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怎麼還不走？”另一個丫鬟見她站着不動，小聲催促了一下。
這一次，那丫鬟終於擡起了頭，卻是直直朝銅鏡之中看去，嘴角冷冷地勾了起來。
——丫鬟發現海芋在看她了。
海芋坐在梳妝檯前，目光冰冷，然而就在丫鬟擡起眼睛的那一瞬間，海芋的身影突然從那裡消失了。凌厲的掌風逼近，那丫鬟不躲不必，就直直站在那裡，擡起手猛的對着虛空打了一掌。嘴角深深勾起，詭異之色愈發深了。
無形的氣流猛的炸開，向四周逸散，將周圍的那些桌椅櫃子通通擊碎。
漫天飛灰和木屑，這個屋子頃刻摧毀。
海芋的身影出現在丫鬟身前一丈之處。
一片噼裡啪啦的響聲之中，另個丫鬟的聲音這才響起，先是驚訝的驚呼，隨後就轉變爲了驚恐，又戛然而止。從見到海芋從實現中消失，到那兩人對掌之後，另個丫鬟的聲音才遲遲來到。倒黴催的，被氣流震暈了過去。
一切都發生在須臾之間，太快了，普通人根本來不及反應。
“你是誰？”
海芋飛快地出手，片刻未歇，又出了第二招、第三招。手中的銀光乍現，夾雜在翻涌的氣流之中，就像是蛛絲織就的大網一般，鋪天蓋地朝丫鬟襲去。這招式之中儼然運用起了一些神力，一上來就是最利落的殺招。
海芋心裡隱隱有感覺，這個人肯定跟那神秘人有關。
然而就在這樣凌厲迅猛的殺招之下，丫鬟的接招和出招也是遊刃有餘，力壓海芋。她渾身之上透着一股子強者威壓，每一次出招蔓延的力量都會溢出，將周圍的空間壓得密不透風、處處充滿殺機，而海芋竟然難以躲避。
轉眼之間，海芋身上就多出了幾道傷口，猩紅色的血浸染出來，染紅白衣。
而那丫鬟，與她打鬥到現在，竟然還是完好無損的。
“你是誰？”海芋再一次發問，厲聲道：“你爲什麼要搞破壞，爲什麼不讓我回天界？”
“你猜？”丫鬟輕笑出聲。
“我討厭玩猜來猜去的把戲，”海芋突然出現在了丫鬟的上空，一掌劈了下去，“我在天界的人緣素來不錯，真是想不到什麼時候得罪過你這樣的小人。”
丫鬟神色冷鬱，往後飛掠了熟丈之遠。
轟的一聲巨響，屋子徹底被摧毀，牆體如同在雨中塌陷的土地一般，頃刻之間，這一排房屋成了廢墟。侍從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過來看了一眼就見到了交手中的兩道殘影，明明離了數十丈遠的距離，卻被飛濺的氣流給掀翻了過去。
小廝和丫鬟們顧不得驚叫痛呼，從地上爬起來就跑，只要能離這裡遠遠的就好了。
乖乖的啊，原來玄衣姑娘不比那三個人弱啊，甚至比那三個人還要兇殘。不過等等，玄衣姑娘對面的那個姑娘是誰？啊，怎麼是青青啊？青青不是個很小就賣身爲奴了嗎？怎麼突然就會武功了，還跟玄衣姑娘這種高手打得如火如荼
。
太邪門兒了吧？
這、這……他們在做夢吧？
海芋從半空之中落地，然後還沒有緩一口氣，立刻又飛身一躍，方纔那落地之處已經深陷了進去，就像是被一把巨錘給捶了一個大坑洞一般。
就在海芋後退的同時，一股子大力從背後襲來，她眉心緊緊擰着，在半空中扭轉身軀，想要躲過這一波攻擊。然而憑空的扭轉無處借力，始終還是慢了一步。
巨力擊中了海芋的背後，她張口就噴出了一大口血霧，擡起手一抹脣邊血跡，身形迅速朝那丫鬟撞了過去，風馳電掣。銀色光芒像是一道被握在手中的閃電，滋滋作響的電流閃動，蓄勢待發。
“我小人？”丫鬟陰沉地笑出聲來，“哈哈，你在開玩笑嗎？是你，是你卑鄙無恥地奪走我的東西！你該死，你根本不配回到天界！你只配在這裡死，在這裡腐爛成蛆！”
什麼？
海芋只覺得莫名其妙，回想了一番還是想不出個究竟，幾乎是勃然大怒：“你認錯人了！我什麼都沒做過。”
只是一番沒有章法的對答，海芋終於確定了，這個人就如她所猜測的那樣，不僅僅是和神秘人有關——她就是那個神秘人！
“你的存在，就礙了我的眼！”
海芋冷笑了一聲。
手中一握，噼啪作響的閃電像是壓抑着的驚雷，隨時準備給人致命一擊。驟然銀光大作，閃電已經脫手而出，勢如破竹朝丫鬟直直擊了過去。
