偷看了眼藍月,對上她期待的眼神後又匆忙移開。
“沒,前輩您誤會了。我只是,只是不希望您被氣壞身子罷了。”
“是嗎?”老隱語帶疑惑,那分明可以洞察一切的眼神,看得文若勳十分不自在。
“是不是和你有關嗎?你一個老人家,天天不好好侍弄你的藥草,淨管些年輕人的事情,羞羞羞!”藍月邊說邊用手指刮刮臉皮,不客氣的對老隱進行批判。
老隱倒也不意外,仍舊“呵呵”笑着,意味深長的拍了拍文若勳的肩膀:“瞧見沒年輕人?即使她表面再生你的氣,心裡仍舊是向着你的。瞧,我纔不過多問了一句,這丫頭便和我槓上了!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怎麼做了吧?”
文若勳遲疑的點了點頭,老隱朗聲笑着離開。
院中只剩下他們兩個,藍月一會兒拿眼偷瞄他,一會兒又飛快把視線移開。等了半晌仍不見他有所表示後,她心裡有些急躁,想找話題又一時找不出,只能藉口離開這個尷尬的地方。
“額,那個……你餓了吧,我這就去準備飯!”
在她與他擦肩而過的瞬間,文若勳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她一擡頭,便對上他溫柔的眸子。
那眸子如同一口深不見底的井,讓她無法抗拒的被吸引進去。
在讓錯愕的瞬間,文若勳的聲音自耳邊響起:“我同你一起去吧,你方纔說得沒錯,的確不該只讓女人進廚房的,男人一樣要吃,爲什麼非要坐享其成呢?”
“可是……”藍月猶豫了,方纔之所以會說那番話,不過是一時氣憤隨口說出,其實心裡早已認同老隱所說的話。
人就是這麼奇怪,即使潛意識的會覺得有不平等的情況存在,但從小所生長的環境卻會潛移默化的影響着她的行動。
就好像現在,在聽到他說要和她一起去廚房後,她本能的反映就是拒絕。
“沒關係的,我同你一起去。”
他正要離開,藍月眼疾手快的拽住他的衣袖。
“怎麼了?”文若勳回頭,對上她晶亮的眸子,溫潤一笑。
藍月愣了愣神,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不被他所牽引。
“你還是不要去了,老前輩說得沒錯,你不該去那裡的!要是被別人知道了,一定會笑話你的。”
文若勳輕輕搖了搖頭,輕柔的幫她拂去被風吹落下的亂髮,輕聲道:“傻丫頭,哪那麼多的顧及?我生平最討厭用那些條條框框去約束別人,更不會被那些死規矩所侷限,只要活得快樂,又何必非要在乎那些所謂的得到和失去呢?”
“只要活得快樂,又何必非要在乎那些所謂的得到和失去……”藍月低着頭,喃喃的重複一遍他的話,表情似懂非懂。
他爲什麼要說這樣的話?難道是在暗示她不要過多的執着於對他的這份感情嗎?還是,一切不過是她多想,他只是隨口說說?並沒有別的意思呢?
“傻丫頭,又在想什麼呢?”文若勳揉了揉她柔順的發,對她露出像對妹妹般包容的笑意。
雖然同樣是溫柔的笑意,但藍月卻能清晰的分辨出,他對自己笑時和對沈瓊華的笑有着明顯的不同。
面對她時,笑便只是笑,而面對沈瓊華,那笑容的背後卻摻雜了太多太多的情感:愛戀、眷顧、憐惜、包容……
原本以爲這些時日的相處,可以讓她一點點的進駐他的心,把那個埋藏在他心底的影子一點點驅逐。現在看來,一切只是她一個人的幻想,她用盡所有去愛的男人,卻壓根沒有半點試着去愛她的意思。
既然如此,那就像他所說那般,珍惜眼前的快樂,且不管將來究竟會得到還是失去。
她對他綻放出一抹明媚的笑意,親暱的挽住他的手臂,用歡快的語氣說道:“走吧,我們一起去準備早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