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清冷,紅褐色的大地望不到盡頭,一片悠遠。
一聲清亮的獸吼震天撼地,龐大的獸驅似是這片天地都容納不下,老妖一出,虛空直接崩碎,一股悠遠滄桑的氣息震撼當場。
四隻獸爪如同四根天柱,高聳入雲,論體積吳簫在其面前連螞蟻都說不上,但兩者的氣勢卻是旗鼓相當。
老妖輕輕一踏,整片妖族聖地地動天搖,彷彿這方世界都將破碎。
那厚重的龜殼之上的紋路流轉着道之韻,暗暗合乎大道至理,發出幽幽藍光,所過之處銀芒彷彿失去了當初的霸道與威力,不能能傷到老妖分毫。
吳簫面露凝重之色,但嘴上卻絲毫不肯退讓:“呵呵,我還以爲是什麼了不起的老妖呢,原來只是一隻血脈不純的烏龜啊。”
老妖聞言大怒,發出一聲飽含威壓的吼聲,這聲音似龍吟似虎嘯,能讓萬獸臣服。
“老祖乃玄武嫡孫,休得出言不遜!”老妖的現身無疑是讓倖存者們吃下了一顆定心丸,見吳簫出言刻薄尖酸,心中不忿,出口呵斥。
吳簫眼神一冷,銀色長弓再次被拉成滿月,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與力量,向着遠處射出那威勢十足的一箭。
“嗖”
那箭快如流光,勢如星火,攜帶着無窮的殺意穿過層層空間向着一生靈絕殺而去。
“且慢!”老妖沉聲大喝,身軀雖龐大但速度卻快的出奇,揮動那猙獰的獸爪,想要將那光箭截住,那情景十分詭異,就好似用一座山去砸一根繡花針一般。
儘管視覺上的差距如此之大,但老妖也不敢含糊,獸爪上異光閃爍,使得遠在百里之外的生靈都感到靈魂上的一陣戰慄。
玄武天生有操水天賦,那老妖身爲玄武的嫡系後裔自然也可,他獸爪所過之處,掀起了真正波濤。
一時間惡水滔天,黑色的浪濤洶涌,向吳簫拍去,幾乎要將他打翻。
眼見那光箭便要與那獸爪撞上,吳簫臉上閃過一抹玩味的笑容,冷聲道:“冒犯本座者,殺無赦,當初連玄武都要畏懼我三分,區區一龜孫子也敢造次!”
言語極損,但那老妖卻沒有吱聲,龍首之上雙眼內依舊是一臉的忌憚與慎重,絲毫不敢含糊。
吳簫眸光明滅不定,身體頓時變得淡如虛煙,那來勢洶洶惡水頓時便形同虛設,這等神通實在是驚人。
眼見光箭便要被擋住,忽然空間一陣扭動,光箭瞬間消失,老妖只聽得身後響起一陣轟響,偏過頭望去,那位妖族高手早已被轟的連渣滓都沒留下。
“你!”
吳簫淡淡看着那巨大的爆炸,就似看那煙花爆竹的綻放一般,緊接着說道:“虎落平陽被犬欺,可本帝不是虎。”
“轟!”
這一刻地獄的大門彷彿敞開了,無盡的殺念如狂潮一樣浩蕩!
那老妖眼中流露出極重的驚恐,他看着漂浮在半空中的吳簫,強作鎮定:“你也只不過是一縷殘魂罷了,更何況這句軀
體的主人看來並不合作。”
此話剛出,“吳簫”雙目中的銀芒忽然轉化爲赤紅之色,隨後令人大跌眼鏡的一幕出現了——他緩緩舉起雙手,猛的插進了自己的胸口,然後毫不猶豫的拔了出來,鮮血噴涌而出,染紅了衣裳,在噴涌的間隙,卻見其表情猙獰無比!
“我說過,這是我的身體!滾出去!”
吳簫說的決絕,絲毫沒有顧及那神秘存在的“感受”,說罷,他又一次揮動左手猛地向自己的心臟抓去,一點餘地也不留。
滴血的手橫空,劃出一道如彗星一樣的光芒,照亮了漆黑的夜空,凌厲無比的劍芒從手中爆發出,實在不敢讓人相信,這麼駭人的招式,竟是用來自殘!
“啪”,此時,他的右手也動了,於瞬間將左手牢牢抓住,同時聲音一變:“瘋子,你究竟想要幹什麼!”
“我的身體由我主導,我的命運由我掌控,我的事情…由我自己解決!”堅定無比的話語出口,飽含不留一絲餘地的瘋狂,這,便是修羅!這便是吳簫!
由於兩股力量在吳簫體內相持不下,使得他的雙眼一隻變成銀色而另一隻變成了赤紅色,銀色妖異,赤紅瘋狂,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不斷在一人身上交替。
“我真是大意了,曾幾何時,你竟然擁有了這麼強的意志了。”那神秘存在話語初聽上去極爲的悠哉,但其中卻飽含着萬古不化的冰冷。
吳簫沒有回答,只見那左眼內的赤紅之色漸漸被那銀芒所覆蓋,即將消失,理想很豐滿,現實不是一般的骨感,雖是極爲不凡,吳簫又怎能敵得過存在了無數年的“他”?
