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蘭婷見着海芋在外面,沒忍住急匆匆地走了過來。
“玄衣姑娘,他、他好像看出什麼了。”上官蘭婷把剛剛裴桓說過的話複述了一遍,“怎麼辦,怎麼辦啊?”
“什麼怎麼辦?”海芋淡淡看了她一眼,“你本來就是王妃啊,我都不擔心你擔心什麼?”
上官蘭婷遲遲反應了過來。
是哦,如果是她的話沒什麼,如果是玄衣在扮作王妃的時候被戳穿的話,就不關她的事情了。
“嚇死我了。”上官蘭婷驚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一邊順氣一邊說:“看那裴桓的樣子,還以爲是個好相與的呢,結果卻是個翻臉無情的。”
“……”
海芋回想起來裴桓那笑容不達眼底的模樣,不知道上官蘭婷從哪裡看出來他好相與了,難道只是因爲他長得好看?
“也不知道裴桓會不會揭穿我們,玄衣姑娘,我有些擔心你,如果到時候恰好是你的話……”上官蘭婷輕輕蹙起了眉頭,有些焦慮,過了好一會兒才咬着脣繼續說道:“溪國的使臣最多在我們大昭停留兩個月了,不如這兩個月裡……還是我來扮這個王妃吧,免得出什麼岔子。”
海芋擺了擺手:“無妨,隨你吧。但是我需要這個身份的時候……”
“我明白我明白,一切都以玄衣姑娘爲首。”
“嗯,那就行。”
說完這句話,海芋就轉身離開了,上官蘭婷目送着她的背影,紅脣抑制不住地上揚。
這樣的話,針對她的暗殺,下手就方便多了。
……
海芋回到了屋中,侍從已經準備好了早膳,她拿起筷子怏怏吃了幾口就沒有胃口了。
她突然想起了好幾天都沒有出現的華,足尖一點就跳上了房樑,然而那個他時常呆的角落空空如也,不知道他又消失去哪兒了,那一身傷應該也好得差不多了吧?
海芋皺了皺眉頭,這時宣三大步走進了屋子裡,他稟報說道:“玄衣姑娘,武學流派的高手們請你過去。”
海芋這纔想起了這回事,伸手拍了拍腦袋。
“他們這麼快就準備好了?”海芋說,“我原本還想多給他們一些時間的。”
“這些人都是有骨氣的,玄衣姑娘之前說了是‘明日’,他們就算知道可以拖,也不想輸了陣仗。”
“這樣倒也好,我還是喜歡跟簡單的人打交道。”
海芋笑了笑,朝演武場那邊走去。
山河和周忠孝等人,一見到她就露出了笑容,而其餘的三個人則是臉色沉沉,旁邊的太師椅上坐着一個瘦小的老頭子,頭髮已經花白了,臉上的皺紋皺到一起,眼睛卻銳利而明亮。
這個老頭之前並不在,是今天新來的嗎?
海芋也沒什麼多在意,微微點頭,誰知道那老頭子先開了口。
他說:“聽說這裡有個極其狂妄的女娃子,我雁南也想要開一開眼界。”
海芋面色不改,只是挑了挑眉毛,說道:“一個人被看低的時候,亦或者是被嫉妒的時候,總會被人稱作是狂妄。老人家,你活了蠻多歲數,應該明白這個問題纔是。”
“哎呦,女娃子還蠻牙尖嘴利的嘛。”雁南說:“好好好,老夫等着看呢,如果你名副其實的話,老夫再來討教討教。”
宣三瞥了那三個中的其中一眼,有些不悅,這老頭是被其中一個請過來的。
這老頭玄衣不知道是誰,他可是
清楚得很,已經是全國數一數二的高手了,平日行蹤無定,脾氣也是古怪得很,出手更是沒個輕重。
大招國內,向來流行挑戰,但幾乎沒有人敢去挑戰這老頭,因爲他下手太毒辣了,只要一出手非死即傷。
所以這老頭子出名的地方,除了武功高強之外,還有就是像把他處之而後快的人遍天下。不過從這一點上來說,他和玄衣還挺有共同之處的。
雖然玄衣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可是……她還從未與這等高手比試過,宣三心裡實在沒什麼譜。
他去請海芋之前還特意派人請示過宣王殿下,誰知道宣王根本沒怎麼在意,揮手就準了,此刻大概正在樓上聽曲看戲吧。
有時候宣王那種唯恐天下不亂的性格,還真讓人看不懂。
“你們誰先來?”宣三問道。
三個中走出來了一個面目陰鷙的中年男人,他從旁邊的武器架上取下了一柄銀槍執在手中,海芋看着他的動作,腦海中突然浮現出那日黑夜裡與華對峙的情形。
當時那個冷漠的黑衣少年單手執着銀槍,就那麼居高臨下地看着她,一雙眼睛黑沉沉的,像是夜色之下深不見底的湖水。
就在這時,海芋卻突然做了一個停止的手勢。
衆人看向她。
海芋說:“銀槍就不用了,換一個別的吧。”
在場的人都愣了愣,就聽她繼續說道:“換暗器試試吧,你們誰會?”
