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小將不好意思的擡起眼皮,竟然看向小君,用很小的聲音回答:“沒有。”
“你看清楚了嗎?”朱臻提問的聲音大了一些。
“嗯,那些人把拿來的畫以後,描繪的一塌糊塗,有的還自稱畫師,有的嫌棄錢少,還有的只是湊熱鬧,真的讓我惱羞成怒。”
太司懿會心一笑:“朱小將,你不用生氣了,我已經知道京師裡面沒有跟畫上的梅花樹枝一樣。”
“爲什麼?”
“因爲不是一個品種。”
“啊!”朱小將驚訝不已,接着提問下去,“那麼,白虎大人畫的山林呢?”
“明日可見分曉。”太司懿說完,拿起桌面的碗筷正式用餐。
夜深人靜,吹來的風讓人不寒而慄。正當太司懿站在朱臻的身邊,感受到的寒冷減少了一些。
“你有什麼看法嗎?”太司懿問道。
朱臻站在滿是落葉的院子,眼睛看了看地面,並沒有回答。
“不用急着回答,我沒關係,我還在思考中。”太司懿一臉淡定的說道,
朱臻只是站着不動,一直在注視着腳下,那是玄武死的地方。
“你到底有什麼看法?”太司懿實在忍不住好奇,聲音稍微大了起來。
朱臻依然沉默不語,指着落葉鋪滿的地面。
太司懿看着朱臻的動作,立刻倒退一步。
這個時候,朱臻把右手從地板上面移開,然後說道:“玄武大人的屍體躺在這裡,我還是不確定兇手如何逃走?”
“你難道忘記賬房先生說的話了?案發之前,府中有一隻貓,賬房先生就追出去,並且把大門關上。回來之後,賬房先生看見大門敞開,然後玄武躺在地上,變成了一具屍體,嚇得賬房先生直接逃跑了。從這一段證言來判斷,兇手可以選擇兩條路離開,第一就是飛檐走壁,第二就是從門口大搖大擺的出去。”
朱臻陷入思考的同時,看向堂屋。
太司懿也隨着朱臻的視線移動:“兇手是從屋頂下來,藏在房樑上面,等到玄武坐在高堂前面的椅子喝茶時,進行偷襲。”
朱臻緩過神,右腳一蹬地,整個人飛上屋頂。
太司懿仰頭望去,只見朱臻站在瓦片的表面。
朱臻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幾塊瓦片,然後把雙手翻過來看了看指間,泥巴已經變成灰塵,粘在手指之間。
“你有什麼發現嗎?”太司懿好奇道。
“有,正如您所說的那樣,兇手從屋頂下來,然後到了房樑。”朱臻大聲迴應。
“瓦片碎了幾塊?”
聽到太司懿的問題,朱臻再次蹲下來仔細查看。
太司懿走進堂屋,擡頭望向天花板,兩塊瓦片正好被朱臻拿開,月光從洞口照下來。
“神探,上面沒有碎掉的瓦片,這說明什麼問題?”朱臻看着地面,一臉疑問的說道。
“兇手的輕功很好。”太司懿一臉確定的表情,並沒有把頭低下。
朱臻說道:“您的推理對了,剛纔我飛上來的時候,也查看了屋頂和牆壁。屋頂沒有腳印,但是牆壁有很多腳印。”
“看來兇手的確用了輕功逃走,並不是從大門離開。”
“可是賬房先生說過,他的確開了門,然後再關上。這是怎麼回事呢?”朱臻不明白的問道。
“根據我的判斷,應該有兩種可能性。第一就是賬房先生記性不好,出去的時候明明是開着,第二就是兇手故意打開,讓我們以爲他從大門離開。”
“怎麼說來,我看到的這些腳印,證明您的推理是正確的,兇手故意把門打開,利用自己的輕功踩着牆壁逃離這座府邸。”
身後突然傳來兩個腳步聲,這讓太司懿回過頭。
朱臻也回過頭,在瓦片表面緩緩地站起來,當看到朱小將和小君時,默默的鬆開抓住繡春刀的雙手,接着吐了一口氣。
“朱小將,你帶着她過來做什麼?”
聽到朱臻的聲音時,朱小將已經走進門檻,一臉正經的迴應:“當然是辦案!”
小君聽了,趕緊向着太司懿和朱臻點頭哈腰,表示自己打擾了。
朱小將突然問道:“大人,有什麼發現可以跟我分享嗎?”
“就是兇手如何逃離案發現場。”朱臻扯着嗓子說下去,“兇手從屋頂下來,然後到了房樑,再來偷襲玄武大人,就這樣兩人從屋裡打到院子。兇手殺死玄武大人之後,故意敞開大門,利用自己的輕功踩着牆壁逃出去。”
朱小將一邊傾聽,一邊點點頭。
“你還有什麼問題嗎?”