這是致命一擊，也是海芋耗費了所有神力的一擊，丫鬟驚詫地睜大眼睛，眼睜睜看着那閃電沒入胸腔之中。可就在這個時候，讓海芋心中一沉的事情發生了——丫鬟突然擡起手來，將那閃電給握住了。
海芋直覺不好，猛得往後退了一步。
擡起腳只是一步，落腳的時候已經在數十丈之外了。
閃電只沒入了丫鬟胸腔一寸，那血肉之軀以肉眼可以看到的速度龜裂，一寸一寸，就像是裂開的雞蛋殼一樣，從裂隙之中涌出鮮血，轉眼就成爲了一個血人。
可就在這樣的情況下，丫鬟還沒有死，她猛地將閃電拔了出去，隨手一扔。
也就在扔出的同一時間裡，丫鬟一個閃身，突然瞬移到了海芋的身後，擡起手猛地拍了過去。而海芋原本在後退，見此急忙收住了身形，往空中飛躍而去。但丫鬟的速度更快，那一掌已經拍到海芋的後背之上了。
劇痛襲來的剎那，海芋的眼前一黑，整個人從半空中往下重重栽倒。
“算你走運！”那丫鬟恨恨道。
方纔，海芋來不躲開了，卻及時用最後的力量形成了一個薄薄的無形屏障，好歹算是阻攔了一些攻擊的威力，還反彈了一些回去。海芋閉了閉眼睛，趴伏在地上大口喘息着，眼前好一會兒才恢復了清明。
丫鬟橫屍在不遠，身體破敗而血肉模糊，一大攤血從她倒下的地方蔓延了出來，涓涓不斷……
死了？
海芋的眉頭皺了皺，她緩了一會兒，從地上緩緩爬了起來檢查了一下丫鬟的屍體，心裡沉了下去。
這個丫鬟依然是個普通人，身體裡一點殘餘的神力也沒有，而神秘人依然活得好好的——丫鬟，只是被神秘人控制住了而已。
幾乎整個莊園都成爲了廢墟，斷壁殘垣，一片狼藉之色。海芋喘着氣站起身來，走了一段距離後又有些脫力，她扶着一塊殘缺的牆壁靠坐了下來。
直到這一次，海芋纔敢確定下來，不僅這一次，上一次在玉山族深山裡，華所遇到的那個黑衣男人也是被神秘人控制住了。她原本受了華的影響，一直以爲神秘人是個男人，可此時卻不那麼確定了。
從神秘人說話的語氣來看，海芋隱隱覺得，神秘人更像一個女人。
神秘人男女皆可以控制，可能會變成她身邊的每一個人……不，不對，雁南三人神秘人就沒有能控制住。華說過，上一次那個黑衣人剛開始厲害得很，後來突然就卸了力倒地，檢查了之後發現那只是個不會武的普通人。
那麼她可不可以認爲，神秘人的控制只能針對那些意志力薄弱的人，而且還有時間限制，大概也發揮不出最大的能力。但神秘人爲什麼要這麼做呢？她爲什麼不自己來呢？
海芋腦子裡一片亂麻，無數思緒從腦中匆匆滑過。
“玄、玄衣姑娘，你沒事吧？”一個緊張的聲音傳來，擡眼一看卻是之前跟她說聊過的那個小夥子。
海芋微微眯起了眼睛，不確定地盯着小夥子看，垂落在身側的雙手微微扣緊。
小夥子毫無防備地走過來，左看看右看看，看着海芋一身的血卻束手無策，都快急瘋了，“怎麼都是血，剛剛怎麼會是青青，她……她明明不會武的啊？啊對了，藥，金瘡藥……”
小夥子根據記憶來到了一個位置，在一堆亂石之中翻找了起來。
海芋緊扣的手指放鬆了下來，靠在牆壁上，輕聲說道：“你的左前方，那邊應該有……”
“好、好。”
小夥子胡亂點了點頭，到海芋所指的地方繼續翻找了起來，好一會兒，終於眼睛一亮，找到了一個小瓷瓶。小夥急忙把瓷瓶拿了過來，雙手顫抖幾乎握不住瓶子。
“你別慌。”海芋笑了笑，把瓶子接過來，倒出了一粒丹藥吃了下去，這纔開始運功療傷。
“你怎麼沒走，還敢回來？”海芋環顧了一下四周，這個莊園她還是挺喜歡的，沒想到在這裡才渡過了半個月已是這樣的光景。她輕聲一嘆道：“這裡已經毀了，今日之後我也會離開，你們就自行……自行去留吧。”
海芋緩過了氣，站起身來，伸手一指。
一個堆積石頭的地方被嫌了起來，露出了底下的包裹，裡面放着的是她收好的銀票。海芋拿了一些給小夥，“這些，你拿去給管事他們分了吧，我走了。”
海芋走了幾步，喉頭一癢，她捂住嘴巴咳嗽卻咳出了一手的血，從指縫中落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