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明一大早就覺得心情不太爽利。主要是諸葛家這種不打一聲招呼直接將聘禮帶來的行爲實在是太討厭了。再加上有一定說定了兩人的婚事，他也不好拒而不見，只能捏着鼻子硬着頭皮收下諸葛玄帶來的聘禮。
“聘禮，某家收下了。只是這婚期嘛，還是要往後拖一拖。”董明也讓了一補：“這樣吧，等琬兒十八歲了，就讓他二人完婚如何？”
諸葛玄聞言苦笑一聲道：“先生爲何要執着於此呢？我大漢的女子不都是這個年齡成親的嗎？”
董明聞言道：“某家自有理由，還請先生多多擔待。”
“這......”諸葛玄糾結了一下道：“此事某家坐不了主，還要某家大兄首肯纔可以。”
“那就麻煩先生再跑一趟了。”董明道：“此事某家也是有苦衷的。”
“好吧。”
諸葛玄帶着失望離開了。離開的時候還跟諸葛瑾單獨聊了一會兒，確定了董明沒有反悔的意思之後才離開書院。
諸葛玄走了之後董明搖了搖頭，開始糾結自己死抓着結婚年齡這一點到底對不對。畢竟這也算是某種意義上的與整個社會對抗了。
“算了，至少不能讓琬兒這麼早結婚。其他的人，某家也管不了了。”董明嘆了一口氣，覺得很心累。
當然，這心累也是自找的。
送走了諸葛玄已經是下午了。董明也沒時間感慨這件事兒，他還得去上課。今天這節課勉強算得上是實踐課。
去醫院跟華佗學怎麼閹豬。
閹豬有什麼好處，這不用多說。閹過的豬沒了發-情期，一心只知道吃。生長髮育速度會非常的快，而且肉質也會好一些，最主要的是沒那麼腥。
眼下大漢朝的肉食主要來源於羊肉、鹿肉。基本上只有有錢人才能吃，普通人頂多也就沾點葷腥。平日裡倒也吃豬肉，但是味道嘛就不是那麼如意了。
有了閹豬之後，不說味道，光是肉食的增加就是一件大好事。畢竟普通百姓每個月能多吃幾塊肉，這身子骨也更健壯一些不是？
強民在先，強國在後。
到了醫院，學生們早就來了，一個個興奮的等待着。董明跟華佗打了一聲招呼之後，後者就開始了現場教學。
豬是直接買的小豬崽，四個蹄子被捆着，驚恐的叫着。華佗一邊操作一邊講解，倒是非常的詳細而又專業。
閹豬的過程很快，董明自己看了一遍之後也覺得不是很難。問了一下學生們，確定大家都學會了之後，跟華佗道了一聲謝，帶着學生們就回書院了。
閹豬隻是這節課的開場，重要的還在後面。主要還是要跟學生們解釋爲什麼要閹豬，好處是什麼，如何利用閹豬這個技巧發展出來相關的產業。
很多東西，高大上了之後看起來沒用，其實對人的指導意義還是非常強的。
回到課堂上，董明開始講課。董琬照舊搬着小板凳抱着小被子在門口蹭課。只是這節課的內容稍微有些讓她尷尬，不過她還是紅着臉聽完了。
下課之後，董明帶着董琬去吃飯，吃飯的時候，董琬有些心不在焉的。董明覺得有些奇怪，便直接問了出來。
“怎麼了？心不在焉的。”
董琬聞言回過神來，搖搖頭道：“沒什麼。”
董明想了想，又問道：“是因爲聘禮的事情嗎？”
“不是的。”董琬低着頭，否認。
董明揉了揉她的腦袋道：“想嫁人了啊。”
“纔不是！”董琬連忙解釋道：“女兒只是奇怪爲什麼父親大人一定要讓女兒等這麼些年呢？”
“爲你好。”董明說了三個很多孩子都不想聽到的字。
董琬聞言又道：“可是這樣讓瑾哥兒很是難受啊。我看得出來，他情緒有些低落。”
“放心吧，他能調整過來。”董明笑着說道：“擔心他？”
董琬倒是沒有避諱，點點頭道：“女兒畢竟即將成爲他的妻子啊。”
“放心吧，爲父不會阻止你嫁人的。只是現在嫁人還太早了。”董明解釋道：“怎麼說呢，就是你現在嫁人了，對你和他都不好。”
“女兒知道了。”董琬點點頭。
“吃飯吧。”
董明有些無奈，世俗的力量還是太強大了。他很清楚董琬並不是怪他，只是奇怪爲什麼一定要讓她等這麼些年罷了。
......
