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鬼影(一)

大家好,我叫阿六,是一個生活在上海的普通人。

我有一個愛好,就是在夜晚出去逛街。因爲即使繁華如上海,這半夜的街上,人還是會更少一些,更安靜一些,不僅能遇到形形色色的夜歸人,還能發生許多稀奇古怪的故事。

有一次,在一個路人向我傾訴了個十分匪夷所思的故事後,我就向他請求,有沒有可能,把他的經歷寫成文字,讓更多的人看到?

我本以爲他會斷然拒絕,沒想到,那人竟欣然接受!於是,這本書就誕生了。

需要事先聲明的是,本書中的所有內容,大多都在經過故事中的主人公同意後,才彙編成書。同時,爲了保護他們的隱私,本書中的所有出場人物均已化名,請勿對號入座。

好了,現在,讓我們進入第一個故事。我把這個故事稱作——夜半鬼影。

由於故事發生的時間比較晚,差不多是在凌晨兩點多的樣子。所以現在回想起來,多少還讓人有些心有餘悸。

那是在有一年的冬天。因爲前一晚熬夜看球賽的緣故,那天我醒得特別晚,一覺睡到了下午四點多。

叫了個外賣吃完後,我就打開電腦開始玩《荒野大鏢客》。玩過這種沙盒類遊戲的都知道,一旦屁股坐下來,那時間就流逝得特別的快。這不,等我再次感到肚子餓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一點多了。

一般這個點,外賣已經很難叫了。況且這還是冬天,很多店關得特別早。於是,我就想着出去找個夜排檔,炒兩個小菜喝兩口小酒,不是挺爽麼?

說幹就幹,我直接在T恤外邊套了一件羽絨服,揣上手機就出了門。

上海的冬天很少下雪,所以街上除了冷以外,也沒什麼特別的。要是再早出來一個小時,就能碰上剛結束麻將局的大爺大媽,一邊扯着嗓門大喊今天輸了多少錢,一邊朝各自的小區裡走。

但現在,人行道上連個人影都看不到。

我就這麼把雙手插在兜裡,獨自一人走在空無人煙的大街上,尋找着附近夜排檔的蹤影。

就當我快要走到一個丁字路口時,左邊的橫馬路上,突然傳來一陣慌亂的腳步聲。我好奇地轉頭朝那個方向一看,確實有個人,跌跌撞撞地朝我所在的方向跑了過來。

那人由遠及近,使得我也能看清了他的模樣:一個二十多歲、翹着一頭黃毛、穿着時髦的小年輕。可他那瘋狂逃竄的狼狽樣,可跟“時髦”二字時完全沾不上邊。

這大半夜的,冷不丁碰上這麼個人,換誰誰的心裡肯定都會“咯噔”一下吧?

但我偏不!我反倒來了興致,停下腳步,看向那個人。

可還沒等我說話呢,好傢伙,那哥們先開口了。

只見他突然一個急剎車,停在了距離我七八米遠的地方,伸出手慌里慌張地指着我問道:“你是不是人?你是不是人?!”

我是不是人?我尼瑪,這個問題直接把我給問迷糊了!我不是人還能是什麼?我倒希望我不是人呢,這樣也不用天天爲填飽肚子發愁了!

可我轉念一想:不對啊,這人穿着打扮都挺正常的,應該腦子沒病啊!這莫名其妙地指着大街上的路人這麼問,該不會???

於是,我歪着頭衝他問道:“怎麼了?見鬼了?”

本來以爲我只是開個玩笑緩和緩和氣氛,沒想到,這哥們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飛速點了點頭,然後穿過馬路朝我跑來!

幾秒鐘的功夫,

他已經出現在了我的面前,扶着膝蓋上氣不接下氣,嘴裡還帶着哭腔,不停嘟囔着:“太嚇人了,太嚇人了!”

我伸手撫了撫他的背,幫他順順氣,不知道這哥們葫蘆裡賣的什麼藥。爲了後續敘事方便,這裡我們就管這位小夥子叫“阿華”吧。

我們兩個就這麼站在路燈下,一個彎着腰,一個撫着背。這但凡有人經過,多半以爲哥們喝多了或者失戀了,我正在安撫他呢。

差不多過了三五分鐘的樣子,阿華的情緒終於算是鎮定了一些,站直了身子長舒一口氣。

“謝謝你啊朋友,要是沒碰到你,我估計我現在已經‘一腳去’(上海話方言,同“嗝屁”)了!”

“覅緊覅緊,不過你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麼?”畢竟我陪你在這大馬路上站這麼久了,總該知道個緣由吧?

於是,阿華突然一把挽起我的胳膊, 帶着我朝他剛纔來時的那條路走去。

“你這是幹嘛?”別說,這下我反倒有點慌了,畢竟大家都是男人,冷不防地來這麼一下,換誰誰不慌?

可能意識到自己的動作有些不妥,所以他立刻鬆開手,指着前方的路說道:“走,我帶你去個地方,邊走邊說。”

原來,一個多小時前,阿華剛和朋友蹦完迪從酒吧裡出來。分道揚鑣後,渾身燥熱的他,藉着酒勁就想走回家裡。

要知道,這裡是長寧,而他剛纔蹦迪的地方在靜安,這可隔了七八公里呢!聽到這裡,我不得不佩服當代年輕人的精氣神。

可隨着酒勁散去,他也越來越冷,於是便悶着頭加快腳步往回趕。一開始,路上還零零散散得有些人。但隨着夜色越來越深,馬路上開始看不到人了,跟死城一樣。

這年輕人膽子也不大,爲了給自己壯膽,他拿出無線耳機,插到了耳朵裡,放起了音樂。這還不夠,他還把羽絨服的帽子給戴上了,厚厚的帽檐把周圍的視線給阻擋得嚴嚴實實,只能看到前方的路,也給了阿華一些安全感。

因爲平時喜歡聽一些嗨歌,所以聽着聽着,哥們就聽上頭了,膽子又大了起來,開始獨自一人在街上邊走邊扭起了屁股。

正當他搖頭晃腦地走在人行道上時,耳機裡突然傳出了一陣刺耳的電流聲。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音樂就沒了。

“沒電了?”

阿華把耳機從耳朵上取下來,塞回了耳機盒裡。可盒子上的指示燈,卻明明白白地顯示着一切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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