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血色皇城之採陰補陽術
涼風隨着石門的縫隙吹進了石室之中。紅紗輕輕蕩起,嬌弱的身子自是微微顫抖着。赫連凝惜蜷縮着身子,下意識地往身前的溫暖處蹭了蹭。
片刻之中,迷離的心神似乎回了過來,她揉了揉睡得迷迷糊糊的眼睛,一片明黃色映入了眼簾。昨夜的記憶慢慢回籠,她想起了之前的那一幕幕,眉心一皺,放輕了身子緩緩地從眼前這個溫暖的懷抱裡掙脫出來。
看着眼前熟睡的帝王,她神色略略有些複雜,他的指尖還纏繞着自己束髮的絲帶,這一幕怎麼看也算溫馨。她舉起一手,內力蘊在掌間,可是竟是下不去手。
“呵……奚燁昊你好大的本事……”她嘲諷地勾了勾脣角,脣邊劃過一道豔麗的弧度,傾身在面前這張毫無防備的臉上輕輕啄了一口,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
待那石門重新關上,石牀上的年輕帝王幾乎在同一時間睜開了雙眼,裡面清明一片,毫無剛睡醒的惺忪和迷離。身爲帝王,他一向淺眠。身旁只要有一點點的動靜,他都極易被驚醒,何況石門開開關關,這麼大的響動。
昨夜的一時不忍,在紅衣舉起一算動手的時候,他心中危機四起,可是她並未動手,這算什麼。一人一次的公平……他看着那緊閉的石門,久久不語。
點着燭火的大殿裡,奚紹文滿臉的不耐煩,心頭的怒意越積越深,雙眼銳利地看着不遠處的走道。直到一個紅色的身影慢慢出現,他才瞬間掩去了那滿臉的情緒,冷冷地看着眼前這個不斷走近的身影。
“你去了哪裡?”半是責問的話語,畢竟他在這裡等了一個晚上,這個人才姍姍來遲,昨夜可是約定的日子。
赫連凝惜咋然聽到他的聲音,先是一愣,隨即纔想起之前她已傳信於他,約在昨夜相見。
“有點急事……”她一筆帶過,顯然不願對昨夜的事多說,幸好奚紹文也非真的想知道她的去向。
“有探子回報,被傅霖軒逃了,你安排的人一直按兵不動,這算什麼意思,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按照正常速度再有五日,傅霖軒就快到京城了。赫連凝惜聽他這般說,非但不急,反而一笑,“王爺何必如此心急,離京城越近,他越會放鬆警惕,到時候就是我們下手的最佳時機,墨雲的本事,我還是相信的。”前日她纔拿到墨雲的飛鴿傳書,他和奚芸夢一路跟着傅霖軒回京,一路上下手機會很多,誰知鬼面閻羅竟然將他的暗衛和閻殿的人安排在他左右,倒真是不好下手。不過她相信他的本事,只是月瓊這邊更麻煩一些,這五日她定會更加不遺餘力地要找出她,還真是棘手呢。
奚紹文也深知心急辦不了大事,聽她這般解釋也不加多問,眼前他更關心的還是奚燁昊的下落。這段時間他已經派人在皇宮各處仔細搜查,進出皇宮的人也是重重檢查,他相信他還躲在皇宮的某處,一定要找出來。否則將來定能破壞他的精心安排。
“還沒有奚燁昊的下落?”明查不方便,紅衣的人馬暗中搜查才能不露風聲,他基本將這事都交給了她,不過遲遲沒有消息,自然也會有些懷疑。
赫連凝惜冷冷掃他一眼,似是不悅,她低沉着聲音道,“王爺這麼說是不相信紅衣?王爺別忘了,我們是栓在同一根繩子上的螞蚱,誰都跑不掉,紅衣焉有不盡力之理?!”