那抹赤紅忽明忽暗,僅僅十幾個呼吸間,便已經抵受不住。
“爲什麼?難道你認爲真的能反抗我,反抗你的宿命嗎?”
處於極度危險中的吳簫,還是開口了,他語氣並沒有多激動,一如既往的平淡,在說一件想當然的事情:“如果有一天當一切都按照你的計劃順利發展,等到一切都塵埃落定的時候,那麼我還是我嗎?”
“我說過很多次了,這是你的宿命,你是我,我便是你,不分彼此。”
“是嗎?我從來不信命,與其將希望寄託在其他人的身上,倒不如掌握在自己手中。”
“與我對抗是個愚蠢的決定,挑這個時機與我對抗更是自尋死路的行爲,你…又一次讓我失望了。”
聞言,吳簫忽然用一種毛骨悚然的語氣說道:“不,時機剛剛好,好的不能再好了!”
沒等“他”反應過來,吳簫便突然高聲吼道:“動手!”
話音剛落,吳簫周身的神紋瞬間崩斷,不留一絲痕跡,這時那人終於不能再淡定了,聲音中帶着凜冽的殺意:“你…找…死!千算萬算,卻唯獨算漏了那個小子。”
“好戲纔剛剛開始…老烏龜還不動手,你難道想你的妖族子孫都死絕嗎!”
記憶到這裡便中斷了,雖然現在吳簫幾乎是骨骼盡碎,而且神魂也是前所未有的
虛弱,但他的嘴角卻勾勒出了一絲最真實的笑意。
“雖然少了個變態的外掛,但這賬號卻是真正歸屬於我了。”吳簫感受着自己所受的傷勢,心中卻是無比的寬慰。
不過正當他沉浸在放鬆狀態時,一個並不受他歡迎的聲音突兀的出現:“你別高興的太早,他是不死不滅的存在,你只是將他的意識給暫時重創打散,終有一天他會捲土重來的。”
吳簫撇了撇不遠處,只見一位仙風道骨,白髮長鬚的老者緩緩走向他,雖然改變的形體與樣貌,他還是第一時間便知曉了此人的身份。
“那也足夠了,等他捲土重來的時候,我未必沒有力量對抗。”吳簫不以爲意,他既然敢算計那人,就不怕所謂的後果。
那老妖搖了搖頭,語帶凝重:“你根本就不清楚他是誰,你永遠也無法與他匹敵。”
“那你爲何還是選擇出手?難道就不怕他事後追究?”
老妖面對吳簫的嘲諷般的提問,不禁有些無奈的說道:“我說過,那不過是他的一縷殘魂罷了,或者說你只是擁有了他一般的靈魂,這不是完整的他。”
年歲大自有年歲大的好處,這老妖似乎知曉的不少,但吳簫此刻沒有多餘的精神來管這些,凡事有得必有失,他將體內的那股意識打散之後,便意味着他再也不能動用那股隱藏在他體內與靈魂之中強大無匹的力量。
如此,今後的一切都只能靠吳簫自己解決,不過失去如此一張王牌,他卻並不感到有一絲的遺憾,至少他現在獲得的是自由!
“他存在於你的血液中,他存在於你的靈魂中,你永遠也不能擺脫他。”
說罷,老妖不再出言,揹負着雙手緩緩向遠處走去,只留下這一段意味深長的但又有些沒頭沒腦的話。
……
某一秘境內
秀麗的山崖上,一道道大瀑布垂落下,銀色匹練長達千丈,非常的壯觀,白茫茫一片。
宮闕林立,如同畫境。
其中一座山峰之上站着一個青衣男子,年紀不過二十一二歲,皮膚白皙,缺少陽剛氣,多少有些陰柔。
“蕭雅師妹,師尊讓我等前往那龍山城,是何用意?”
蕭雅!當初與徐夜一起倖存下來的幾人之一,先前李修等人都有了蹤跡,而她與另外一位卻是毫無音訊,此時也終於露面。
相比李修等人,她的境遇實在是有些好的過份了,此時的蕭雅吐納均勻,步履輕盈,全身肌膚白裡透紅隱隱流轉着光華,修爲必定不弱,再看她一身的裝束從頭到腳就連頭上的髮簪都不是凡品,是不是散發出不弱的力量波動。
“其他三大宗教都暗地遣人前去那偏僻小地,想必不會是小事,不過我等儘管聽從師尊安排便是,其餘的並不是我等能管的。”
蕭雅正欲開口,一位年約三十的男子忽然在兩人背後出聲道。
“聽聞那個地方很邪門,雖然山清水秀,卻潛伏着不計其數的死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