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禁手

在是否想見自己的父母這件事上,我的心情很複雜。被安全局無罪釋放之後,我有想過要去見見自己的父母。爲什麼要去見,這個問題想必不用回答吧。雖然我與父母關係很冷淡,但即使以後不生活在一起,也起碼要報下平安。他們大概仍然以爲我是失蹤狀態,且不論他們是否仍然掛念我,我也應該盡好相應的本分。

但是,或許是基於某種與近鄉情怯類似的感情,我很難說去見就去見。實際上當初進入他們以前居住的小區,看到有人影從居民樓裡出來的時候,我也是嚇得拔腿就跑,真是狼狽至極。之後我總是告訴自己“等做好心理準備了再去”,一直拖延一直拖延。哪怕這段時間我確實是在忙碌,見見父母的時間總是抽得出來的。然而時至今日都沒有下定決心。

是應該逼迫逼迫自己了。我給自己定了個十一月下旬的日子。在青鳥家裡吃晚飯的時候,我把日期告訴給了她,拜託她監督我。

“好呀,我會好好監督你的。到時候我還要跟着你同去,免得你做膽小鬼逃跑。”她笑嘻嘻地說,又好奇,“見面之後,伱打算怎麼跟他們交代自己這些年的經歷?”

“這個麼……”我還沒想好。

“總不能告訴他們自己忙着跟魔物娘貼貼,還落網了吧。”她還真是喜歡漫畫啊,連“魔物娘”這種詞語都順口跑出來了。

接着,她又感慨,“不過,這下我也算是要‘見父母’了嗎?”

“算是吧。”我說。

“什麼時候也帶你見見我的父母吧,雖然我這邊只有父親。”她說,“而且也不是很好講安全局和隱秘世界的事情,但是見過彼此的父母也算是小小的儀式。生活偶爾需要儀式感嘛。”

青鳥家裡只有父親,母親早已辭世。

她的母親從小便身體不好,原本她的母親所在分家的血脈是要在關鍵時刻用以平衡家族血液成分的,但身體不好就會被認爲派不上用場。另一方面,尉遲家是偏向於隱世主義的家族,卻還是需要外界的資金,青鳥的父親是他們在世俗社會裡的投資對象。當時不知道是誰出了個主意,正好把兩人湊成了一對。後來不出所料,青鳥的母親果真短命,在青鳥念小學的時候便在病榻上閉上了眼。

我中學時儘管暗戀青鳥,卻沒有打聽女生家庭情況的意識,這件事我還是前段時間才知道的。但在以前也並非沒有出現過端倪。

白色的康乃馨,似乎有着“寄託對已故母親的悼念”的寓意。

青鳥小時候與父母,尤其是與母親特別要好。母親去世之後,父親見她淚流不止,便將白色的康乃馨髮飾送給她聊以慰藉。

也難怪她在那髮飾被英語老師扔掉的時候會那麼慌張,甚至在午休時間灰頭土臉地在草地裡到處找尋。

如今的青鳥已經把髮飾換成了青色的羽毛髮飾,而原本的白色康乃馨髮飾則珍藏了起來。大約是害怕在戰鬥的時候意外破損,或者沾染到血液變髒吧。

她與自己父親的關係其實也很好,但後者工作非常忙碌,且只是覺察力微弱的一般人。在她成爲術士之後,許多共識就再也無法咬合到一起去了。母親那邊的家族又是那個樣子,甚至還懷着邪惡至極的動機覬覦她的身體。對於現在的她來說,正常的家庭溫暖恐怕並不是那麼理所當然就能夠享受到的東西。

在她十四歲之後的人生裡,說不定列缺才更加像是她的父親。

想到這裡,我回憶起了獵手曾經無意間談起的某個人物。聽說列缺曾經有個名叫“啓蟄”的兒子,獵手就是啓蟄拉攏到柳城安全局的。見我問到啓蟄這個人,青鳥也稍作回憶,接着說:“嗯……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老師他也不可能主動談及自己的兒子。據我所知,啓蟄好像在還是高中生的時候就加入安全局了。”

“你也是在讀高中的時候加入安全局的吧。我以前就很想說了,安全局的最低入職年齡連高中生都涵蓋進去了嗎?”我問。

她笑了,“安全局可沒有什麼最低入職年齡的說法,天才小學生執法術士理論上也是可以存在的……說是這麼說,應該不至於真的存在那麼小的執法術士吧?”