“本王沒有這個意思,殿下的能力本王自然相信,只是……萬一那傅霖軒安全回京,奚燁昊又脫身出來,這對你我都極爲不利。”奚紹文面色沉重,只要那個人活着一日,他就不得安寧,早知道當初就不該下慢性毒藥,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毒死他了事。他當時也是沒想到紅衣的易容術如此登峰造極,看來他還是要讓那替身上朝了,正式傳位於他,免得夜長夢多。
不利,她當然知道,“王爺不必擔心,墨雲自然不會失手。”這樣的信心她還是有的,若是鬼面閻羅親自保護傅霖軒,或許結果很難說,不過只是暗衛的話。她相信以墨雲的本事,當是沒有問題。“紅衣一夜未睡,若是無事的話,就不留王爺了,紅衣自去歇息了。”
赫連凝惜作勢打了個哈欠,滿臉的睏倦,倒像是一夜未睡的樣子,誰又能知道昨夜已是她這幾日睡得最好的一夜了。
看着那一身紅色輕紗,看似極爲疲累的身影,奚紹文若有所思地看了一會,終還是轉身離開。這個女子,太過神秘,除了是北薊長公主,他似乎真的對她一無所知。
晨曦透出窗戶灑落在雪白的絨被上,牀上人兒一頭墨色青絲此時雜亂無章地散着,奚月泠懶懶地靠坐在牀頭,看着外間天際那一抹紅色的朝霞。嘴角輕扯一個清淡的笑靨,掌間的溫度似乎還在,雖然睡得很熟,可她就是知道昨夜牀邊有個人握着她的手坐了一夜。
無可否認,昨夜是心驚膽戰的一夜,那突然發作的黑氣,到如今一想起還是讓她有些壓抑地喘不上氣來。
“逸……”輕輕的低喃帶着一絲不確定和擔憂。她一把掀開被褥,穿上衣裳起身。
月瓊早就穿戴整齊地坐在外間喝茶吃着早點,她是淳寧公主帶回來的上賓,底下人自然不敢怠慢,要什麼有什麼,儼然成了水月閣的另一個主子。
“你去哪裡?”眼看一個冒冒失失從內殿衝出來的女子,滿頭的發散亂地披在肩上,根本未及梳理,臉上倒是微微有些泛紅,許是對着朝霞坐了許久的緣故。
奚月泠渾身一僵地停下腳步,她怎麼將月瓊給忘了。今日可答應了要帶她在皇宮裡轉轉,以便早日找出赫連凝惜。她稍加踟躕了一下,才尷尬地一笑,“沒打算去哪,這不是睡得久了,有些餓。”
不甚相信地瞥她一眼之後,月瓊未再開口,只是自顧自地繼續咀嚼着手上的糕點。
一旁的侍女馬上吩咐去備了一份早膳過來,有聰明伶俐的也上前準備幫她們起晚了的淳寧公主殿下梳洗打理那一頭現在看起來有些亂的青絲。
待一切梳理妥當之後,她的肚子倒還真有些餓了,於是便坐在月瓊身邊,一起用膳。一碗暖胃的燕窩粥,這是綠萼三年前來到水月閣之時,她每日早膳必備的早點。此時看着,心中多少有些感傷,物似人非,如今這空蕩蕩的大殿裡,已經沒有了那個有着一顆七竅玲瓏心的女子。
食不知味,應該就是此刻,奚月泠心中最真實的寫照,明明很餓,卻一點也吃不出味道。這兩日她仔仔細細地想過一遍從她回宮之後的事,她想來想去都想不通,綠萼爲何會枉死在水月閣中,到底是什麼人下的手。
想到這,她擱下碗筷,擡頭看了月瓊一眼,一臉的欲言又止。
“有話就說。”月瓊可看不慣她這樣的眼神,她對眼前這個小公主瞭解不深,不過多少也知道一些,必是有什麼非問不可的話,她纔會這樣看着她,而且這話也必然不會是什麼好話。
略略斟酌了一下,她緩緩開口,雙眸之中滿是堅定之色,“綠萼的事,你覺得與紅衣有沒有關係。綠萼是不是你們的人?”她難以開口,不是爲了眼前這人,反而是她心中對那個三年來無微不至照顧自己的人產生了懷疑,她心中難受。
忽地一愣,月瓊上下打量她一眼,不無諷刺地回了一句,“我不知道,她的事,我不太過問,我只是幫她打量在外的生意。後來有了奚芸夢,就更加清閒了。”她的話不知道是諷刺奚月泠還是諷刺自己,聽着總不太舒服。
“我是不是不該懷疑綠萼,這三年來她很照顧我……”她眼底一黯,如果可以的話,她真的不想懷疑綠萼,可是她真的想不到她被殺的理由,還有那個兇手爲何會僞裝成逸的樣子。如果只是要陷害逸,爲何偏偏要殺綠萼?!
“據我所知,她不會隨便殺人。”月瓊冷冷一笑,“或許綠萼發現了什麼,比如她的真實身份……”當然這也不過是她的猜測,對於赫連凝惜,她知道得也不多。
奚月泠心底一沉,如今逸還在刑部大牢,她一定要找出殺害綠萼的真兇,灋的靈力也恢復了,有它幫忙,一定事半功倍。“灋,你曾經說過,待你靈力恢復一些,至少可以探到赫連凝惜的下落,那你能找到她可能所在的範圍麼?”
灋一直待在玉佩裡聽她們二人的對話,此時聽到她發問,馬上收斂了心神,道,“昨夜吸收得神力很多,經過一夜的調試,靈力也恢復了不少,或許可以試試。”
“恩!”她立時應了一聲,只要找到方位,然後同月瓊一起去找,機會就多了大半。只有找出赫連凝惜,那麼來自文的威脅自然也減輕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