“玄武大人到底死在哪裡?”朱小將保持疑惑不解的表情,對屋頂上面的朱臻提問。
太司懿突然迴應:“就在院中,我腳下旁邊的這塊石板。”
“啊!”朱小將一臉驚訝,然後下了臺階。
小君緊跟在身後,一起走到太司懿的前面,中間隔着一塊石板。
“其實,剛纔神探有另一種說法!我說一下吧。”朱臻飛身下去,穩穩的站在地面,“大門是賬房先生打開的,應該記性不好,所以被兇手利用了。”
朱小將露出一張似懂非懂的臉,還微笑着,之後纔看向太司懿和朱臻。
“你曾經也到過屋頂,心裡有什麼看法嗎?”
“我以前說過了,再說只會擾亂神探心中的答案,實在是抱歉!”朱小將提了提握在一起的雙手,對着朱臻點頭哈腰。
“也對。”朱臻不勉強他人的說道。
太司懿坐到院中的凳子,把雙手放在桌面,這纔開口:“連續發生的三件命案是隔着一段時間,兇手如此有耐心,不太像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的作風。”
朱小將和小君聽不懂這些話,一臉迷茫的同時,看向坐在對面的太司懿。
“我知道您要說什麼!”朱臻側身一站,“神探,您認爲兇手殺人不是那麼迫切,對嗎?”
“這是我的個人觀點。”太司懿說話時,收起放在桌面的雙手,然後把扇子一展開。
朱臻看向朱小將和小君,只見後知後覺的表情,接着問道:“神探,您又有新的看法了?”
“是的。”太司懿點點頭。
“是什麼?”
太司懿搖着扇子站起來:“據我所知,殺了一名四大職位,下半輩子不愁吃不愁穿。不過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的刺客有區別,那就是永遠不嫌錢多。根據死亡時間來推測,兇手每隔一段時間才動手,分明是在養精蓄銳,一點兒都不着急。”
“您覺得這段時間他在做什麼?”朱小將問道。
“正確的說是在等待機會。”太司懿沿着桌子的左邊走去,“兇手藏起來,躲在一個地方考慮如何殺人!”
“這是什麼意思?”
“朱小將,我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事先是不是做了功課,纔敢闖入玄武的府邸?”
朱小將摸了摸鼻子:“是的。”
“我還是聽不懂!”朱臻一臉疑問,“神探,您到底要說什麼?”
“給我聽仔細了!兇手每次殺完人,都會隔一段時間才動手,說明他在尋找機會。這種說法證明兇手在研究四大職位的武功。正當動手的時候,又快速解決了戰鬥,這樣不會反受其害。”
朱臻一邊聽着太司懿的解釋,一邊沉默不語的思考。
這個時候,太司懿到了朱小將和小君的身後,停下腳步:“兇手在殺人之前,把目標的事情調查得清清楚楚,纔有把握完成任務。”
“任務?剛纔您說兇手不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的刺客嗎?現在我都聽糊塗了,兇手到底是什麼身份?”朱臻問道。
“我重新給出一個答案,大家聽好了。兇手身份的確是刺客,不過從三名四大職位的死亡時間來看,應該是不缺錢,也不是交易行爲。”
“那他爲什麼要殺人?”實在忍不住好奇的小君問道。
“因爲他是武癡。”太司懿轉過身,背對着朱臻、朱小將、小君這三個人,仰頭望向星空。
“從您的推理裡面來看,很符合兇手的動機,但是我有一個疑點,神探,您能不能給我解開?”
太司懿說道:“有問必答。”
朱臻提出一個問題:“白虎大人和朱雀大人被殺一案中,是兇手僞裝現場還是他人僞裝現場?”
“對啊!”朱小將插話的說道。
慢慢低下頭的太司懿,仍然沒有轉身,卻在回答問題:“兇手只負責殺人。”
朱臻和朱小將聽了之後,露出一臉不明白的表情,同時問道:“神探,您這又是什麼意思?”
“很簡單,兇手的身份是刺客,非常癡迷武功,之所以練就了一身的十八般武藝。”
“我知道了。那您爲什麼說兇手只負責殺人?”朱臻繼續問道。
“因爲僞裝案發現場的人和兇手合作了。”
這句話一出來,朱小將和小君四目相對,然後看向朱臻,三雙眼睛互相瞄來瞄去。
“我也是剛剛想明白。”太司懿說道。
“原來如此!”朱臻接下話題,“除了這種說法之外,您還有嗎?”
“沒了。”太司懿搖搖頭。
看着對面桌邊的太司懿,朱臻站起來,慢慢悠悠的走過去:“神探,您說刺客是一名武癡,收到他人的邀請,才把三名大人一個一個的幹掉,變成如今殘忍的兇手。那麼,您知道操控這一切的人是誰嗎?”
太司懿側臉看去:“不知道。”
“那麼,您總知道武癡是誰吧?”
“對於這個問題……我還真的不知道。”
“兇手會不會是江湖人士?”朱小將說出自己的想法。
小君一邊點點頭,一邊注意身後的太司懿和朱臻,想要知道什麼反應。
“江湖人士重情重義,不會變成屠殺者。朱小將,我這樣的回答,你滿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