月中的時候，董明去了一趟漢中，給關羽和張飛隨份子。同時也收下了兩個後補的學生。兩個人的資質都不錯，比劉封好多了。
關平是甲級資質，武藝軍略雙高。張苞也是甲級資質，不過奇怪的是，他卻是內政系的。在董明的記憶中張苞應該是個猛將兄纔是。
對此董明只能感嘆一句《三國演義》害死人。
回到新野的時候，已經是正月末。郭嘉那邊也將新野縣城的賬目問題查清楚了，順帶還揪出來了兩個蛀蟲。秦牧憤怒之下當場就給殺了。
也就是現在，放到之前，秦牧這種行爲直接可以辭官回家賣紅薯了。
不過這事兒就是個小插曲，董明聽完郭嘉的回覆之後，就沒再放在心上。按部就班的上課，學習就完事了。
時間進入五年二月份，新野沒有什麼大事兒。倒是傳來了消息，說是北方又有了黃巾餘孽造反的消息，大概是在河東那一片。
不過董明倒是不怎麼擔心，河東再怎麼說也是董肥肥的根據地，黃巾餘孽壓根就翻不起什麼浪花。倒是劉備率軍去鎮壓休屠各胡讓董明很是上心。
這一次，劉備就帶了徐暖和孫挺過去，關羽張飛因爲有了孩子被留在了漢中。當然還有幾個書院畢業的學生，但畢竟都是小年輕，這一次上戰場也就是刷刷經驗罷了。
不過，天要下雨孃要嫁人，董明也管不了這麼多。眼下他就管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就行了。二月份還有一件事，那就是王韋要啓程去洛陽了。本來想等到開春再走的，但是王韋收到了家屬一封，說是家裡給他說了媳婦。因此便提前離開了。
董明則找到了張亮，問他要了幾個士兵隨王韋一同上路。與此同時也拜託了不少人去打探張仲景的消息。畢竟這事兒他還一直放在心上呢。
這一日，董明正在吃飯，周韓氏端着餐盤坐到了他的對面。
說起來大概是書院的風水好，周韓氏愈發的美豔了。書院裡不少老光棍都對她垂涎已久。不過她倒是拎得清，沒有在學校裡搞事情。
“先生找奴婢有事？”周韓氏坐了下來，直接問道。
的確是董明找她的，只是沒想到她會這個時候過來。
董明無奈的搖搖頭，不過終歸是自己找人家，也不好說什麼，只是說起了正事：“從明天開始，你要開始學習。”
“學習什麼？”周韓氏很是淡定，從她被留下來的那一天開始，心裡就跟明鏡似的。眼前這個看起來溫和的年輕人絕對不會白白養着自己。
董明對周韓氏的淡定很是滿意，他笑着道：“學琴以及舞蹈。”
“喏。”周韓氏笑着應下來，不過眼底卻流露出一絲的悲哀。她很明白，董明讓自己學這些是爲了什麼。
董明看着周韓氏，又道：“改個名吧。從明天起，你叫紅袖。”
“紅袖見過先生。”周韓氏很快擺正了自己的身份，認下了新的名字。
董明微微嘆了一口氣道：“對不起。”
周韓氏..哦不紅袖聞言一愣，緊接着眸子就紅了，她臉上綻放出笑容道：“有先生這句話就夠了。”
董明搖搖頭道：“某家還是不希望用上你這顆閒棋。”
“可紅袖會時刻準備着的。”紅袖回了一句。
董明笑了笑道：“其實你可以拒絕的，某家不會趕你們母子離開的。”
紅袖聞言楞了一下，然後又道：“可是，奴婢可不想一輩子寄人籬下。總歸有些作用，纔好意思吃這份飯。”
董明對紅袖要刮目相看了。很少有人能明白這個道理，有得到就必須要有付出。不管你得到的是什麼，付出的是什麼。
人生在世，就是一場又一場的交換罷了。
“你倒是看得明白。”董明笑道。
紅袖扒了兩口飯，道：“這麼些年也不至於白活不是？”
董明沒再說話，紅袖也沒有。
董明忽然覺得，這樣對紅袖其實一點兒都不公平。哪怕只是一顆可能用不上的閒棋，那也算是過上了任人擺佈的生活了。
紅袖比平時多吃了一飯，她也不明白爲什麼，本就接受了全新的身份，可就是有一些不甘。她忽然覺得，也許那一晚她進了董明的房間，一切都會變得不同？
可人生沒有也許，每個人都要揹負着自己的包袱前行。人生可沒有什麼容易的時候，總是在苦難和磨礪中找到一絲的溫暖，聊以慰藉疲憊的身心。
“奴婢吃好了。”紅袖吃完了之後，大聲地說道。
董明看着她，又道：“卻是多謝了。”
紅袖笑了。
有這一句話就足夠了。世間種種，不過是一場修行。她早在自己被賣給周超的時候就已經明悟了。只是這段時間過的太過滋潤，忘記了這個世界總不會待人溫柔的。
現實總是這樣不是嗎？像一條瘋狗一樣，追的人連從容撒泡尿的功夫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