聞言,我還真有些好奇了,回頭查查看吧。

“老師那時候差不多快要四十歲了吧?正好是他的巔峰期,在隱秘世界裡的名聲也響亮得不得了,連那個咬血都被他攆得到處鼠竄。”她言歸正傳,“崇拜他和追隨他步伐的人也有很多,啓蟄就是其中一員。他想要成爲像自己父親一樣的英雄,從小便努力修行,在加入安全局之後也不懈怠,短短几年就立下了不少功勞……至少我是這麼聽說的。”

說到這裡,她發出一聲嘆息,“只是後來……啓蟄死了,而且還是死在了老師的手裡。對老師來說,那件事應該是他最痛苦的回憶吧……”

“當年發生了什麼?”我問。

“啓蟄在執行任務的過程中被惡魔篡改了心智,之後殺死了自己的母親。”她說,“而老師則親手將他連同惡魔一起殺死了。”

那一年,列缺四十二歲,啓蟄十九歲。

——

見父母的時間定在了參加獵手的葬禮的一週後,而我在參加獵手的葬禮之前也沒有閒着,除了深入調查惡招的記憶,還在努力地學習安全局的教材和符文知識,以及練習塞壬之刃的能力。

安全局的教材沒什麼難度,符文知識卻很困難。最基本的“引燃火焰”符文我學習起來困難重重,雖然身邊有着“青鳥老師”在悉心教導,但是與她講解其他知識的情況不一樣,一旦涉及到具體的修行問題,青鳥就說不出個所以然了。

在天才的青鳥小姐的眼中,我遇到的修行問題在她的道路上都是不存在的。當我問她“引燃火焰”符文要怎麼用的時候,她流露出了像是在納悶“我應該怎麼向這個傻瓜解釋一加一爲什麼等於二”一樣的表情。

一開始我還以爲因爲是自己天賦特別低,所以纔會遇到這種問題。但慢慢地我也發覺出來了,不是隻有我這邊遇到的修行問題她那邊沒有,一般術士會遇到的修行問題她也沒有。如果說我與其他術士之間有着天塹般的天賦差距,那麼她的天賦就已經達到了足以把我和其他術士歸爲一類的高度。

她半道出家都能夠在五年內成爲主力級術士,那要是她從小接受術士教育,豈不是在她還是我前桌的時候她就已經是主力級術士了?初中生主力級術士?光是想想就覺得很離譜。

我沒有在青鳥這裡得到多少助力,反而是受到了獵手的幫助。他分給我的遺產並不是錢財,而是他這些年來收集的一些秘密知識和他的心得體會筆記。在筆記裡也有他的一些修行感悟,令我裨益良多。相信不久之後我就能夠使用符文了吧。

此外,與魔人時期的我不一樣,因爲現在的我是以自己的力量使用塞壬之刃,所以理論上可以自由地操縱塞壬之刃的一些特性。像是“造成無法治癒的傷害”,還有“沿着看不見的聯繫反擊敵人”等等,塞壬告訴我,這些看似自動的特性,其實我是能夠選擇關閉,或者反過來變本加厲的。只是理論歸理論,我還需要多加練習纔可以掌握。

有時,我也會再去無名山,找尋當年“它”的巨卵的殘骸,卻怎麼也捕捉不到痕跡。安全局似乎也有搜索過,也沒有任何收穫。

過去的問題在我的腦海裡重新浮現了出來——爲什麼身爲海洋魔物的“它”,會在陸地上,而且還是在山上被產下?

海洋魔物會千里迢迢地跑到山上產卵嗎?說不通。還是說有誰特地將巨卵搬運到了山上,然後將其遺棄在了那裡?更加莫名其妙了。

說到底,“它”真的是在那裡被產下的嗎?

雖然我憑藉着第一印象認定那是個巨大的卵,但會不會……那其實不是“卵”,而是“蛹”?

