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薇兒看着蘇姨娘如此自得,撇了撇嘴,開口正要說什麼,卻是一愣,陰毒的道:
“不過在那之前,一定要把江靈兒在那種地方待過的事情公佈於衆,不但要她死,而且還要她死的很難看。”
蘇姨娘一愣,到底覺得這樣有些不妥當,不免道:“還是別這樣了,萬一沒有害到那丫頭,反倒是把咱們之前害那丫頭的事弄的人盡皆知就不好了。”
“哼,只要你不說我不說,就憑她江靈兒能有這個本事。”江薇兒冷哼,瞟了蘇姨娘一眼,不滿的道:“恐怕是姨娘你害怕了吧。”
真是沒用,還沒有做什麼呢,反倒是顧慮這顧慮那的,最後被江靈兒氣到也活該。
江薇兒心底瞧不上蘇姨娘的畏手畏腳,忍不住又一次提到找魏傳勳,在她看來,魏傳勳比蘇姨娘靠譜多了。
蘇姨娘還能在說什麼,只能想着最近再見蔡旭升一次,催促他趕緊幫忙把江靈兒除掉了,以防止江薇兒真的去找二公子幫忙。
然而讓蘇姨娘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的是,當她見到蔡旭升,把自己的擔心說出來之後,卻被蔡旭升罵了一頓。
“蠢貨,若是薇兒真的能二公子好上了,那是求也求不來的事,你不幫忙出主意也就罷了,竟然還攔着,真是愚蠢。”
蘇姨娘驚愕的看着蔡旭升,難以置信的道:“爺,薇兒是咱們的女兒啊,若是跟了二公子,那隻能做妾,咱們的薇兒不該是給人做妾的命啊。”
蔡旭升輕蔑的看她一眼,甩袖子道:“愚昧,有你這個當妾的娘,你覺得她難道還能做正頭夫人?別做夢了。”
“你……”蘇姨娘因爲蔡旭升輕視的眼神和輕蔑的話語,而變得臉色蒼白,搖頭一副無法接受的模樣,傷心欲絕的道:
“爺,我難道願意當妾嗎?當年若不是因爲您,我如何會到江家爲妾!害的薇兒成了庶女,這些年都因爲庶出的身份而耿耿於懷。”
蔡旭升眼神閃了閃,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他臉色一變,上前攔着蘇姨娘,深情款款的看着她,柔聲哄道:
“是,這些年你們母女受的苦我知道,我也都記在心裡了,剛纔是我的錯,我心急了,沒有把話說清楚,你別多想,你要知道我是在乎你們母女的。”
蘇姨娘看着他,卻有些不敢相信他的甜言蜜語了,頭一次,她開口質問道:
“我是個笨的,不明白爺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希望爺能給我說清楚了。”
蔡旭升有些不耐煩,可是想到她剛纔的話,他不得不忍着,繼續柔聲道:
“好好,我說清楚便是,唉,其實啊,說到底,我還不是擔心咱們薇兒的將來,把咱薇兒嫁給那沒有建樹的人家,就算是當夫人,我都覺得委屈了咱們薇兒。”
說着他小心翼翼的觀察着蘇姨娘的表情變化,追問道:“就你說,若是把咱薇兒給那一事無成的男人做妻子,你能甘心嗎?咱們薇兒能樂意?”
蘇姨娘被問住了,老實說她無法相信自己的女兒將來跟一個一事無成的男人過一輩子。
“可是……可是那也不能讓咱們薇兒當妾啊?”
這一輩子她就夠憋屈的了,難道還要看着女兒去給人家當妾?
蔡旭升見她還是不開竅,一把推開她,生氣的道:
“說你愚蠢,你還真是一點都不聰明!這做妾還有三六九等呢,給二公子當妾能一樣嗎?那是比給富裕人家當夫人都體面,是薇兒難得的福分。”
“是……是嗎?”是福分嗎?
