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離兮終於明白了,什麼叫做極盡奢靡的皇家儀仗!
紈絝皇帝起牀後用早膳,季馨子依舊獻舞中。那紈絝一邊悠閒的吃着,一邊欣賞着舞蹈,好不自在……
蘇離兮腹誹,這就像是現在社會中一邊吃飯,一邊喜歡看電視節目吧。不過,這節目是現場爲紈絝一個人表演的。這滿宮中的女子都是爲紈絝而活着的。
皇上隨意用了幾口,便丟下一大桌子珍稀菜餚不要了。他乘坐上早已在紫宸大殿門外等待多時的玉輅龍輦躪。
那玉輅龍輦甚是奢華,據說是歷代皇帝的御用儀仗。金黃/色的圓蓋方座兩端分別飾金龍的頭和尾,四周承吊鏤金垂雲,下端爲金雲葉圓盤垂有鏤金垂雲,每層繡有金雲龍羽紋相間。車門上垂着密密的珠簾,雲龍寶座四周爲朱欄,以金彩相間塗飾,以金色鏤花裝飾。
皇上一甩龍袍安然坐下,儀態威嚴無比崾!
此情此景,使得蘇離兮無法想象這端坐在龍輦上的人,真的是那個常常輕/浮無狀、在街頭調/戲良家女子的紈絝嬉皮嗎?
天色,依舊濛濛暗着……
浩浩蕩蕩的一行人朝着太極大殿駛去。太極殿是皇上與衆位朝中大臣們上朝的宮殿,普通的後宮妃妾沒有資格進入正殿。
看看前前後後的架勢,蘇離兮感嘆不已,光是隨行侍奉的太監、宮女、侍衛便有一百多人了。有擡龍輦車的、有捧盥盆的、有捧拂塵的、有捧唾壺的、有捧馬杌的、有捧交椅的、有捧提爐的、有捧香盒的、有捧水暖茶具的、有捧糕點零嘴的。
精幹的黑衣禁衛六十名,將玉輅龍輦團團圍住,警惕的目光審視着周遭,像是隨時會有刺客出現?接着是貼身侍奉的太監、宮女幾十名,最後跟着的便是她們這些宮舞伎和宮樂子們。
蘇離兮放心不少。也許,她們跟着聖駕一整天,皇上也不一定會傳看《桃夭》歌舞,更不會發現她這個小人物。
可宮舞伎們仍然要隨着準備着,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皇上進入太極殿上朝,宮舞伎們在後面角落的偏殿等候。大家這纔有了一絲喘息的機會。宮婢奉上簡單的食物和水,女子們勉強吃了幾口。誰也不敢多吃多喝,若是內急了可不得了,這樣尊貴的地方自然沒有舞伎們方便之地,都是有地方和時間規定的。
大家一邊休息着,一邊低聲地閒聊着。蘇離兮不斷地聽到,那符靜蕭與周萍兒在一起低聲敘說着,對皇上龍顏的仰慕之情,如此俊朗年輕的皇帝,遠遠超出了她們的期待。話說,這紈絝的顏值確實很高,迷倒衆位女子不住話下。
宮舞伎們直直等了一個多時辰,纔有一箇中年太監跑進來說道:“起來、起來,都快點起來,聖駕就要出來了!”
衆位宮舞伎們慌忙站起來整理衣衫和妝容,規規矩矩排成兩行走出宮門外候着。
下一個行程,紈絝皇上去了尚書殿,是與太傅帝師等重臣們談古論今的時段。宮舞伎們依舊等候在後面的偏廳中。
再下一個行程,皇上去了御馬場鬆動筋骨,紈絝興致勃勃策馬揚鞭跑了好幾圈…
“駕、駕……”挺拔的身姿甩着馬鞭,揚起一陣陣灰塵兒。
舞伎們等候在馬場的棚子裡。很顯然,那紈絝皇上是個極其善於騎馬的人!馬背上的少年,英姿颯爽,氣宇軒昂。
馬蹄聲響,身影飛閃,那一抹明黃/色的飄帶,隨風飛舞着,俊美地叫人挪不開眼眸。
酈飛煙、符靜蕭等人,含情脈脈的看着那馬背上神采飛揚的皇帝,個個如同花癡一般。少年天子,英俊瀟灑,她們內心傾慕不已。可惜,這麼多的人侍奉在這裡伺候着,她們這些小人物想讓皇上多注意一眼兒,難比登天呀!
蘇離兮則嗤之以鼻,姐妹們看人不能只看外表呀!這紈絝沒有內涵,肚子裡就是草包一個,還是一肚子壞水的男子.