拿着銀槍的中年男人幾乎是勃然大怒,覺得自己受了巨大的侮辱:“你什麼意思?小丫頭,耍着人玩嗎?”
海芋詫異地看着他,不解道:“我沒有耍你啊。我只是不想要學銀槍了,所以就不必浪費你的時間了。”
“你——”
那中年男人一聽這話更是怒不可抑,活脫脫像是祖宗十八代都被問候一樣。
“我認識一個人,銀槍用的比你好,所以你就不必了吧。”海芋皺了皺眉頭,她本來還不想這麼說的,難得照顧了一下凡人的自尊心,誰知道他還不領情。
那人頓時就冷哼了一聲,一揮手中的長槍,直直指向海芋。
“你不是看一遍就能學會,既然你這麼說了,自然已經得心應手。不如我向你討教討教吧!”
話音落,勁風起。
銀槍猛地像海芋刺去。
雁南見此,不由搖了搖頭。
海芋皺了皺眉頭,足尖一點,就向一側飛掠而去,整個人都輕飄飄的,似乎沒有任何重量似的,就好似是天邊上的白雲一般。
她飛快地掠過半個院子,掠過了武器架,手上多了一柄長槍。
“你說是討教,你嘴裡看不起我,其實你早就承認我比你厲害多了。”海芋淡淡說着,“否則你也不會在我沒有拿武器的情況下,就對我動手。這是你的不自信。”
說話的時候,海芋也沒有停下來,她飛快地出了招。
長槍在她的手中,如同就是她自己的手臂一般揮灑自如,瀟灑肆意。
“你少胡說八道!”
“雖然你不承認,但時你怕我。”
海芋笑了笑。
鏘鏘鏘!兩柄長槍激烈相撞。
隨着她的動作,在一旁觀戰的雁南,又搖了搖頭。
所有人都能看出來,中年男人已經有敗勢,而黑衣勁裝的海芋還遊刃有餘。
中年男人低吼了一聲,又是一槍往前刺去,眼前卻突然失去了海芋
的人影,他正在左右張望,就聽衆人倒吸了一口冷氣,他鬼使神差擡頭望天上看去,就見那銀槍鋒利直直而落。
完了。他心裡這麼想着,竟然真的輸了。
完了。
就在這個時候,中年男人突然被一股大力擊中,在那長槍落下之際,被狠狠擊到了一邊去。
一切都發生在剎那之間。
衆人以爲自己眼花了,眨了眨眼睛,才發現一直坐在旁邊觀戰的雁南不見了。
雁南出手了。
他的身形如鬼如魅,風馳電掣,快得幾乎肉眼難以看清楚,會讓人誤以爲視線裡模糊了,然而只是因爲他太快而已了。
中年男人從地上爬了起來,有些狼狽地抹了抹臉上的髒污,看到自己的師叔祖出手了,眼中閃過了一些解恨之色。
“多謝師叔祖出手教訓那狂妄丫頭!”他高聲說道。
而那一邊……
“有意思。”
“有意思。”
兩個人同時這麼說。
海芋挑眉一笑。
小老頭也笑了起來,又說:“小丫頭,你剛剛那招用的不對,你知道嗎?”
兩個人飛快地交手,還一邊在說話,然而海芋已經感到了一絲絲壓力,不敢像方纔那樣隨意了,不由更加認真了起來。
“怎麼不對了?”
“你認識的那個人應該沒有教過你吧?”
“對。我只是與他交手的時候留意過。”
“他用那招的時候,應該是另外一種情形。你這樣生搬硬套的話,”雁南搖頭說道:“笨拙、侷限,成不了大氣候。”
話音剛落,只聽鏘的一聲,海芋手中的長槍被擊落了。
“你看是吧?”
海芋有些呆了,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方纔那一瞬,她的手完全麻了。
“好像是的。”
“什麼叫好像?老夫說的就是對的!”
兩個人方纔飛快的交談聲,淹沒在了打鬥之中,別的人無法知道他們在說什麼,只看到海芋被打掉武器後一臉茫然的模樣。
方纔那中年男人立刻喜形於色,正要奔過來對海芋冷嘲熱諷幾句,卻聽素日疼愛自己的師叔祖說——
“小丫頭,不然你拜老夫爲師吧,老夫定會好好指點你的。假以時日,你的前途不可限量。”
中年男人頓時僵在了原地,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我不拜師。”海芋說:“就算我輸了,我也不拜師。”
“你這丫頭,怎麼這麼固執了?你到底知不知道老夫是誰?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拜老夫爲師,帶着千金一步一叩首,老夫一腳踢開理都不理。”
“不知道。”
“……”
雁南氣得吹鬍子瞪眼睛:“你這個徒弟,我雁南收定了!”
海芋也有些不耐了,說:“最後說一次,我不拜師。”
“那你槍法不對的地方,不想學了?不想要變得更厲害了?你就甘心,每個只學一點點,而都精通不了嗎?”雁南冷笑了一聲:“一點志向都沒有!”
海芋有些爲難,好一會兒,想出了一個自以爲是折中的法子。
“你既然這麼想教我,那我就跟你學吧,不過我還是不拜師。”
“……”
雁南差點氣得沒暈過去,指着她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這都還沒拜師,就要氣死他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