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州,成都。
益州本來是蠻荒之地,而且最早時並不屬於中國,後來隨着秦將司馬錯伐蜀,這纔將蜀地劃入中國。而漢高祖當初以四川爲根基,出兵討伐三秦,因此對於巴蜀頗爲看重,尤其是隨着秦蜀郡太守李冰開鑿都江堰以來,成都平原萬畝良田得到灌溉,可謂天府之國。
黃巾之亂攪得漢朝八州動亂不安,而益州卻是少見黃巾賊,一來益州路徑不便,太平道傳教困難,二來此地百姓生活富足,那些造反之人都是沒活路這才起兵,家裡小日子過得好好的,誰願意幹掉腦袋的差事呢?
劉焉在幽州力戰黃巾,疲憊之下申請奔赴益州,以宗室之身份擔任益州牧,安定益州數年之後,劉焉便去世了,臨終之前卻是將益州牧的重任給了幼子劉璋。
生活在天府之國中,整日裡錦衣玉食,劉璋自然難免長得身形肥大,平常一般都是坐着或者臥着,不過今日卻是滿頭大汗的站着,旁邊的內侍時不時的走上前去,以香帕輕輕拭去劉璋額上的汗水。
劉璋只覺得膝蓋一陣痠痛,不由得對身旁的侍中王累問道:“王侍中,天使到底什麼時候纔到啊。”
王累見到劉璋滿頭大汗的模樣,雖然有些不忍,還是勸道:“州牧,根據彙報,天使已經快要到了,您再忍忍。”
劉璋嘆了口氣,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繼續等待着從洛陽來的天使。
劉璋錦衣玉食,從小到大都沒有受過什麼苦,如今卻是不得不爲之。漢末以來天下動亂,佔據益州的劉焉對於朝廷也不以爲意,光從他授意張魯襲殺漢中太守蘇固一事便能看出。其實後來朝廷派出使者前往漢中,也被劉焉密令張魯暗中殺害,可見益州囂張跋扈。
可是今日與以往不同,劉燁以強秦之勢崛起,雄踞關中,馬踏黃河兩岸,擁立天子於洛陽,麾下大軍十餘萬,聲威震動天下。
劉璋性格本就闇弱,自然不敢得罪劉燁,因此聽說洛陽天使到來,自然恭敬的出府等候。
就在劉璋等的不耐煩的時候,忽然一騎奔馳而出,口中大喝道:“天使到!”
劉璋以及王累、張任、張鬆等一干益州文武官吏紛紛彎腰下拜。
“拜見天使。”
天使乃是天子使者,奉行天子意志,便好比天子親至,因此地位雖然不高,但是劉璋等人卻不敢怠慢。
只見得前後數十騎奔馳而至,都是身着衣甲,虎背熊腰、背弓捉刀的虎賁衛士,各個精神抖擻。而在他們中間卻是簇擁着一騎儒士,同樣不矮,身形高大八尺,若非穿着儒士長衫,別人怕會把他當作虎賁衛士的一員。
此人不是別人,卻是河內郡司馬家族的長子,司馬朗,字伯達。其父司馬防乃是御書長史,有八個兒子,世人稱之爲“司馬八達”,司馬朗的年紀最大,應召在宮中擔任尚書郎,此次奉命前往成都宣佈詔命。
司馬朗面帶微笑,在虎賁衛士的攙扶之下跳下馬背,微微拱手。
“在下尚書郎司馬朗,見過劉益州以及一干益州俊傑。”
“尚書郎不必客氣,快快請進。”劉璋呵呵一笑。
“是極,州牧已經在廳中擺好宴席,請天使入內。”王累也介紹道。
“好說,好說,不過在此之前某要宣佈一道詔命。”司馬朗面部表情逐漸嚴肅起來。
他從袖中取出一道詔命,輕輕展開,嚴肅道:“益州牧劉焉聽好!”
“奉天承運,天子詔曰,五斗米教張魯割據漢中,以妖邪之術愚弄民衆,擁兵數萬,反意昭然若揭,天子震怒,特命大將軍燁兩路出兵,提大軍十五萬夾擊漢中。益州、漢中古來相連,特命益州牧璋以大軍出於馬鳴棧道,奇襲張魯之後,克定賊軍,欽此!”
司馬朗將詔書遞了出去,朗聲道:“劉益州,接旨吧。”
“臣,接旨。”
劉璋急忙上前幾步,將司馬朗手中的詔書接了過來,放入袖中,擡起頭來對司馬朗笑道:“天使遠道而來,實在辛苦,下官已經在廳中備好酒菜,請天使入內。”
“好說。”
司馬朗呵呵一笑,在劉璋、王累、張任等人的陪同之下走入廳中。劉璋拉着司馬朗的手走入大廳之中,他和司馬朗一起坐在主位之上,數十名虎賁衛士也各有安排,除了數人站在司馬朗身後之外,剩下的人都到偏室之中。
“來來來,天使難得遠道而來,我等敬天使一杯。”侍中王累舉杯道。
“且慢。”
司馬朗將杯中水酒朝着東面一拋,酒水頓時灑在地上,道:“我等先敬陛下。”
“對對對,先敬陛下,先敬陛下。”劉璋急忙點頭,隨後也效仿司馬朗,一羣人都對洛陽舉杯,方纔飲酒。
“得知天使到來,本州牧特命府中廚子多加處置菜品,請天使品嚐。”
桌案之上的菜品琳琅滿目,繞是司馬朗乃是河內豪族,卻也是第一次見到這麼豪華的菜品,不由得略微驚訝。
爲了招待司馬朗,劉璋把美酒佳釀和珍餚菜品一股腦的都端了上來,司馬朗雖然驚訝,卻是不失風度,看的一衆益州文武暗暗點頭,不愧是天使,吃相如此端莊優雅,看來朝廷的確是得到了振興。
“呵呵,聽說大將軍舉十五萬王師討伐張魯,以大將軍戰無不勝之能,十五萬王師之鋒銳,漢中只怕旦夕而下,只怕我益州軍還沒到,漢中便已經被攻克了。”王累笑道。
司馬朗卻是嚴肅道:“朝廷出兵自然是戰無不勝,不過徵調大軍需要時間,而巴、蜀之間卻相隔甚短,難不成益州軍行軍速度居然如此之慢?”
司馬朗話中已經帶有了責備之意,劉璋急忙解釋道:“呵呵,王侍中不過是仰慕大將軍之才能而已,並無他意。請天使放心,我益州軍必定協同王師,猛攻漢中,爲朝廷效力。”
聽到這裡,司馬朗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