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知鬱聯繫不上自家神出鬼沒的哥哥的大人,然而後者卻似乎對於他們的處境盡在掌握,就這麼從FBK後勤部調了一個年青人來。而當青年笑得一臉溫和地出現在衆人面前時,葉知鬱正和李沉以及凌曜陽在曲項天的辦公室裡討論着對於沃克的解決方案,以及該如何利用手上抓住的這個軒哥。
青年就這麼無聲無息地出現,儘管脣畔的笑儘量溫和無害,然而下挑的眼角卻讓他無論如何都染上了些許痞氣。
凌曜陽還是一如既往地雷厲風行,直接拔槍,後者當即十分配合地緩緩高舉雙手,“大人讓我來這裡幫忙。請問軍區醫院怎麼走?”
大人,這裡的大人無非只有那個男人。葉知鬱想了想,這才蹙眉道:“你是Joker的人?”
青年點點頭:“我是醫生,大人派我去軍區醫院幫一個叫做羽的人。但是,我迷路了。”
溫和醇厚的嗓音娓娓道來,十分動人,穩重儒雅的氣質很容易讓人產生信賴感。只是……
凌曜陽眼中戒備不減:“迷路迷到這種地方?”
“是大人說的,找不到路就去這個信號發射源。”青年笑容無害地亮出腕上手錶表面標記的那枚紅點,那是赤刃司令部的信號發射塔。
“啊,”青年突然像是意識到什麼,抱歉地笑了起來:“糟糕,我不是打擾到你們了吧?”
“你是如何進來的?”凌曜陽依舊維持着質問的語氣,手中的槍械冷冷指向對方。
青年人笑着正要開口,突然放在曲項天手邊的內線電話響了起來,墨染的眸中是看不分明的情緒,他接通電話,警衛員焦急的聲音就這麼傳了過來。
“報告首長!1號4號崗哨的人被放倒了,有身份不明者入侵!”
青年看着下一秒直直射向自己的銳利視線,神色有些尷尬:“他們要朝我開槍……我那是自衛……呃,不過那種花粉沒有毒的,只是強烈致幻……還有一點點眩暈……”青年垂眸,越說到後面聲音越小。
葉知鬱蹙眉看着眼前的男人,該怎麼說,這男人給人的感覺有些奇怪。
微微沉吟片刻,葉知鬱用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沒過多久,清冷的女聲淡淡響起:“葉小姐。”
“嗯,是我,我們這裡來了一個叫做迭隱的男人,說是你們那邊的人。”
“迭隱……?”葉知鬱開的是公放,男人聽見電話那頭的名字,眼神都亮了:“小凌?是小凌嗎?我是迭隱,是大人派我來幫忙的。”
“嗯,是他。可以信任。”冰凌沉默了片刻,語氣肯定,但嗓音聽上去卻有些古怪。
“我知道了。”
掛掉電話,葉知鬱看向眼前的男人,後者笑得溫良無害,十分禮貌地開口問道:“請問我能否冒昧問一下……這裡是哪裡?”
“……”
……
研究室的門被打開,裡面敞亮整潔,身材頎長的男人正穿着一身白袍,專注地擺弄着手中的試管,冷峻的眉眼中不見半分溫和。
聽見自家研究室的門被打開,端木羽將視線投向生源,便看見了葉知鬱笑得一臉僵硬,身後跟着一個容貌清俊的年輕人。
“這個是迭隱,是……過來幫助你的。”葉知鬱說得比較隱晦,畢竟自家哥哥是帝京大名鼎鼎的惡勢力頭子Joker這種事情,她想着既然哥哥沒有主動說明,她還是暫時幫着瞞着的好。
冷漠的視線不帶感情地緩緩掃過站在葉知鬱身後笑得溫和有禮的男人,端木羽又將視線移回了手上擺弄的工作上,冷冷道:“我不需要幫手。”
“可是他——”
“咦,這是伽馬病毒嗎?”
葉知鬱話還沒說完,那邊已經響起了一聲略顯興奮的驚呼。
“那是芬多黴菌質解病毒,強傳染性,不想死就不要亂碰。”
端木羽的眼神中已經揉進了顯而易見的厭惡,葉知鬱心中輕呼不好,這男人是有潔癖的,又是強佔有欲的那一款。思及此處葉知鬱不由額角一跳一跳,不太妙……要這兩人和諧相處的話……
“那不就是伽馬病毒嘛,記那麼長的名字多麻煩,阿爾法、貝塔、伽馬、歐米伽,這樣簡單多了。”彷彿沒有聽出來這間研究室主人強烈的不滿意味,迭隱笑着解釋道。
“……”葉知鬱暗暗看了眼端木羽已經完全黑下來的臉色,頓覺有些頭痛。特麼……她終於明白她之前一直覺得這個男人究竟奇怪在哪裡了……這廝是不是有些太天然了……說白了,就是完全不會看人臉色的那種類型……哥哥究竟是怎麼養出來的……而且竟然就這麼什麼都沒交代直接讓他去闖赤刃司令部,沒被射成馬蜂窩真是這個男人命大。
就在葉知鬱深深覺得無力的時候,那邊男人再次接着開口:“不過伽馬病毒要求的生存條件很苛刻的,你竟然能保存下來,真是厲害。”
男人透過電子顯微鏡盯着培養基,嘖嘖感慨。葉知鬱下意識偷偷望向另一邊,發覺那邊人的臉色聞言稍稍緩和了一點,剛剛鬆口氣,就聽見那溫醇然而神煩的聲音再次幽幽響起:“不過你這樣光是靠培養基裡的溶液還是不夠的。伽馬病毒厭氧,這樣敞在空氣中很快還是會死的。嗯……不過能夠做到這一步就普通人來說已經算是不錯了。”
“……”
普……通……人……
這次,當葉姑娘頗有些膽戰心驚地再次以餘光去瞄端木羽的時候,卻震驚地發現,在那*不變的冰山臉上,竟然!竟然勾着一個笑弧!