好不容易捱到了中午,上百人的儀仗再浩浩蕩蕩返回了紫宸大殿。
皇上入寢殿,簡單清洗後,換上了一身簡單舒服的龍袍。幾個宮女們拿着金銅雕龍的薰香鬥,圍着皇上轉了幾圈,嫋嫋的白煙縈繞在他的身側,紈絝閉目養神,深深地呼吸着,像是要驅除心肺中的污濁之氣。
專侍用膳的太監們早就準備好了美味佳餚,正殿裡飄着令人垂涎欲滴的香味。皇上端坐在龍案後面用午膳,一個一個的宮女依次漫步走過,端着菜餚跪在皇帝面前,請他過目。
胡老太監站在殿門口高聲叫道:“傳歌舞進獻……”
季馨子立刻來了精神,命令第二個歌舞進殿侍奉。亦是早就演練好的雙人舞《舞陽》,由兩位九品宮舞伎獻舞。
蘇離兮餓着肚子,暗暗吞嚥了口水,遠遠看紈絝皇上用膳,要等皇帝午休的時候,她們才能吃上幾口飯。
長長的龍案上,一百多個菜餚色香味俱全。在皇帝近前身邊,一個太監佈菜,一個太監用銀針試毒、還有倆個宮女親自
品嚐試毒。
可是,紈絝皇帝吃得並不開心,似乎上午累着了?他陰沉着一張俊臉,看兩名舞伎的獻舞,眼神中竟是隱隱的不耐煩。
弄得大家愈加小心翼翼,暗暗想起,皇帝前兩天對其她幾個舞組宮舞伎的懲罰。唯恐自己出錯,就連比較得寵的季馨子,心情也緊張起來。
兩名舞伎長袖揮舞,笑顏如花的來回穿梭着……
“啪……”皇上將面前的銀箸丟在地上,滿臉不高興地說道:“這就是你們這個月演練的舞蹈?毫無創意、品質低下,朕早就看膩味了。養着你們這些廢物有什麼用?還不滾出去。”
胡老太監手執白色的拂塵,甩着驅趕道:“下去、下去,沒用的東西。”
正在獻舞的兩名宮舞伎惶恐跪下謝罪,連滾帶爬的退下。
季馨子進殿,慌亂跪下叩首:“聖上息怒,都是奴婢教導無方……”
她是受過臨幸的從八品舞伎,總算皇上還給了她一些體面,沒有叫人立即將她拖出去責罰。
紈絝皇帝冷冷問道:“季馨子,這算是什麼破舞蹈,弄得朕都吃不下飯了!你們什麼時候能夠跳出‘湖中仙子’那樣絕美的舞蹈,也不枉朕疼惜了你們幾回。”
自從那一晚月圓之夜,在三生湖中觀賞了湖中仙的舞蹈,紈絝皇帝再看這些宮舞伎的獻舞,越來越覺得無趣,俗不可耐!
這些天來,他連續發了幾場脾氣,責打宮舞伎若干名,弄得整個清平樂宮人心惶惶。衆位舞伎心中暗暗委屈,那湖中仙是天仙降臨,豈是她們這些凡人可以模仿的?唉,這皇上的要求也忒高了些,以後的獻舞該如何演練?
季馨子惶惶言道:“皇上恕罪,奴婢等人回去以後一定好好演練。那一/夜晚,宮廷畫師們也曾參照湖中仙的舞蹈繪製了舞譜,不過好沒有完全畫好,奴婢們無所適從。”
“哼!……”皇上冷哼:“諸多借口!你們折騰了大半個月就只有這些了嗎,還有什麼舞蹈獻給朕?”