這一刻蘇姨娘被蔡旭升的話說的茫然了,突然她有些不確定起來。
相比蘇姨娘爲了江薇兒的將來迷茫,江夫人卻對江靈兒的將來隨意多了。
“……不管什麼樣的人家,只要還說的過去就成,你就對媒婆說,配送的嫁妝絕對少不了,給她的謝媒禮也不會少,只是有一條,讓她儘快找到合適的人家。”
想想這些天過的不痛快的日子,江夫人很是憋悶,總覺得若是把江靈兒嫁出去,她的日子也就順暢多了。
季嬤嬤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道:“夫人,老奴還是覺得要謹慎一些的話,不管怎麼說,不能給大小姐找太差的人家,這嫁人不同別的,那是一輩子的事,大小姐嫁到好人家,夫人往後也不用操心了不是。”
江夫人擡頭看着她,雖然她有時候糊塗,但是對於季嬤嬤是個什麼意思,她還是明白的。
而是因爲明白,她的心裡很不得勁,如打翻了五味瓶一樣,什麼樣的滋味都有。
這些年來她刻意的不去想自己除了兒子,還有一個女兒。可是她畢竟是當孃的,從身上掉下的一塊肉,她又哪裡是不想便能忽略的了的。
當年她初爲人母,抱着那肉嘟嘟的女兒,也是滿心的疼愛與喜悅。可是萬萬卻沒有想到,自己生下的女兒竟然是那樣的命格。
一開始她也不信邪,可是最後家裡一樁樁的事,直到宇兒病重,抱着微弱的兒子,她心裡那個恨吶,在蘇姨娘的勸說下,狠下心來把那孽障送到莊子上。
可是畢竟是自己的骨血,夜深人靜的時候,她也因爲擔心和想念偷偷地掉過淚,也想把女兒接回來。可是她不敢吶,不敢賭。
於是那個時候她讓自己心硬起來,每天早上就告訴自己,莊子上的那個不是她女兒,是孽障,是來還江家的孽障。
而巧的是江家至那以後,也算是順風順水,宇兒的也沒有生過病,而她也慢慢的覺得自己生下的確實是個孽障。
如今這個孽障回來了,她明明知道是自己的女兒,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可是她卻沒有了親近的心思,只是每一次見到就會越來越煩躁。
江夫人看到季嬤嬤的眼神,壓在心底的忿恨爆發了,忍不住扔了茶杯,發怒道:
“你這是什麼眼神?難道也覺得我是個心狠的孃親是不是?!這些年了,別人不知道,難道你不知道嗎?我因爲生下了那個孽障承受了多少。”說着她竟然趴在桌子上痛哭了起來。
季嬤嬤擔憂的看着,她心底嘆了口氣,走過去,到底還是說了違心的話,安慰道:
“夫人,您別難過了,老奴也不是說您不對,其實說起來,給大小姐找婆家也沒有什麼不對,老奴按照夫人吩咐的去做便是了。”
江夫人起身一把奪過她遞過來的手帕,道:“早這樣說不就完了,非得惹我動怒才肯聽。”
季嬤嬤還能在說什麼,只能乖乖的聽令去找媒婆傳話。
江夫人看着季嬤嬤走了,咬牙切齒道:“一個個的都怪我,心裡指不定怎麼說我是個狠心的娘呢,哼,當我不知道呢。”
季嬤嬤不知道江夫人的這番話,她急匆匆往外走時,遇到了從外面回來的姚嬤嬤。
兩個人碰面,先是搖頭嘆氣,才把各自的消息說了。
“鋪子裡的管事還是嚷嚷着沒有盈利,唉,這樣下去可如何是好。”姚嬤嬤看着繁花似錦的江家,卻是滿滿的擔憂。
今天姚嬤嬤照例去江家的幾個鋪子查問,最後聽到結果還是不理想。
季嬤嬤也跟着嘆氣,倒苦水道:“這外面的事不順心,府裡也是一樣的不省心。”
“府裡怎麼了?這兩天我都在外面跑了,府裡又出了什麼事?”姚嬤嬤有些緊張了,這裡裡外外都一團亂的話,將來江家有個萬一,首先倒黴的就是她們這些當下人的。
季嬤嬤左右看了看,倒地還是不放心,把姚嬤嬤拉去了一處假山處,小聲道:
“這不,還不是因爲大小姐的事,夫人剛纔都發火啦,因爲我替大小姐說了幾句話,惹的夫人還哭了一場,非得讓我去尋了媒婆,說盡快給你大小姐找戶人家,讓大小姐趕緊的嫁過去。”
“啊。”姚嬤嬤瞪大眼,難以置信的道:“夫人還沒有放下這事?不是這幾天不提給大小姐說人家的事了嗎?這會兒怎麼又提起來了?”
“還不是因爲二小姐。”季嬤嬤咬牙切齒,恨恨的道:“夫人就是被二小姐那張巧嘴給糊弄了,好賴都分不清。”
“二小姐又衝夫人說什麼了?讓夫人一刻也不如大小姐待在府裡。”姚嬤嬤皺眉,她同樣不喜歡那個二小姐。
季嬤嬤氣憤的道:“還不是竟說着有的沒的,反正就是東府西府的說,就是拿大小姐快到說親的年紀說事。”
“真是個攪家精。”姚嬤嬤不滿的道。
季嬤嬤一把捂住了她的嘴,道:“你不想活啦,這樣的話還是少說些吧,如今咱們可都看着那母女兩個過活呢。”
姚嬤嬤一下子像泄了氣的氣球一樣,嘆了口氣,無精打采的道:
“這叫什麼事啊,夫人不管事,讓一個姨娘當家做主,成天弄得夫人不像夫人,妾不像妾的,連大小姐都比不上庶出的二小姐。”
“別說了。”季嬤嬤搖頭,嘆氣道:“就算是咱們看的明白,夫人那兒糊塗着,夫人相信蘇姨娘母女,咱又能怎麼樣吶。這往後啊,咱們只聽夫人的令做事就成了。”
兩個人無奈嘆氣,搖頭各自做事去了。
如今江家看着是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可是也只有她們這些個近身伺候主人的人才知道,江家裡裡外外都不安生。
外面,管事個個不聽話,明明生意很好,可是到了查賬的時候,每一個都嚷嚷這不掙錢。
而府裡,因爲江夫人的糊塗,弄得嫡庶不分,堂堂夫人還沒有一個姨娘在江家有威嚴。
季嬤嬤和姚嬤嬤現如今對江夫人頗有微詞,也不如以前那麼衷心了。
而當兩個人離開假山時,江靈兒卻從假山的另一邊走了出來,看着兩個人的背影,無聲道:說親?
江靈兒看向江夫人的院落,眼底一片冰冷。
呵呵,她那好孃親得多厭惡她在江家啊,竟然迫不及待的要把她嫁出去。
可是恐怕要讓她那好孃親失望了。
這輩子她不想嫁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