就好像毛毛蟲會結成蛹化爲蝴蝶一樣,有沒有可能是“它”自己跑到了無名山上,然後在偏僻的山林裡基於某種不爲人知的目的,將自己裝進了巨卵裡?

無論是卵生,還是結蛹,都是與人類不同次元的生態特徵,是似人非人之物的證明。然而,我想着在那夜晚的銀色月光下呈現出來的魔性的美麗肉體,卻無論如何都無法阻止自己被其吸引,無法阻止自己變得宛如岩石般恐怖堅硬的充血。

是的,我愛着“它”。我是那麼地愛“它”,甚至心甘情願地殺死那麼多人,只是爲了把鮮活的肉餵給“它”吃。如果只是因爲“它”死了,我就可以簡簡單單地放下心裡的感情,那麼就說明我的愛不是真的愛。但如果不是真的愛,我怎麼可能願意爲“它”做到那種地步呢?

我愛着“它”,絕不是因爲被篡改了心智。絕不可能是,也絕不可以是。

……我稍微地收拾了自己的思緒。

再過不久就要見到列缺了,我已經決定要把自己掌握的前夜傳播網絡惡魔知識的情報交給他。以列缺爲對象,說謊很容易被他覺察,還不如實話實說。而且在獲得情報的途徑這件事上我也無法像對待天河市安全局那樣含糊以對,所以無可避免地,我連同自己能夠讀取靈體碎片記憶這件事也必須說給他聽。

不過我隱去了塞壬的存在,把讀取記憶說成了是我自己的能力。一來是沒有透露的必要,二來是我擔心列缺會對塞壬有不好的想法。而且這也不算是說謊,塞壬之刃的能力本來就是我自己的能力。

誠然,交代讀取記憶的事情只會對自己不利,但這都是爲了能夠儘早地阻止更多的悲劇和慘劇。

爲避免自己反悔,我在下定決心的當晚就把情報全部寫出來,發送到了列缺的電子郵箱裡。他立刻打電話過來,並且與我約定好了在獵手的葬禮之後詳談。

塞壬把這些事情全部看在了眼裡。她雖說身處於夢境,卻能夠獲悉我的所有經歷,就好像真的是另一個我一樣。她似乎無法理解我爲什麼要做這種對自己不利的事情,但是也沒有要干預的意思,而是說起了其他事情。

“……我只是你的武器,原本不應該對你使用我的方式提出異議,但是最近你似乎有把連續投射塞壬之刃當成主要戰鬥方式的傾向,所以思來想去,我還是覺得要提醒一下。”她說。

“這個戰鬥方式有什麼問題嗎?”我問。

“塞壬之刃是高密度的靈體武器,當你形成它的時候,會對力量造成很多消耗。本來這不算什麼問題,但是如果你把塞壬之刃投射到遠處再解除它的形體,然後在手邊重新形成,再投射到遠處……而且還是以每秒鐘三十次的頻率進行,對於你的消耗是極其嚴重的。”她說,“那種戰鬥方式你原本甚至無法持續到第二秒,是藉助燃燒靈體碎片才得以進行的。”

“消耗很大這點我是知道的,但是……難道靈體碎片已經快要燒空了嗎?”我無法感知到塞壬之刃內部靈體碎片的實際儲存量,對於這方面缺乏認知。

“那倒不至於。在你殺死惡招這個主力級惡魔術士之後,我也吞噬到了大量的靈體碎片。只是與你之前消耗掉的數量相比較還是杯水車薪。今後要是再以那種方式戰鬥,很快就會再次面對續航問題了吧。”她說,“那些靈體碎片的主要用途是解決續航問題和修復你的傷勢。實際上,修復主力級術士造成的傷口也很不容易。他們的攻擊裡面攜帶了極其高密度的靈性,會阻礙傷口的再生,甚至會試圖進一步撕裂傷口。我在幫你修復的時候也需要消耗掉很多額外的靈體碎片。”

“也就是說,這招以後禁止使用了嗎?”我問。

“我不是那個意思。如果你實在想要用,我不會阻止,但是,嗯……還是稍微注意吧。”

雖然她的口氣很委婉,但我感覺此刻的自己就像是被顧家妹妹用爲難的眼神注視着的敗家哥哥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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