季馨子小心稟告:“奴婢的金盞花舞組新進了幾個宮舞伎,演練了一首九人古舞《桃夭》,請皇上笑納。”
“嗯……”皇上不甚滿意:“把古舞《桃夭》都搬出來了,可見你們清平樂宮的舞伎黔驢技窮。好吧,朕就費神再看上一舞,如若不夠好,便賞你們每人十個板子。”
殿外的衆位舞伎心驚,十大板子?她們個個細皮嫩肉的,還不被打開了花兒。
季馨子無奈叩首:“諾!奴婢這就讓她們上來獻舞。”
季馨子退到殿外,來到宮舞伎們身邊,神色凝重的交代:“爾等都聽到了吧?一定要小心侍奉了,把平日裡看家的本事都拿出來,皇上已然有些不悅了。無論是誰討得皇上歡心,回去以後都重重有賞。”
酈飛煙、周萍兒等人頓時暗暗緊張起來,心中即使興奮又是害怕着。她們自小學習舞藝,苦練等待十幾年,經過層層篩選終於有機會爲聖上獻舞了。
季馨子看向酈飛煙等人:“特別是你們四個新進舞伎,第一次爲聖上獻舞,不要緊張、穩住陣腳,萬萬不可大意。若是能贏得聖上的歡心,沾得雨露,便是一輩子的福氣,把握好這個機遇。”
符靜蕭、周萍兒、酈飛煙等人按耐着激動的心情言道:“是!……”
蘇離兮反而是倒退了一步,暗暗擔憂!無處可逃了,但願那紈絝早已不記得她了。
宮樂子們演奏起《桃夭》的樂曲,九名宮舞伎從兩旁隨着音樂翩然而至!樂聲落,舞步起。雲袖輕擺招蝶舞,纖腰慢擰飄絲絛。
季馨子爲《桃夭》領舞,她舞動曼妙身姿,似是一隻蝴蝶翩翩飛舞在桃花叢中。
八名宮舞伎滑行過來,將季馨子包圍起來揮袖搖曳,女子們齊齊向後下全腰,一個個柔軟的腰肢彎下,雙手着地成拱形。
圓圈正中央,季馨子似是叢中最美的一束花,隨着風的節奏扭動腰肢,裙衣飄飛,秀髮飄灑。若有若無的笑容始終盪漾在她的臉上。
寬大的龍椅上,紈絝皇上眼神陰霾,他面無表情地觀賞着,手中緩緩端着了一杯玉雕蟠龍的酒盞,放在脣角兒淺淺的飲着。
然,他的一雙幽深的眼眸掠過衆女,終於瞟到了其中一名正在跳舞的宮舞伎的身上。
他的心臟,驀然一跳,眼眸最深處閃動一下,他咬牙將手中的美酒一飲而盡,仰着脖子垂視於她!他的‘湖中仙’終於還是來了。
別的舞伎都笑顏如花,那女子卻躲在最後邊……
蘇離兮心無旁騖,專心致志跳着她小配角的動作。她神態淡然,既不張揚、更不突出。按照既定好的舞蹈動作,跟隨着舞伎們滑行。
一個漂亮的下腰肢動作完畢,蘇離兮輕輕揚起雲袖,隨着手臂擡眸向上望去,無意間撞上了那一雙黑亮的眸子,她心裡猛地一緊/縮……
兩雙眸子不經意的撞擊着一起,他的黑眸幽深如墨,如同深不可測的古井,差點兒將她的魂魄給吸進去…
…
蘇離兮慌亂了那麼一瞬間,便立刻調整好心神,轉移了自己的目光,繼續旁若無人的舞動着。
紈絝皇上盯了她片刻,亦是生硬地轉移了自己的目光,他再看向正在中間領舞的季馨子。季馨子正在巧笑回眸,舞姿窈窕動人,美麗的笑容甜蜜柔水。
樂聲悠揚,美人如玉!……
紈絝皇帝將手中的空酒盞放下,緩緩撥弄着手指間的帝綠扳指,魅惑的脣角兒勾起一抹邪邪壞壞的淺笑。
他的心裡漸漸暖和起來。他擡眼望去,突然覺得一剎那間,殿外的整個天空變得燦爛而美麗,碧水藍天、白雲悠悠。
他心中不由默默唸道:桃夭呀桃夭,桃之夭夭,灼灼其華,桃之夭夭,有蕡其實,桃之夭夭,其葉蓁蓁……
感覺到,那紈絝皇帝不再死盯着自己看,蘇離兮暗暗鬆了一口氣兒……
看着情形,這紈絝果然不在意自己了?
是啊,他擁有那麼多女人,光清平樂宮就有二百多名舞伎侍奉着他,如何還在乎她這個小小的無品級舞伎?太好了、太好了,她現在可以安心跳舞了。
衆位舞伎們拖着綺麗的舞裙,排成兩行同時一躍而起,長長的水袖在空中劃出完美的弧度……
一曲結束,季馨子帶着衆位舞伎盈盈拜倒!
季馨子心中不由暗暗慶幸,皇上並沒有像上一支舞那般,摔東西叫停?而是完整地欣賞整支舞蹈。這就說明皇上對《桃夭》此舞,尚算滿意?十個大板子省掉了。
皇上似乎飲酒多了,眼眸中有些迷離的醉意,他斜睨着一雙嫵媚的桃花眼,在幾個新進舞伎身上左右飄來飄去,顯得輕/佻幾許、孟浪幾分。
看得酈飛煙等人一顆芳心兒砰砰直跳,直直期盼着皇上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的身上。蘇離兮則深深地埋頭。
看了一會兒,皇上才悠悠言道:“此《桃夭》舞還算是湊合,勉強能過眼兒,朕就不懲罰你們了!”
季馨子大喜過望:“多謝皇上誇獎……”
皇帝仰起倨傲的下巴,提高了腔調:“來了幾個新人呀,這幾個新進舞伎,面容倒是比較新鮮。朕是不是還沒有使用過?”
胡老太監站在一旁,討好地說道:“回稟皇上,她們都是剛剛進宮的女子,年齡算是清平樂宮裡最小的,您要不要挑選一個嚐嚐鮮?”