不過那尼瑪可不是什麼俊朗爽朗的笑容,而是帶着一點點扭曲和殺氣,讓他整個人看上去彷彿被黑霧籠罩,有些森森然的味道。
自從知道這個長相年輕的男人有着超乎常人的緩慢生長能力,雖然看着不過三十左右卻目睹過自己的嬰兒時代,葉知鬱就開始對他有着幾分敬畏之心,看着他的時候,更多像是看着看着一個應該被尊敬的長輩,於是看着眼前的景象,她突然覺得自己像是個犯了錯的孩子,不該把那廝帶進來打擾端木羽。
葉姑娘想了想,正要開口表示她這就將這個砸場子給帶走,誰知一直低氣壓的端木羽卻沉聲開口:“好,他可以留下來幫我。”
最後的“幫我”兩個字,葉知鬱分明聽見了磨後槽牙的聲音,看向迭隱那張有些驚喜的面孔,葉姑娘不由在心中暗暗摸一把同情淚,頗有種把懵懂無知的年輕人就這麼推進火坑的複雜心情。
而另一邊,軒哥已經並沒能如願死成,葉知鬱問過端木羽,當時他接手的確實是雙胞胎,這個軒哥應該和她還有阿荀確實沒有什麼血緣關係。
“沒用的,你們問什麼,我都不會說。”男人笑得依然邪肆,雙手雙腳被束縛在牀上,眼神卻無比放肆地盯着眼前的女人,彷彿能看透包裹在那一身軍裝制服下的妙曼曲線。
凌曜陽冷冷看着眼前的男人,脣畔的笑極其冷豔:“連死亡都沒有辦法掌握在自己手裡,廢物。”
這句話一針見血,不知是不是戳在了男人的痛處,後者瞳孔彷彿驟然收縮了一下,眼波動了動,終於認真看向這個站在自己牀邊的女人,嗤笑道:“赤刃裡面,是不是隻剩下你這種不會侍候人的女人了?”
這句話不知是不是戳中了對方的痛處,男人只覺得眼前女人的眼神驟然狠戾了起來,電擊器被打開,強烈的電流席捲全身的同時,痛感卻讓腦中的思緒愈發清晰,男人脣邊的笑放肆而猙獰:“我會還給你的。”
他赤紅着眼,狠狠瞪着她。然而誰知凌曜陽眼中的戾氣竟不輸對方分毫:“你沒有這種機會了,廢物。”
葉知鬱通過監視屏幕看着凌曜陽的逼供,下意識看了身邊沉默的男人一眼。軒哥的那些話,估計是讓她想到他了吧……
其實想想她在赤刃司令部被當做新兵*培訓的時候,凌曜陽那個女魔頭除了事情做得不太光明磊落,其實也沒做什麼多麼惡毒的事情。畢竟自己喜歡了那麼多年的男人就這麼被一個憑空出現的女人搶走,像她那樣執着又好強的女人,怎麼都會不甘心的。
只是人不對罷了。
喜歡上不喜歡自己人,苦戀而又求不得,這樣的事情太傷。她和蘇瑾有了圓滿的結果,但獲得幸福的畢竟在少數。她的幸福,同時也造成了別人的絕望。
葉知鬱回神是因爲腰上突然攔上的大掌,她微微愣了一下,擡頭便望進了那雙深不見底的墨眸中,男人雖然面無表情,但她卻明白他想說的話,亦如他看懂了她的沉默一般。
“我說,大嫂,你們幫個忙,開房請出門右轉。”
賤兮兮的調子悻悻道,挫敗地發現從前他這麼調侃着玩至少老大還會瞪他大嫂會臉紅,現在這兩人簡直是老夫老妻皮肉漸厚,完全沒有了避險的一絲,反而彼此交視的視線愈發粘膩,讓他這個被蘇瑾冷落了好一陣子的人表示一陣牙酸。
“讓阿凌回來,執行下一步計劃。”
曲項天面無表情地吩咐完,便摟着自家媳婦離開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