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靈宮建得十分奢華,外檐滿裝三交六椀菱花槅扇門,內殿的門窗上,邊挺和抹頭的縱橫搭接處,釘銅製鎏金的角葉,角葉上鐫刻雲龍。門窗下部是渾金流雲團龍及翻草岔角裙板,銅鎏金看葉,稱之爲金扉金鎖窗,輝映出皇家氣派,讓人觀之震撼。
奚月泠走進殿內,看着這金碧輝煌的陳設,踏着那漢白玉鋪設而成的地面,一路走來心情卻異常地沉重。到了奚驁批閱奏摺的書房門口,只見容總管安靜地站在一側,以便隨時聽候主子的吩咐。
身子不適,每一步走來都是頭冒虛汗,臉色也越來越蒼白,她努力強撐着不讓自己倒下。
趙容德聽到響聲,回身一看,竟是淳寧公主,忙輕手輕腳上前,“殿下您怎麼來了?”
“我要見父皇……”奚月泠連說話都微微喘氣,像是隨時會倒下一般。
伸手扶了一把,“殿下臉色蒼白,是不是身子不適?”趙容德小心攙扶着她走進房內,恭聲稟告,“陛下,殿下來了……”
奚驁專心批閱奏摺,忽聞容總管的話,不由擡頭看了一眼,一看之後馬上面色大變,趕忙起身,箭步一跨便走過去一把抱起了奚月泠。
“泠兒怎麼來了,臉色還這般不好。去看看小說網?。”將她抱起在御前的軟榻上躺好,伸手摸了摸奚月泠的額頭,“額頭這般燙,容德快去請黎太醫來給泠兒瞧瞧。”
“父皇……不用了,月泠沒事,已經讓柳太醫看過了,也吃了藥了。”奚月泠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袖,“黎太醫現在在沁柳軒中給柳夫人診治不能離開。父皇……月泠想求你一件事……”
奚驁動作輕巧地幫她撥開額角兩邊被汗水沾溼的鬢髮,“泠兒莫急,慢慢說,瞧你,都快喘不過氣來了……”
趙容德在一旁侍候,聽到奚月泠的話,便躬身走到榻前,“啓稟陛下,老奴知道殿下想說什麼,定是爲了那落湖性命垂危的柳夫人,殿下是想求陛下賜下千年靈芝去救她。”他方纔從奚芸夢口中已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但是卻不敢輕易打擾陛下批閱奏摺,只能在一旁靜候,待陛下忙完便直接稟告。
“千年靈芝……”奚驁蹙了蹙英挺的眉睫,在腦中回憶了一下,隨即看向趙容德,“容德,什麼千年靈芝,朕怎麼不記得宮中還有這樣的東西?”
“陛下日理萬機哪能記得這些事,那千年靈芝是十年前太后生辰時南越特意派使臣進貢的。太后娘娘也未來得及吃,後來便仙駕了,那靈芝就一直放在太后娘娘的靈前供奉着。”
“好像是有這麼回事……”經容總管一番提醒,奚驁纔想了起來,他低頭看着躺在榻上一臉病弱的孩子,微微嘆了口氣。去看看小說網?。“泠兒,你皇祖母是朕一直以來最尊敬的人,如今怎麼也不能在她仙去之後將那供奉之物再拿出來。”
奚月泠面色一白,見奚驁面帶難色,又知這一番原委,原也是不該再做要求,可是如今性命關天,卻也實在沒有辦法,只能硬着頭皮,道:“父皇……月泠知道這麼做是對不起皇祖母,可是逝者已逝,我們也不能因爲這樣就剝奪了另一個可能活下來的人生存的唯一方法啊。”
眼前的孩子蒼白着一張小臉,眼神卻異常地堅定,灼灼地注視着他,奚驁心中一軟,他終究是拿這個孩子沒轍的。“好吧,讓容總管領着她去太后的靈前取吧,泠兒你就好好在這休息,父皇可不願看到你這副病怏怏的模樣。”
“恩,謝謝父皇……”臉上總算露出了一絲笑容,彷彿希望就在眼前一樣,奚月泠心中終於可以鬆下一口氣,這句話說完,竟睡了過去。
奚驁從一旁取來一件明黃色的披風輕輕搭在她身上,“容總管,你去將這件事辦好,朕在這陪着泠兒,她累了,要睡一會。”
“是,老奴遵命。”趙容德恭敬地退了下去。
手輕輕撫摸奚月泠那張略顯潮紅的臉,奚驁輕輕嘆息了一聲,便只握着她的手坐在榻邊陪着。
時間過去了許久,玄靈殿中還沒有一人出來,奚芸夢的臉色越漸蒼白,她心中十分焦急,此時的她更痛恨自己的無用。雙手緊緊絞起,恨不得能衝進殿中,哪怕是被奚驁痛責,也比待在這裡乾着急來得好。
傅霖軒看她面色不好,掌間更是有血絲慢慢地滴落,不由上前了一步,聲音溫潤地道:“八公主,你也別太擔心了,陛下一定會賜下千年靈芝的。柳夫人會沒事的……”
或許是這清雅的聲音起到了一定的安撫作用,奚芸夢竟難得低低道了一聲謝。
凝兒站在一旁卻是不發一語,神色更是複雜難辨。
“恍……”地一聲,玄靈殿的大門從裡面打開了,容總管一人走了出來。
急切地衝了上去,“容總管怎麼樣了?父皇他肯……他肯……”餘下的話竟然哽咽地說不出來了,可見奚芸夢心中是多麼的擔憂。
“你們隨我一起去取靈芝吧。”趙容德知道她救母心切,也就不多廢話,領着他們往太后的寢宮去了。
一直在暗中觀察的黑衣人見他們一路去了,便隱了身形,悄悄地遣回沁柳軒,讓黎柏然依計行事。
手中捧着千辛萬苦得來的千年靈芝,奚芸夢幾乎是一路小跑回了沁柳軒。一直到進了院子,她的心中還是充滿了希望的,她疾步踏進房門,“黎太醫……我把靈芝帶回來了……黎……”
“啪”有什麼東西掉在了地上,她像是毫無知覺一般,只是整個人在原地呆住了,身體根本無法動彈一下。有什麼東西在心底慢慢沉寂了下去,整個人好似沒有了一點點的感覺,天地都在旋轉着。
奚芸夢雙眼瞪得很大,突然就邁出了一步,然後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她的身子挺得筆直。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她的雙眼圓睜,卻已經看不清眼前的一切,有什麼東西迷住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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