“嗯!老胡的這個主意甚好…”皇上嘴角勾起一抹古怪的笑意:“今日午後歇息,朕就從你們這些人中挑選一個侍寢吧!”
此言一出,衆位舞伎們頓時激動萬分,皇上要臨幸她們了。不知,她們中誰有這個福氣?能被聖上選中?
蘇離兮吃了一驚,壓住心頭的驚慌,繼續低頭中!
季馨子欣喜道:“皇上賞識你們幾個,還不快快謝恩。”
她們金盞舞組能多出一個沾上雨露的宮舞伎,自然是榮耀無比!
幾個新進宮舞伎再次叩頭謝恩:“謝皇上隆恩浩蕩!……”她們的肩膀也是微顫的。
蘇離兮的聲音如同蚊子般細小,心中鬱悶至極!
胡老太監一甩拂塵,言道:“四名新進宮舞伎上前,擡起頭來,給皇上查看……”
這就是要挑選的節奏了!酈飛煙等人,萬萬想不到自己第一次向皇上獻舞,便能獲得青睞,手腳都激動的顫抖起來。
當下,衆位舞伎輕盈上前,含着羞澀的笑容微微擡頭,眉眼生怯,如同含苞待放的桃花般鮮嫩嬌美。蘇離兮再也矇混不到後邊去了,只能硬着頭皮兒跟着其她三人一般擡頭。
她低垂着眼眸,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着,心中不斷祈禱着,紈絝千萬不要選自己呀!
上座,紈絝挑剔的目光在四人身上掃來掃去。他的眼角兒斜斜瞥向了蘇離兮……
幾個月不見,她臉龐消瘦了一些?一雙眼眸顯得更大、更水靈了!她那一張小臉細白瑩亮,兩道遠山眉黛間貼着桃粉色的花鈿,謹小慎微的模樣,彷彿一隻隨時都會跳起來逃跑的兔子。
蘇離兮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注視,越加不安了,一雙手緊緊捏住了自己的裙角兒,後背上隱隱出了些冷汗!曾經受過的那種折磨與痛楚,現在又清晰地回憶起來。她害怕再承受那樣的疼。
不要選我,不要選我,千萬不要選我!她內心不斷祈禱着。
別的宮舞伎都是滿臉的期盼,唯獨她又將自己縮到了殼裡?
紈絝皇帝原本微笑的臉,漸漸冷沉下來。她的臉上寫滿了無聲的拒絕與抵抗。他亦是有帝王的尊貴與傲氣,他真的很差勁嗎?沒有女人用了嗎,非要她?
他心裡憋着氣、隨意指了一個:“就是她吧!……”
周萍兒驚喜地擡頭,感激涕零地撲到在地,聲音也顫抖起來:“舞伎周萍兒謝皇上恩賜、謝皇上恩賜……”
酈飛煙和符靜蕭失落不已,與幸運擦肩而過。她們又是羨慕又是嫉妒看着周萍兒。這個丫頭兒太有福氣
了,只怕過了中午,便要從一個沒有任何品級的宮舞伎晉升爲從九品了,節約了三年的時間,這便是侍寢之功。
蘇離兮卻暗暗鬆了一口氣兒,緊張的神色頓時放鬆下來。她的表情變化太過明顯,讓紈絝心裡的怒氣更甚,別人都是夢寐以求期盼着,她卻一臉的嫌棄?
“哼!”紈絝站起來甩袖離開……
胡老太監對周萍兒說道:“周娘子起來吧,請隨着宮女們去沐浴清潔,你可要好好侍奉着,皇上甚久沒有挑選宮舞伎侍奉了!”
周萍兒連連點頭:“謝公公指點,謝公公指點!……”
她慌慌從地上爬起來,竟是顧不上看酈飛煙等人一眼,羞答答的隨着宮女們走了。
酈飛煙、符靜蕭望着她的背影,內心翻騰不已。
季馨子走過來,輕蔑的看着衆舞伎:“別瞪着眼睛發呆了,趁着中午有一段時間休息,我們這些沒事做的人,可以到偏廳吃些東西了!養足了體力,下午還要繼續伺候着。”
“是!”酈飛煙和符靜蕭,只得收回了酸溜溜的目光……
衆位宮舞伎來到偏廳裡稍事修整,大家暫時鬆懈下來,一邊吃着簡單的食物,一邊低聲議論着周萍兒。一個個羨慕的不得了。
她們有些人在宮裡服侍多年,多次爲皇上獻舞都沒有得到這樣的機會。那周萍兒第一次獻舞便被皇上瞧上了,將來的前途不可估量。
符靜蕭一拍大腿,譏諷地說道:“哎呀,我突然想起來了,今天早上是誰說過?若是皇上寵幸了周萍兒,她的名字就倒過來寫!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